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陽子楊霖張嘴陛下,閉嘴官家,擺明了是要和駙馬府沒完,一點和解的意思都沒有。
長公主羞惱之餘,暗暗嘆氣,這塊滾刀肉油鹽不進,竟然這麼難對付。
“楊少宰,既然少宰是爲了皇兄,那我們不如去湖心亭中,我夫妻願和少宰開誠佈公,好好談一談。”
楊霖點了點頭,道:“可以。”
駙馬府看上去十分豪奢,潘家幾代人積累下來,確實是王侯氣象。
後院花園中,人工開鑿的湖水,是從蓮花池引來的清泉,湖中亭子內四周的紗幔珠簾放下,幾個侍女端來三杯香茗。
長公主揮了揮手,侍女們緩緩退下,亭中就剩楊霖、潘意、公主三人。
潘意看着眼前的少年,眼中的怒火噴涌而出,恨恨地道:“你到底要怎樣!”
長公主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激動。
楊霖臉色一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輕輕將茶杯放下,冷聲道:“老子想怎麼樣?趁我在密州,仗着李師師和樑師成,你黑掉我三處市舶司。莫非你以爲我會忍氣吞聲,就此作罷?我實話跟你說了,識趣地把這三個地方給我吐出來,老子寬宏大量既往不咎,不然的話,哼哼...”
長公主萬萬沒有想到,在人前滿嘴大道理,恨不得爲皇兄鞠躬盡瘁的少宰楊霖,一旦到了私下,半點僞裝也沒有了,這反差太大讓她有些接受不過來。
仔細端詳了一下楊霖,眼前的人實在是足夠年輕,這個年紀就當上了少宰,只要不犯致命的過錯,未來可以說勢必會拜相。從任何角度來說,與眼前的少宰結怨都不是個好的選擇。
“楊少宰,此事乃是皇兄的旨意,駙馬他也是恰逢其會罷了。”
楊霖哈哈一笑,道:“公主你莫要被這廝矇蔽了,他可不是什麼好人,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本官一清二楚。樑師成要打壓本官,攛掇着李師師給你這好駙馬做說客,駙馬還送了一個鳳凰古琴答謝。”
“嘿嘿,潘意你這狗賊,公主乃是金枝玉葉,神仙一樣的人物,你娶了公主尚不知足,還要在外面蓄養姬妾,簡直是禽獸不如。公主你可能不知道,這個奸賊利用權勢,強奪了城郊的一對雙生姐妹,名叫蘇凝香、蘇妝憐,公主不信可以審問一下貴府的下人,不知道估計很少,這些奸賊就瞞着公主一個。”
潘意臉色刷的一紅,恨不得把楊霖生吞活剝,公主一看丈夫的模樣,便信了七八分,但還是嘆了口氣,知道現在不是夫妻置氣的時候,淡淡地道:“我們夫妻這些家事就不勞楊少宰掛心了,還是說一說這宅子的事吧。此地乃是潘家的祖產,價值何止千萬,楊少宰輕飄飄一句風水好,就要拆了,是不是有些過分。”
楊霖站起身來,抱拳道:“公主,下官誠意十足,沒有絲毫隱瞞,一來這亭中就把話說得很明白了。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下官再給這潘駙馬三天時間,三天之後得不到本就是我的市舶司,咱們就去陛下面前說道說道,這羣玉樓還要不要建。實不相瞞,下官乃是延慶觀九字輩真人,天下道教副教主,堪輿風水一道,下官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
楊霖走出湖心,身後的小道士和萬歲營緊緊跟上,不一會就離開了駙馬府。
潘意有些心虛,叫道:“公主...”
徐國長公主站起身來,沒有理睬他,嘆了口氣拂袖而去。
桌上三杯熱茶,騰騰冒着熱氣,潘意一袖子全都推到地上,捶着桌子罵道:“狗賊楊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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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皇妃絳雲殿,御花園。
園中一個小圓池,架石爲亭,名爲飛華。又有一個鑿開泉眼擴建成的湖,湖中作堤以接亭,又於堤上架一道粱入於湖水
這裡奇石幽靜,龍槐翠拔,皇家花園佈局精緻,處處彰顯匠心,中心皓白玉凋刻的圃欄,怒放沁香百合。
湖心亭臺,雪石裝飾,上好的白玉鋪造的橋面閃耀着溫潤的光芒,遠方似有嫋嫋霧氣籠罩着玲瓏的宮殿。
一道輕和略帶無奈的好聽嘆息縈繞這裡,光聽着聲音便讓人情難自禁。聞聲望去,更是令人驚豔。
“你這些日子,跟着那個楊霖,不知道得罪了多少權貴,別以爲我不知道。我們到底是尋常出身,切不可招惹事端,汴梁勳戚權貴何其多,你要是惹禍上身,爹孃就你一個兒子,該如何傷心。我們一家從此也就再無笑顏了,你爲了我們着想,就本本分分,遠離那個楊霖可好?”
小劉貴妃鳳袍罩體,修長頸項如凝脂白玉,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蹙眉不展更添三分嫵媚,正在訓斥自己的胞弟。
“勳戚?哈哈,姐姐不提則以,那些膏粱子弟,全都是軟骨頭,還值得阿姐這般畏懼。你是沒見他們的窩囊樣子,大郎說的對,這些人吶,就是一羣紙老虎。看着威風凜凜的大蟲模樣,一戳就破。”劉清水翹着二郎腿,不屑地說道。
劉清水剛剛親眼見識到楊霖是怎麼強奪潘意的姬妾的,潘意便是勳貴中的翹楚,尚且這般不堪,他怎麼可能還把這些人看在眼裡。
小劉貴妃叱道:“你把腿放下!這是跟誰學的毛病,流裡流氣的,像什麼樣子。”
劉清水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還是放下了腿,心道大郎這個姿勢瀟灑自在,不知道多舒服,姐姐真是少見多怪。
小劉貴妃撫着胸口,每次和胞弟一談到楊霖,這小子就跟變了個人一樣,讓自己費盡脣舌也不管用。
“看來從清水這裡是沒有用了,改天我見見楊霖,讓他遠離清水,希望能夠有用。”
小劉貴妃暗暗決定,越想越覺得自己很聰慧,不期然莞爾一笑,紅脣微微揚起,美的令人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