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真仙聽到清鍠長老的話,反倒是笑了起來,“清鍠道友終於捨得露面了?後果嘛,我肯定考慮過,但是仔細想一想,這還真不算威脅……這不是?你現在願意跟我談條件了。”
“你們這些玩棋盤子的,都是一肚子壞水兒!”清鍠長老冷哼一聲,說實話,要是比戰鬥的話,他真不怵棋道的人,但是比算計的話,他就頭大了。
“不是壞水兒,只是陽謀而已,”止水真仙悠悠地回答,“這不是出自你金烏的知識,你們得來也輕鬆,想必也不介意從我棋道這裡獲得一些好處,這不是很容易算到的嗎?”
清鍠長老不喜歡跟棋道的人打交道,就是看不慣他們這樣子,“你既然這麼能算,那就算一算,你們支付多少,才能從我們這裡得到想要的東西?”
“這還真的算不出來,”止水真仙很乾脆地回答,“就等清鍠道友你開價了。”
“我不開價,”清鍠真仙冷冷一笑,“你自己開價吧,拿出你自以爲有誠意的價格……”
“記住了,你只有一次機會,如果不能讓我滿意,那就抱歉了……我真的給過你機會了!”
很顯然,清鍠長老也不是任人算計的弱雞,終究是活了近兩千年的人精,主動權在手,怎麼可能不懂得拿捏一把?
不過對於棋道的修者來說,這真的是無所謂的,只要能得到“拘神之術”的一鱗半爪,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很快地,雙方就談好了價碼,因爲止水真仙給出的條件,是清鍠長老無法拒絕的。
事實上,棋道付出的硬通貨並不多,根本沒有達到“一元火胎”那種級別的寶物,不過事情也不能這麼簡單地看,因爲他們有別的長處。
金烏門當然是喜歡寶物的,但是太珍貴的寶物,棋道是不可能拿出來的——比如說類似於“道碑殘片”之類的東西,絕對不會來換這種半吊子秘術。
而相對普通一點的寶物,金烏門還真未必看得上,就算硬通貨又如何?真不差這點——就算棋道拿出上靈來購買,金烏門也會拒絕,這根本不是用靈石能買得到的好不好?
所以棋道支付的東西就是,兩套殘缺的秘術,以及兩次奕天和三次奕地的推演。
有人可能會發出疑問,要說推演,金烏門不是認識馮君嗎?還要什麼自行車?
事實上不是這麼回事,首先大宗門考慮的是需求的保障程度,馮君本來就不是那麼好請的,萬一他閉關求突破的時候,金烏門有推演的需求了,難不成還得等着?
連地球界的商家都知道,供貨商不能只選一個,必須要準備一到兩個備用供貨商,才能保證商業行爲不會因爲意外而中斷,金烏門怎麼可能考慮不到這一點?
然而金烏門選擇棋道的推演,還不僅僅是備胎的意思,馮君固然很厲害,可是他在某些方面的推演,還是比不上棋道——比如說靈脈規劃的方面。
昆浩界太清派的地脈牽引術非常牛叉,天琴太虛門在這一方面也很厲害,不過真要講對靈脈的規劃,太虛門還要遜色棋道一分。
聽一聽棋道的稱號就知道了,“奕天”、“奕地”、“奕人間”……可想而知他們對天地規則的推演有多麼自信了,而靈脈的規劃,本身也是一種推演。
要說馮君有金手指傍身,推演之術不會差於棋道,但是靈脈規劃這些,得有相關的知識打底才行,沒有相應的底蘊,再怎麼會推演也不頂用。
馮君對地脈的規劃,真的比太清派差嗎?他纔不會這麼認爲。
只不過他一直弄不到相應的典冊,而太清對這一方面看得格外緊,他也不想挑釁對方——不就是點地脈之術嗎?我有土靈在手,日子能勉強過下去,何必折騰呢?
不管怎麼說,金烏自家就有推演高手,還認識馮君這種變態級的高人,但是棋道的推演名額,依舊是他們很在意的。
止水真仙對此並不意外,棋道號稱算遍天下,要是連這點反應都算不出來,那就是笑話了——他對自家的推演之術相當自信,馮君又怎麼樣?他不可能是全能的。
這是一個底蘊深厚的宗派的自信,沒可能有什麼人能讓他們感覺到整體的壓制。
清鍠長老跟止水真仙談妥了,然而事情肯定不算完,他還要給無難真仙一個交待——按說這是無難憑自己的能力弄到的方案,金烏門跟棋道有了交易,必須對自家弟子有所補償。
不過無難對此並不是很在意,他很明確地表示,我身爲門中弟子,能給門裡帶來一些好處,那是天然的使命,還要什麼補償?
