“威爾先生,我們雖然不是兄弟,但是我們是有同共利益的盟友,因爲我們已經簽訂了長期合作的合同。”趙風不着痕跡地提示道。
威爾現在是北美地區的代理商,北美地區的商人要貨,不是找九邦,而是找威爾,這樣一來九邦犧牲一部分利益,而威爾也替趙風開拓市場,可以說相互利用。
“趙,請容許我更正一下,那是意向”威爾**裸地說:“合作的前提,是我們雙方都取得共識,在同等條件下,優先確認對方是合作伙伴,沒錯,只是優先。”
優先,並不是絕對。
商場上,現實得讓人不寒而粟。
趙風點頭表示贊同:“沒錯,不知幾位這次來,需要訂多少貨呢?”
“趙”一個名爲杜比的商人開口道:“託上帝的福,今年美國的經濟持續好轉,最新公佈的消費者信心指數又創了新高,我們對即將到來的消費旺季都很看好,這次要的貨,大約比去年多二到三成,當然,也要看款式、價錢等因素。”
價格誘不誘人不知道,現在起碼採購量不錯。
坐在威爾旁邊有一個金髮的中年大媽,其貌不揚,可她是德國有名首飾商人,人稱首飾瑪麗的女人,等杜比說完,她接過話題說:“趙在時尚的嗅覺非常好,你發來的秋季新款都很不錯,設計巧妙、造形優美,相信推出去會受到顧客的認同,當然,我們都很喜歡。”
趙風還沒來得及表示感謝,威爾再次搶過話頭,開口說:“但是,今年也有一點點特別,我們收到金至尊的款式,他們的設計也同樣出彩,而且很有誠意。”
“誠意?”趙風皺了皺眉頭,開口問道:“哦,那幾位的意思是?”
威爾等人開口刁難,早在趙風的猜測之內,田中佳美親自去接人,肯定不是聚舊那麼簡單,自己在接到消息後大半個小時纔出發,在這段時間內,相信威爾和田中佳美估計有了深層的接觸,而田中佳美肯定作出某種承諾或讓步,這次想順利拿下訂單是不可能的。
在來之前,趙風就做好了被砍價的準備。
“款式不相上下,那就比價錢吧”瑪麗開口說:“趙,請恕我直言,就性格比來說,金至尊比九邦的首飾,大約優惠20個百分點。”
款式不同,價錢也不一樣,這個比不了,但是成本、人工和價格方面,有一個性價比,在場的人都是行家,這點自然難不倒他們。
尼瑪,這個田中佳美,真是損人不利己,竟然給二成的讓利來搶生意。
嬉哈系列是中低檔首飾,比不了那些高檔貨、訂製貨,控制得好,大約有三成的利潤,讓利二成,按理說還有10個點的利潤,但是,和去年相比,材料、人工都有不同幅度的上漲,這部分上漲抵消了6個點左右利潤,再加上一些損耗和意外損失,利潤幾乎歸於零。
明顯是出工不賺錢,就賺二聲吆喝。
不賺錢也要噁心自己,田中佳美簡直就是一根攪屎棍(俚語,亂破壞的意思)。
趙風一邊在心中暗罵的田中佳美,一邊權衡得失,最後咬着牙,強擠出二分笑意說:“我們合作了這麼久,對老客戶讓讓利也是應該的,九邦也願在原定的基礎上,給各位八折的優惠。”
說這話的時候,趙風心裡滿是不忍、話裡透着不甘,可是又不能不低頭。
現在是買方市場。
這是九邦第一次降價,也是第一次降這麼多,趙風就是想想都心痛。
白乾活,誰願意?
可是在田中佳美的惡意攻擊下,就是平日接訂單接到手軟的**分部也不靈驗了,訂單越來越少,現在不要說外發,就是養自己的員工都有點難,算算離旺季還有一個月的空檔,無論如何也要搶點訂單回去。
不少首飾廠,在淡季時,爲了養活工人,讓工人賺點生活費,就是賠本的生意也做,要是員工沒錢拿,一個個都跑了,到時找誰做貨?
不管怎樣,先渡過這個難關再說。
威爾哈哈一笑,拍着趙風的肩膀說:“趙,你真是太慷慨了。”
“誰叫我們是朋友呢”趙風故作輕鬆地說:“不知幾位選了哪種款式?”
