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一猶豫不決名臣心

雖然崔與之勸趙與莒不要太過心急,趙與莒也決定暫緩對倭國的舉動,但哥羅與細蘭同倭國、高麗又是不同,這兩個國家國小力弱,哥羅甚至還算不得什麼國家,教化這樣的地區,根本不需要大宋消耗太多精力。

以前制約大宋對這兩個地區施加影響力的,是因爲交通上的不方便,如今流求製造局正開足力量生產蒸汽、風帆兩用船,而在大宋工業化之後,將會有更多的產品需要市場,現在在哥羅、細蘭未雨綢繆,便於今後開拓市場。

另外,蒸汽船需要補充燃料,雖然木柴也可以,但終究比不上煤,所以在沿途各處,也得早早設下煤站,若是能在本地尋着煤礦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孟希聲想得比趙與莒還多些,他也有自己的打算,雖然他無心官場,但趙與莒一直以爲他沒有功名之心卻是錯了。孟希聲的功名不在官場之上,自從趙與莒教他們大地之上有五洲四洋之後,他的理想便牢牢固定了:要將生意做到五洲去,要讓四洋之上都是他的商船艦隊。不過他也明白,自己是依附於趙與莒的,而且這些年來,趙與莒對待他們這些義學少年,也是情真意切,平日裡書信往來噓寒問暖諄諄教誨不說,王鈺被鐵木真所殺,趙與莒便力排衆議殺鐵木真爲其復仇,若單純從政治角度上說,趙與莒留下鐵木真性命來要脅蒙胡會更有利益一些,故此殺鐵木真一事羣臣雖是不再糾纏,但心中多有非議,而義學少年則不然,都知道天子是真正當他們是自己親人一般。

故此,義學少年對趙與莒的忠誠纔在發生如此重大變化之後,還是十分堅定。

但對於自己的前途,義學少年還是各有打算。出了皇宮之後,孟希聲又去了輪船招商局。名義上這是胡福郎在開辦,實際上主持輪船招商局事務的是阮若琅。

輪船招商局的公署在武林坊碼頭處,這一帶原是臨安城中各種官私營作坊雲集之所,只不過由於流求工廠的激烈競爭。這些作坊中除了陶瓷等少數離不開傳統工藝者還堅持下來,短短兩年間其餘大多數或被兼併或已破產。它們原先的工匠都被工廠吸納吞併,而廠房地址,則成了新的商鋪----隨着臨安工業的進一步發展,大量爲這些工業提供原料或批發地商鋪如雨後春筍一般生了出來。

孟希聲到時已經是下午四時了,招商局門前有幾個警衛正在聊天,這些警衛用的是流求退伍的護衛隊員。大多認識也,見着之後紛紛行禮:“孟大官人,你不在海外發財,如何有空來我們這裡?”

“你們在臨安過得如何?”孟希聲笑眯眯地道:“我來是尋阮重言談一筆買賣,你們通稟一聲吧。”

“若是孟大官人來了也須要能稟,小人等會被阮司事剝了皮,傳得李閻羅耳中,雖然不在軍中了,他也少不得來訓斥一番。”那幾個警衛卻一個也不走的,只是笑道:“進去吧進去吧!”

孟希聲笑了笑便進了門。聽得背後有人小聲議論道:“這孟大官人可是財神爺,莫說咱們阮司事,便是李漢藩李景文二人在他面前也客客氣氣地。不過孟大官人脾氣好,一向不見他有怒氣呢。”

孟希聲搖了搖頭。沒有理睬他們。徑直走進了公署。

阮若琅長着一張娃娃臉。雖然現在獨當一面。也努力地蓄鬚。好使自己顯得老成一些。但他那娃娃臉與白淨地皮膚卻無法改變。見着孟希聲。他一縱而起。但旋即收住步子。裝作老成地道:“咦。這不是孟審言麼。如何有時間到我這裡來……”

“休在我面前拿腔作勢。我還不知道你這小猴兒地底細!”孟希聲見左右無外人在。便不跟他客氣:“快拿出來!”