一般的宗門修者,確實是有這個覺悟,但是清鍠真仙總覺得,這是無難受了馮君的影響——馮君可以視秘術如敝屣,他自然也可以。
反正清鍠長老不可能白用了同門的資源,於是表示宗門可以獎勵你五十上靈,同時把這個解決方案,也放在宗門的典冊庫裡,到時候有人兌換的話,你能得到一些分成。
其實分成之類的是小事,前文說過,很多修者拿到了不錯的典冊,根本不會上交宗門——那點分成有點划不來,宗門也不差這一點,還不如自傢俬下賣。
然而清鍠長老這個表態不一樣,重點不在於分成多少,而是說宗門會維護你的版權——交易給棋道,那是宗門的利益需要,但是在門中,我還是要控制傳播的。
所以他不是要坑無難,而是覺得自己的操作很有必要。
想得更多一點,清鍠長老之所以同意交易,其實也是爲了無難好——不解決棋道的問題,無難想要解除界域詛咒,肯定要經受一些波折。
所以無難真仙不能說什麼,他只能問一句……馮君那邊怎麼辦?
“這就得你去協商了,”清鍠真仙的思維很清晰,“按說他已經把方案給了你,就是你的東西了,不需要對他負責,但是咱金烏門,從來不虧欠朋友!”
無難真仙也覺得,把消息泄露給了棋道,這事兒要跟馮君說一聲——如果只是金烏門內部分享了這個方案,他覺得跟不跟馮君說都不要緊,但是傳到了外界,這個招呼還是要打的。
而馮君的反應,卻是非常地佛系,說這個方案我給了你,那就隨便你怎麼處理了——棋道也找過我,我都推給你們了,不跟他們談價錢。
但是他有一點堅持,那就是……方案你們可以流傳出去,可是我手裡掌握着一些核心的東西,沒有給了你們金烏,那麼你們金烏既然流傳了,就要幫我擋住那些覬覦的目光。
這個問題,無難做不了主,又反應了上去,不過他個人表示,我支持馮山主的訴求,人家那麼大方的人,相信咱們金烏,咱們已經把方案傳播了出去,不能讓他更失望了吧?
清鍠真仙也覺得這個要求不過分,當即就拍板表示,馮山主拿出這麼多東西來,那是給金烏面子,誰要是因爲這些事情而糾纏馮山主,那就是不給金烏面子!
說到底,這話是說給棋道聽的——也只有他們瞭解了這個方案,將來想要從馮山主那裡得到更多的人,只可能是棋道的人。
這個時候,止水真仙已經拿到了馮君的方案,仔細看了之後,他又想一想,終於應承了下來——缺失的肯定是最核心的內容,但是這種內容,根本不是通過交易能得到的。
要不就是抓住馮君直接搜魂,要不就是自己補全,不存在第三種可能。
止水真仙是元嬰巔峰,馮君只是金丹一層,這中間的差距大了去啦,但是他還真沒想着通過搜魂馮君來得到真實的消息。
此前他或許還會猶豫,要不要嘗試一下,哪怕那是上不了檯面的事情,但是現在他絕對不會這麼想了——金烏門要死保馮君了,這態度他還是感受得到的。
不過,就在他們打算前往青萍界的時候,馮君又離開了,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我只負責提供方案,絕對不會到現場去的……裡面涉及的因果太重了。
他的顧慮,所有人都想象得到,但終究還是有人爲此糾結。
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頤玦真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馮君的死黨。
她是真的很想去見識一下,界域詛咒是怎麼驅除的,但是與此同時,他倆也該回去了——回到那塊荒涼的大石頭上,再晚就來不及了。
頤玦真仙真不是一般的糾結,按照她的理解,哪怕馮君不在青萍界的現場,只要她能管住自己的嘴巴,金烏門也不可能爲難她,甚至都不會太在意她的存在。
可是她又不想錯過了馮君在大石頭上的推演,除了想學習一些,她也很希望能見證到什麼,更期待玄黃門的反應——爲了這一場推演,玄黃門就差拽住他的褲腳,嚴禁他離開了。
兩個場面,都是非常有代表性,也是非常有意義的。
頤玦真仙陷入了幸福的煩惱中:我應該去哪一個場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