打鐵要趁熱,最好把合同給簽了,免得田中佳美回來,又要橫生枝節。
“不急,趙”杜比笑得像個狐狸一樣,聞言開口道:“要籤合約不難,只是你還得答應我們一個小小的條件。”
“什麼條件?”趙風馬上追問道。
杜比轉而對威爾說:“威爾,你是我們的隊長,我認爲這件事由你來說更合適。”
威爾點點頭,轉而對趙風說:“趙,實話說吧,像我們這些首飾商人,需要把大量的資金壓在貨上,這讓我們的現金流不足,錯過不少擴張的良機,要是趙能像金至尊一樣,允許我們把貨款延後三個月再給,我們馬上籤約,要是不能答應,可能我們的合作要暫告一個段落。”
說到這裡,威爾馬上補充道:“趙,我得先承認,九邦的首飾很不錯,無論是設計還是質量,都值得喝彩,可金至尊的款式並不比九邦差,而優惠力度更大、誠意更足,這是生意,我想你會理解的。”
理解你妹,趙風這才明白田中佳美的詭計,不得不說,她這一手玩得相當狠辣,也相當漂亮。
一出手,就擊中了九邦的七寸,九邦現在最大的弱點是實力不足,現金流、現金儲備很脆弱。
九邦賺的錢,大多用在擴大規模,增設、升級設備,農場、農莊還有洗金賺的錢,投在了房地產,還有一部分,壓在生產原料上,現在趙風看似風光,可是實際上兜裡沒多少錢,現金流對趙風來說非常重要。
沒錢,原料買不到,拿不到工資,員工也得造反,有錢不是萬能,但是沒錢萬萬不能,福緣和金至尊,都是倒在現金流上。
首飾不是普通商品,就成本來說,一件就按一百華夏幣計算,像這種中代檔主要靠走量的首飾來說,威爾他們一次能拿二三萬打,合起來二三十萬件,光是成本就要的二三千萬,而這筆錢沒有預付款,還要三個月後才能拿到。
要是三個月後拿下不到呢?
趙風根本不敢想像,再說也拿不出這麼多成本。
難怪田中佳美這麼放心去補妝,其實她根本不怕趙風。
這是一個陽謀,九邦的實力有限,玩不起這樣的大手筆,就是放在那裡趙風也拿不走;就是趙風不怕死,不計後果應承,對田中佳美來說也沒關係,因爲這筆生意根本就沒什麼賺頭,就是拿下來也只是賺聲吆喝,九邦的人力物力全被套進一個沒有利潤的項目,對九邦來說也是一個前進的障礙。
要是趙風真同意這個要求,田中佳美可以針對趙風帳面沒錢的弱點,相應制定無數個對付九邦的計劃。
整件事並不複雜,就是大石砸死蟹,以本傷人。
有錢不是了不起,而是很了不起。
蛇吞象看起來很有勇氣,但是,這份勇氣有可能帶來災難性的後果,在商海上,九邦還是一艘小船,經受不起這種大風大浪。
趙風緩緩放下手中的酒杯,搖搖頭說:“對不起,不是我信不過諸位,只是九邦的能力有限,不能答應延後付款的要求。”
不答應,可以自行設計幾款新首飾,自己墊點錢,讓員工提前做出來,也可以打發時間,實在不行,大不了放十天半個月的假,可是一旦答應三個月延付的條件,那九邦的命運就捏在別人手裡。
這一招田中佳美玩得非常嫺熟,太子選擇把金至尊打包賣給田中佳美,那是她手裡有好幾張金家人簽下的高利貸借據。
不賺錢就已經很憋氣了,還要受制於人,趙風可不當這種傻瓜。
威爾聳聳肩說:“哦,真是太遺憾了,趙,希望我們下次可以繼續合作,希望你能理解。”
“這就是生意,對嗎?”趙風雙手一攤,來一個美式幽默。
威爾哈哈大笑,笑得很爽朗,在西方人眼中的,人情歸人情,數目要分明,就是老子跟兒子一起去外面吃飯也來一個AA制,現在中途換了合作伙伴,對他來說沒半點心理負擔。
只是,在趙風眼中,這貨笑得像白眼狼,一條養不熟的白眼狼。
“趙桑,威爾桑,你們笑得這麼高興,是談成什麼協議了嗎?”這時補完妝的田中佳美走了回來,有些的好奇地問道。
威爾馬上澄清道:“NO,NO,NO,迷人的佳美小姐,你這次猜錯了,我們和趙沒有達成任何協議,只是爲不能繼續合作而感到遺憾。”
趙風大度地說:“恭喜佳美小姐,你的努力又一次獲得回報。”
說話的時候,趙風特意把“又”字加重,嘲諷她用這種齷齪的手段。
田中佳美精通中文,聽得出趙風話裡的意思,不過她臉上並沒有任何異樣,而是很優雅地坐在趙風對面,皺着眉頭說:“趙桑地,我真的很替你擔心,聽說你的工廠因訂單有限,開工不足,不少優秀的員工紛紛離職,這次拿不下這份大訂單,那九邦的員工怎麼辦?”
前面還彬彬有禮,現在算是圖窮匕現,開始以勝利者的姿態在嘲笑趙風。
九邦出現這種局面,全是田中佳美一手造成,明明是罪魁禍首,現在還在一旁幸災樂禍,那種小人心態暴露無疑。
“只能看菜下飯,大不了拿起老祖宗當年八年抗戰的精神,再次把敵人消滅”趙風冷冷地說:“聽說金至尊準備上市,怎麼,佳美小姐這樣經營,那麼糟糕的財務制度,就不怕被罵?”
“不勞趙桑擔心,現在因爲制度的問題,上市還有很多手續要辦,而我有信心在上市之前,交出一份漂亮的財務報表。”
說這話的意思,是上市前拿下或打垮九邦?
真是狂妄,也不知她哪來這麼大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