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看得出來,潑灑方便麪湯汁的人,不是單純針對他的車,而是人家把方便麪桶放在他的車前蓋上,就在那裡用餐。
這個不難理解,沖泡方便麪要用滾燙的水,那紙桶隔熱效果並不好……端着燙手!
於是人家在車前蓋上吃,結果吃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就成這樣了。
馮君買的輝騰車是灰色的,因爲很少使用,別墅裡又有車庫,一直很乾淨。
車上原本是打了蠟的,但是方便麪湯汁……它有油不說,還是燙的。
更可氣的是這香辣口味,湯汁是紅色的,真是要多礙眼就有多礙眼。
你說你吃個香菇燉雞面,或者上湯排骨口味啥的,會死嗎?
馮君心氣兒不順,四下看一眼,正好看到一名保安,於是衝他招一招手,“麻煩來一下。”
保安過來一看,也是有點傻眼,“這這這……尼瑪,這誰幹的呀?”
“我先不問誰幹的,”馮君對這場面,也是有點頭疼,“我就問你,我進停車場,是領了卡的,出去要交費,你們就該有看護的責任,對吧?”
“責任是有,”保安猶豫一下,愁眉苦臉地發話,“但是您買了這麼多東西,可以憑小票免費的……這個我可以肯定。”
“你這話說得我就無語了,”馮君哭笑不得地搖搖頭,“買了商品之後,停車免費,是你們跟商戶的協定,我只是協定的受益者,不代表買了東西之後,我的車就不受保護。”
保安眨巴一下眼睛,“可是……您已經是受益者了,對吧?”
“那我不要求免費了,”馮君差點氣歪了鼻子,你丫到底會不會說話?“我出停車費。”
保安又眨巴一下眼睛,疑惑地發話,“可是,你有小票的啊。”
馮君的本意,是正好看到保安空閒,就想質問一下,你們這是怎麼看的車,也沒想大做文章,但是這保安如此拎不清,反倒是令他越發地惱火了,“我不願意用小票免費,不行嗎?”
保安又愣了一愣,好一陣之後,拿出對講機來呼叫。
大概一分鐘左右,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出現了,一看就是個小頭目。
他大致瞭解一下情況之後,看着馮君發話了,“發生這種事情,我們也非常抱歉,這樣吧……你有什麼要求?”
“我有什麼要求?”馮君的眉頭微微一皺,覺得對方的態度不是很端正,“我的損失在這裡擺着,應該是你們拿出賠償方案吧?”
“這種事情就是個意外,”小頭目很坦率地發話,“我們停車場裡有監控錄像,倒是可以幫你查出來是誰幹的,不過你覺得……值得嗎?”
就是潑上了一碗方便麪湯汁而已,有必要大動干戈?
“我覺得值得,”馮君正色發話,“弄髒我的車,連句話都沒有就跑了,再說了,他們自己沒車嗎?要在我的車前蓋上吃?”
但是小頭目還是一口回絕,“抱歉,你真想調錄像的話,得有警方的許可……兩個月前,就是這個停車場,老婆派人把老公撞成重傷,你應該聽說過這個事情。”
這個事情在鄭陽還挺有名,一個男人有了小三,經常帶着在商場購物,結果正室通過調取停車場的記錄,發現了其行蹤,然後指使人在這裡埋伏,想要狠狠地給小三一個教訓。
結果實施者沒操作好,把她的老公給撞傷了,男人正好借這個機會,提出要離婚。
這件案子聽起來有點搞笑,但這並不是它引人注目的地方。
它的熱點在於,雙方離婚的話,財產該如何分配,畢竟是老婆指使人,撞得老公重傷。
這對夫妻無疑是很悲哀,不過對大廈停車場來說,他們更悲哀——我們只是出於好心,提供一些錄像資料,哪裡能想到,引發如此慘案?
受了傷的男子揚言,要告這個停車場的管理層。
停車場跟大廈是一起的,不怕他告,但是……這終究是麻煩不是?於是才加了限定。
小頭目這麼說,就是告訴馮君:按說我們提供錄像,也沒啥大不了的,應該有這個服務意識,但是既然前不久遇到那事了,我們要求你先找警方授權,也是有緣故的,不是推諉責任。
馮君聽得很是無語,他也幹過服務行業,不想太爲難對方,“那算了,我也不看錄像了,但是我的車這樣了,你們總得有個說法吧?”
小頭目皺一皺眉頭,“這樣,停車費免了,我們後院有水槍,幫你衝一衝車,怎麼樣?”
