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她失敗了，起來一般跌回去了。
第二次，她坐起來了，可卻發現雙腿使不上力，沒半點自覺。
她伸手拍了拍，還是沒知覺……而後脣角不由彎起一抹苦笑來。
她居然真的還活着。
可她的腿好像廢了，不能走路了……
只聽見“嘭”的一聲響，陸放手裡端着的中藥摔落在地。
他一臉震驚的表情站在門口，激動道：“霜兒……你，終於醒了……”
“阿放，這是哪？”
“這是陸家……”
“怎麼會……我們的房間不是這樣的。”
陸放一臉激動的表情走過去，抓住她的手道：“霜兒，你知道你躺了多久嗎……”
“我聽見了，你說我躺了二十年那麼久。”
陸放此刻只想嚎啕大哭，但他忍住了。
他眼角含淚，聲音微更道：“所以啊……都過去二十年那麼久了，很多東西都變了啊。”
白霜愣了下，隨即自嘲一笑道：“躺糊塗了我，是啊，都過去那麼久了，很多東西都變了……阿放，你怎麼剃光頭了，難道你出家了不成？”
霎時間，陸放所有的悲傷情緒都不復存在了。
他嘴角微抽道：“我陪你剃的……厲衍琛和蘇暖暖的女兒是學醫的，醫術很強，她給你動了開顱手術，你才甦醒的……因爲動手術，所以剃了頭，以防傷口感染。”
白霜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頭，果然是光着的。
好吧，還覺得阿放變醜了呢，只怕她也變老了變醜了。
“阿放，你幫我拿個鏡子來……我想看看我現在的樣子。”
“好，我去給你拿，霜兒放心……你在我眼裡，永遠都是最美的。”
白霜笑得一臉溫和的道：“知道了……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奇蹟了，我還計較那些呢。”
她是真的以爲，自己已經死了啊。
可卻又重回人間走一遭了，還有什麼事情是她接受不了的？
就算一下子變成老太婆了，她都能接受。
提前做好了心裡建設，再看到鏡子裡的那張臉的時候，白霜雖心又傷感，那抹傷感卻消逝得很快。
她放下鏡子，朝着陸放微微一笑道：“阿放，我們都老了啊。”
陸放眼眶泛酸的道：“沒事，有我陪你……我看起來比你老多了，霜兒可別嫌棄我。”
“我纔不會嫌棄你呢。”
他在她眼裡啊，永遠都是最初遇到的那個有着一雙迷人的桃花眼，看着吊兒郎當的二世祖。
陸放忍不住笑道：“霜兒不嫌棄我就成。”
“阿放，我想知道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麼……”
聞言，陸放沉默了。
因爲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且說完，只怕霜兒會怪罪他……
可最後，陸放還是不得不說……因爲霜兒的眼神太過於迫切了。
且，她已經失去了這二十年的人生了，有權知曉這二十年的一切。
白霜安靜的聽他說了很久很久，她一言未發，只安靜的聽着。
說到後面，陸放心虛的垂下了頭，主動道：“我知道我不配爲人父……阿瑤和阿硯怎麼待我都可以，但你沒有對不起他們，你爲了阿硯，連命都不要了……霜兒，你別難受……”
可白霜如何能做到不難受呢？
只是很無能爲力罷了。
孩子們失去的東西，已經都失去了……無法彌補回來了。
可她心疼孩子們這些年的遭遇的同時，何曾又不心疼陸放呢？
他把當年發生的所有事情的過錯，都歸根到他自己頭上了啊……這些年還不知道活的多痛苦呢。
可那些劊子手們，都是他的血緣至親啊。
是能輕易防範得了的人嗎？
有那麼一瞬間，白霜心裡難受得都快窒息了，卻猛地呼出一口氣，調整了自己的情緒。
“阿放，你別自責……縱然這一生我們之間有諸多的不圓滿，但我們都盡力了……”
盡力的活着了。
只是諸多事情，都無能爲力了些。
醒來後所面臨的結果，不算最好的，但也不算最差的。
起碼兩個孩子都平安長大了……起碼陸放也還活着，她也醒了。
起碼他們一家人，終於有機會團聚了。
足矣了。
不能貪心，再多了的，老天爺只怕也不肯給了。
白霜深吸了一口氣道：“阿放，我想見阿瑤，還有……阿硯。”
陸放說，阿硯的名字是紀雲霄取的……
那個孩子，生來沒了父母管，連名字都是別人取的……難怪他的眼神，看起來那麼涼薄。
白霜閉了閉眼，又睜開，一滴淚水從她眼角滑落。
陸放起身道：“好……我給他們打電話。”
“等等……阿硯現在在上大學吧？”
“是，他在華大讀研，還是京都學府的旁聽生……陸氏集團，還有後來他開的酒廠，也都是他在打理……”
“阿硯這麼厲害嗎？”
“嗯……他很聰明，智商很高，跟厲衍琛的女兒一般，都是智商很高的孩子。”
“厲總裁的女兒，是學醫的……她給我動手術，我才甦醒的？”
“是。”
白霜欣慰道：“看來這一輩的孩子，都很有才……回頭要好好感激下人家小姑娘。”
“好，等你好些了，我們登門拜訪……好好感激他們一番。”
“暖暖呢？這些年，她是不是一直都很記掛我？”
“是……他們的女兒脾性很怪異很有個性……若不是因爲蘇暖暖一直期待你醒來，她不一定會承擔那麼大壓力，給逆動手術……”
“原來是看在暖暖的面子上呀……看來是個很孝順的孩子。”
陸放點頭道：“只是有些排外，對他們自家人是沒話說……還有……”
陸放有些欲言又止，白霜好奇道：“你倒是說呀。”
她剛醒，就要跟她賣關子嗎？
“咳……阿硯，對她有意。”
白霜訝異道：“真的啊？”
“嗯……那孩子很優秀，阿硯不一定配得上……厲衍琛看起來有些排斥阿硯。”
“可不是說，阿硯也很優秀嗎……都很聰明啊。”
“總之，很難如願。”
白霜懂了，但她也沒說什麼。
那是她的孩子，她不會去否認她的。
既然有喜歡的人了，去極力爭取便是……
“霜兒你不必擔心……雖然我不看好，但我也會支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