阮若琅嘿嘿笑了笑。將一包蜜餞拿了出來。他當初在山莊義學地時候。就以好小吃聞名。趙與莒每週都發零食與他們。他要想方設法將別人地那份也要來。即使出來做活之後。也總是藏着小吃。因爲怕被屬下見着有失上司地“尊嚴”。故此總是藏起來。

二人相對而坐。阮若琅一邊嚼着蜜餞一邊含糊不清地道:“審言哥哥。你到我這來定是有事。說來聽聽吧。”

“確實有事。徐州地煤產量如何。能不能再多一些。你將那邊地煤送到臨安來。我再轉走?”

流求雖然產煤,但因爲流求重工業的發展,無論是冶金機械還是其餘產業,對於煤的要求都是越來越多,人力上的限制,特別是在大夥生活水平都提高之後,便沒有多少人願意繼續在煤井中挖煤了,故此孟希聲希望能從徐州買煤,這個主要是用來給蒸汽船提供燃料的,故此質量要求不會那麼嚴格。

“怎麼,流求缺煤?”阮若琅聞絃歌而知雅意。

“蒸汽機用煤比較缺,流求自產煤都另有用處。”

“徐州煤也不夠,如今徐州本地、臨安工業和百姓生活,都大量用煤。”阮若琅的答覆讓孟希聲很失望。

就象阮若琅說的那樣,如今大宋已經出現了煤荒,要用煤的地方非常多,包括燒磚,在有些地方也使用煤而不是木柴,而淮北的煤礦只能勉強滿足需求,有些使用蒸汽機爲動力的工廠,甚至不得不因此而控制產能。

限制煤供應地除了產能之外是運能,除去輪船招商局,如今在運河上跑着的大小航運行有五家之衆,輪船招商船有船五十餘艘,都是大中型船舶,其中還有一艘蒸汽船。另外四家少的也有百餘條船,多地更有數百條船,不過他們大船相對較少,都是原先的老漕船,載重量雖是不差,可是方便與靈活性上比起輪船招商局要差得遠了。

也有想買蒸汽船的,只不過如今蒸汽船是有價無市。就算走了江南製造局的門路也買不到----船雖是在江南製造局中造的,但蒸汽機卻要從流求運來安裝,造一條船時間要三個多月。不過因爲工業化生間的緣故,現在江南製造局造船都不是一艘艘造。而是一批批造,故此平均起來,每個月有十條左右大船下水,其中八條內河船、二條海船,海船中又有一條是戰船。

隨着蒸汽動力地運用,胡幽已經在流求研究如何給木船加裝鐵甲。

這許多船都投入到運河、長江地航運之中,再加上那些零散的有十來條船的小船隊。大運河的水道再度擁擠起來。這種擁擠使得一些關鍵位置航運出現了堵塞,而且因爲良莠不齊地緣故,河上事故時有發生,這進一步影響到北煤南運的能力。

“若是如此,看來我還得去徐州一趟。”商議了會兒,孟希聲道:“官家將趙管家自基隆調往徐州,便是要解決這問題吧?”

“聽聞趙管家認了一個極義氣的小娘子做女兒。”阮若琅道:“你去徐州,替我帶點禮物去。”

“你們每隔幾日便有船隊北上,還要我替你帶東西?”孟希聲笑道:“是不是又想佔我便宜?”

“你是官家錢袋子,不佔你便宜佔誰便宜?”阮若琅笑道:“京東的蜜棗甚爲香甜。到時候別忘了給我帶些回來!”

“那你得替我安排好船!”孟希聲道。

“好說,明日便有一艘去徐州地,我給你安排好船位。”阮若琅眯了一下眼:“不過。審言,你當真是爲了煤去徐州麼?若只是這點事情,你手下地掌櫃們隨意派一個去就是,何須你親歷親爲?”

孟希聲笑道:“我還未去過徐州,便只當是去遊玩吧,總得讓我也有閒暇時分。對不對?”

阮若琅笑而不答,他纔不相信孟希聲的話來,孟希聲曾有義學少年間流傳甚廣地名言:“子在川上曰,逝者即錢乎?”