這態度依舊有點敷衍,不過馮君也懶得計較了……如果這小頭目沒有說最後一句話。
他的話是這麼說的,“這麼小一塊髒,沒必要打蠟。”
按說這話也沒錯,不過,面前放一輛奔馳500……就算放一輛奧迪Q7,你問一問他,敢不敢這麼說?
馮君是真的不想計較,但是不計較的話,他憋得難受啊,“哦,合着是我的車不值錢?”
二十萬的車,你跟我說值錢?小頭目心裡都有點想笑,麻煩你搞清楚,這裡是奧特萊斯,多少人有錢人開着名車,來這裡買東西呢。
不過他不能這麼說,只能正色發話,“帕薩特……當然也算不錯的車。”
尼瑪……馮君是徹底無語了,這一刻,他都有點明白,爲啥有人會在他的車前蓋上吃方便麪了——合着我這車,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啊。
這就是傳說中,裝逼裝成傻逼的例子了吧?
他正在猶豫,該不該傻逼兮兮地告訴對方,我這是輝騰,不是帕薩特,旁邊駛來一輛跑車,車標是一匹人立而起的馬。
保安和小頭目齊齊側頭看了過去,那保安還吸了一口氣,大聲發話,“法拉利!”
跟法拉利相比,帕薩特也不過就是比自行車強點吧?
哪曾想,法拉利路過他們的時候,居然停了下來,車窗也搖了下來。
司機座上,露出一張清秀的臉,她衝着馮君擺一下手,“嗨,馮君……這麼巧?”
馮君眨巴了一下眼睛,終於想起來這女孩叫什麼了,“夏……夏曉雨?你這車挺有範兒啊。”
“不是我的車,是輕竹她家的,”夏曉雨衝着副駕駛努一努嘴。
馮君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覺得腦子裡“嗡”地一聲——是她?
這個女孩,留給他的印象實在太深了,正是那天跟夏曉雨進鴻捷健身的四個女孩之一,而且是其中最耀眼的那位。
當時的她,身着一襲黃衫,長髮飄飄,相貌、身材和氣質,都是馮君所見過的最佳的,簡直可以說無可挑剔。
當時馮君對此女的定義就是,她絕對不是自己所能惦記的,就算他豁出麪皮,死纏爛打之後抱得美人歸,最終也不是他所能守護得住的。
現在再次看到此女,他依舊能想起當時的那種震撼。
今天的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寬鬆休閒衫,還戴着一副咖啡色太陽鏡,將那如畫的眉目遮擋了大半,但依稀之中,還是能感受到那份禍國殃民的美麗。
馮君自打得到奇遇之後,心態已經有了不小的變化,可是此番見到她,還是忍不住心裡砰砰直跳,感覺自己跟靈蝟打個照面,也不過是如此了。
他強行按捺着心中的激動,笑着點點頭,“原來是你,上次見過的吧?”
輕塵雖然戴着太陽鏡,但是看得出,她的目光是關注着這裡,臉上沒什麼表情,彷彿就是在看着一個路人一般。
聽到馮君的問話,她明顯地生出點好奇來,很直接地發問,“咱倆見過嗎?在哪裡?”
看得出來,她雖然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但也不算有什麼心機,起碼沒有裝模作樣地去問夏曉雨,而是直接開口問這個陌生的男生。
在……哪裡見過?這真是一個令人尷尬的問題。
不過馮君的心理素質也算不錯,最初的驚訝過後,他已經恢復了正常,聞言他就笑一笑,“在鴻捷健身會所呀,就是……就是你們上次打架的地方。”
對方已經記不得他了,不過這無所謂,他也不介意告訴對方,自己曾經是健身會所的小弟——這個工作確實沒什麼光彩可言,但是那又如何?
他憑自己的雙手吃飯,賺一份辛苦錢,沒有偷也沒有搶。
最關鍵的是,他會擁有無限美好的未來,那麼,過去經歷的小小磨難,也是一種生命的體驗,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正經是,對方若是因此而輕看了自己,那不知道後悔的會是誰。
女孩兒的櫻脣微微張開,愕然地重複了一遍,“鴻捷……打架那次?”
很顯然,她也記得那次尷尬的遭遇。
夏曉雨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於是將嘴巴湊到她的耳朵邊,輕聲嘀咕了兩句。
於是,兩個女孩兒就捂嘴輕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幾乎直不起腰來。
良久,女孩兒才止住了笑聲,看着馮君正色發話,“曉雨的條件非常好,你要懂得珍惜……”
夏曉雨一擡手,就去擰她的臉蛋,“要死了你,胡說什麼?”
好想變成那隻手啊,馮君輕輕地抿一下嘴脣,然後笑着發話,“我的條件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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