他絕對不會閒得無聊去徐州遊玩,他要去,必定是嗅到了什麼生錢的買賣了。

“中原號”就是志旭揚在汴梁見到過的那艘內河蒸汽船,也是目前運河上最快的船,若不是中途要靠港下貨,自臨安到楚州只需一日夜的功夫。便是如此。孟希聲在次日早晨離開臨安後。第三日傍晚還是到了楚州。

楚州原本就是兩淮重鎮,最是繁華之所。只是連年兵火摧毀了這座城市,真德秀鎮楚州時,全城上下加起來也不過數千人。經過兩年時間重建,楚州已經漸漸恢復了生氣,雖然在運河兩岸還可以看到斷壁殘垣,但進入城中之後則顯得生機勃勃,四方商旅輻輳於此。

“可惜,可惜。”

第四日上午,“中原號”在汽笛聲中起航,站在甲板之上,看着漸漸遠去的楚州城,孟希聲嘆息道。

“這位官人,不知爲何惋惜?”

他聲音方落,背後有人問道,聽聲音倒有幾分熟悉,孟希聲回過頭來看着那人,那人見了他也是一怔。

“李之政?”

“孟審言?”

兩人齊齊叫出對方的名字,然後大笑起來,孟希聲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你如今不與趙曼卿在一處了?”

“早就不與他一處,先不敘舊,孟審言,待我給你介紹一位尊長。”李仕民一邊笑着一邊側過身,然後收斂笑容肅然道:“這位便是淮南總管真公諱德秀的。”

孟希聲擡目看去,只見在李仕民身後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中等身材,穿着尋常服飾,一手捋須一手反背,正衝着他微笑。“孟審言見過真總管。”

孟希聲見他們這模樣打扮,就知道他們不欲爲人所知,故此他行禮時聲音也很小。

“真公,這位便是學生曾提及的孟希聲字審言地。”李仕民對真德秀道。

“懸島孟審言?”真德秀聞言之後倒不敢太過倨傲,微微拱手還了一禮:“早聽過大名,魏鶴山來信中說多得你相助,當真是見面勝過聞名了。”

魏鶴山就是魏了翁,他號鶴山先生,孟希聲押解流求錢鈔糧食時,與他打過不少交道。

“不敢,不敢,真公這是……”孟希聲有些好奇地問道。

真德秀爲兩淮總管兼知楚州,這附近百生大政都與他有關,雖然隨着天子推行司法獨立之策,使得地方行政主官政務輕減了許多,但象真德秀這種職司的,還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置。他這般微服出來又搭上的是去徐州、金國地蒸汽船,孟希聲難免會好奇。

“咳……”真德秀臉上微微一紅,卻不說話,而是顧左右言它:“孟審言,你方纔說可惜是何事啊?”

孟希聲也覺得臉上一熱,背後說人壞話,卻被抓了個現行。他笑道:“見着那些毀於兵火的屋子,想起書中所載江淮繁華,故此說可惜罷了。”

他原本可惜是因爲這楚州當處交通要衝,若是他來主政,必然要比現在還要繁華數倍,真德秀一昧重農,雖然天子給了他許多優惠政策,他卻不用,所以發展起來遠不如孟希聲料想的那樣快。只是這話心中想想可以,當着真德秀的面說出來,他卻沒有這般直率。

真德秀如何不知他言不由衷,只是他既不願意說,總逼不出什麼話來。三人望着煙波浩渺,閒聊了一會兒之後,孟希聲便欲告辭歸艙,可真德秀卻喚住了他。

“孟審言,魏華父曾在信中稱讚你們,說是你也好,耶律晉卿也好,或者是陳伯涵也好,都是胸有丘壑的。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老夫治楚州已是兩年,你能給老夫一些指教麼?”

真德秀這番話說得異常懇切,孟希聲心中覺得奇怪,因爲趙與莒的緣故,他對這個總與官家唱對臺戲地理學大師並沒有多少好感,只覺得其人迂腐拘泥,雖說不是惡人,卻也不是什麼實務之士。

心中略有顧忌,他便遲疑了一會兒,真德秀卻拱手深揖:“還請不吝賜教。”

孟希聲慌忙避開,心中更是驚疑,真德秀之名天下皆知,給自己這樣一個毛頭小子而且還是商賈之人行禮,這要傳出去,只怕誰也不相信。

“晚輩在徐州只呆了一夜,粗粗看了會兒,故此只知泛泛……說得若是不對,真公還請勿見怪。”

見他五十歲左右之人,卻象個好學孩童一般盯着自己,孟希聲又猶豫了會兒,終於決定稍稍談上一些。

“我聽聞真公嘉定年間曾爲使者,經過江淮之地,回京後對先帝說,江淮之弊在於田疇不闢,溝洫不治,險惡不扼,丁壯不練,豪傑武勇不收拾,真公治淮南已經二年,如今荒地闢爲良田,溝渠疏浚不虞水旱,險惡之地皆駐以精兵,丁壯之民常習陣戰,英武之士、飽學之儒紛紛來至爲真公幕下僚佐,真公昔日之志已伸矣。”

聽他開口誇自己政績,真德秀卻沒有半點歡喜,從孟希聲引用他當初的話來看,孟希聲對於江淮之地的瞭解,並不象他所說的那樣只是只知泛泛。

(修改加入:繼續要月票。)

注1:嘉定六年真德秀出使金國,中途聽聞金國內亂而返,這個過程中途經江淮,乃有此語。

二六一願將鐵軌致天下六十六隔牆常須防有耳二七零砍不完之韃虜頭二八二夙夜憂嘆心不同五十四抱絲貿皮何所求二二九近蕃直轄羈縻策八十九浮生半日難得閒三二七鳳歌笑孔丘六立威上二一三羣英會中羣英鬧三十二船場上一八四伏羅織網捕狡雀二九九多年離家老大回一七九量爾虜酋豈吾主一一零險象環生終獲勝三五三大轉折六十七沙中總能淘赤金八十二釜底抽薪翻巨浪十二愈勇下二十六拜師下二十五孔明燈下二六四孰爲鷸蚌孰漁翁十三繅車上二一五維新正道多坎坷三三四兄弟一零五風雲激盪別有天二三六天子定策掌兵符一五六奇折廣開天下財二十七媒子下第三十八章一九五龍舟競渡歡欲醉二七四英雄所生非其時二六四孰爲鷸蚌孰漁翁一十五事端下二五一夜中暗隱雷霆手三十三史彌遠上三四零集風雷二八五聚其財兮集其力四十弔唁上三零一有感八十五今日南冠做楚囚三零五咆哮五十六艾殺蓬蒿來此土二謫仙下第四十三章三一二未定二四零張馳有度天子政四十一夜盜下三六二北巡二八零風雷再起會九州十二愈勇下一燈市一二二臨安細話逢故交十一北顧上二七七三篇文成似峰迴九十千舟競渡欲揚帆第三十五章一五九虎賁卻月濟柔剛第三十六章三三一天理公道人心四十二餘波下三零五咆哮三十三史彌遠上一二一雖爲虛驚亦悵惶十七冬至下十七冬至下二三五壯士志在開疆土一八二單于戰火起河朔二零九結草收網捕死魚一三六御苑學種昭烈圃八十三心中忐忑費思量一三八君王自此不上朝三零九檄文三十四新血上二二五山外有山計中計三三五豈曰無衣六十二揖別豈是爲私利三三五豈曰無衣三十三史彌遠上三十六結納下一八六戰罷又迎雙重喜二六八三士二桃穩如山一零九三軍一時變顏色十二愈勇上三三零潑皮七機械上七十四塞上忽聞金鼓響一三二劫波渡盡兄弟在八十五今日南冠做楚囚第四十章二五五天下攘攘爲利往三二六大戰略三四五分化二八六君子之爭起廟堂六立威下二九八勵兵秣馬劍指北一零七慷慨赴死豈懼難二謫仙上三六五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