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老客棧。
雲家老客棧在東城區算不上是一家很好的客棧,在汴京那樣的大地方,也沒有什麼名氣。
可童貫卻很清楚是個什麼地方,而且他現在正在周圍和手下暗影衛監視着。
店主雲集,蔡王趙似徐妃的遠房親戚,十年前來到汴京,開了這家雲家老客棧,其實是蔡王與外部聯繫的眼線集中之地,童貫是在一個暗影衛跟蹤徐海時發現的。
一個年輕人此時走到童貫身邊。那是個跟小林子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穿一身要飯的破衣裳,臉上還抹着東一片、西一塊的黑炭。但是,破衣裳無礙他的挺拔,臉上的黑炭也掩不住那股透露於外,能令人機伶冷顫的冷肅煞氣,還有那種超人一等的機靈敏銳。
此時已經是傍晚。
童貫冷冷地道:“人呢?”
年輕人恭恭敬敬的答道:“稟首領,他們有七個人,化裝成皮貨商賈,剛剛進去。”
童貫一擺手道:“去吧,依計行事,隨時聽候新的令諭。”
恭應聲中,年輕人一躬身,飛閃隱入街後不見。
童貫的安排嚴密而周詳,而且手上盡是暗影衛的精悍之輩。
就在他跟年輕人在說話的時候,又一個藍衫人進入了雲家客棧,調走了那皮貨商七個人。
藍衫人把七個人帶到了東城根兒一片密樹林裡,七個皮貨商剛覺出不對,六個一身黑衣的年輕人從四面撲出,加上帶路的藍衫人,七個人,七把軟劍,對付七個皮貨商,迅雷不及掩耳,手法乾淨俐落,只見寒光閃了兩閃,連哼聲都沒有聽見一聲,七個皮貨商已然血濺屍橫躺在地下。
致命傷跟死狀,七個人都一樣,都是喉頭破個雞蛋大小的洞,喉管被切斷,鮮血從七個人的喉頭破洞中涌出,霎時染紅了密林中的草地。
而那七個人,無聲無息的隱入林深處消失了,就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等到年輕人和藍衫人回到了客棧。
雲家客棧一切如常,也像沒有發生什麼事一樣。
本來就是,客棧本就是個客人進進出出的地方,來的客人來了,走的客人走了,本就是這麼回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這個夜晚夜色顯得特別黑。
這麼一個夜晚,汴京城裡沒點燈的地方還真不多,扳着手指數數,也不過是那麼五、六處。
汴京城是個大地方,夜色本就暗如濃墨,這麼大的地方,幾處小地方黑暗中發生的事,不足以驚動全局,所以,表面上看,北京城仍然是十分安詳寧靜的。
這種安詳寧靜,使得在客棧周圍的童貫、客棧中的兩個年輕人都感不安。不知道童貫是怎麼想,只看他的表面,那是跟這座汴京城一樣的寧靜。
而三更剛過,一輛氣派豪華的雙套馬匹,停在雲家客棧門口,車前、車後,各兩名騎着健騎的打扮俐落黑衣漢子。
兩名打扮奇怪的客人進了雲家客棧,朝年輕人和藍衫人住的那個房間走去。
童貫一揮手,十多個身手矯健的暗影衛悄無聲息地摸了上去,在那兩個客人進入客棧的一剎那間,十多個人一擁而上,馬車前後四個打扮俐落黑衣漢子頓時身首分離。
而房裡面的年輕人和藍衫人出來之時,手中各提着一個人,卻是剛剛進去的那兩個打掃奇怪的客人。
童貫一揮手,一大羣人消失在夜色中。
自十多歲開始進宮,一直熬到現在,宮中之人童貫是大多數都認識的,剛纔一見進入客棧的那兩位奇怪客人,他便認出是宮中的兩名太監李小毛和雷子。
待得自己的手下把他們擒住以後,童貫知道要是能夠問出他們兩人的口供,那此次則大事可成,當下不敢擔擱,馬上把人提回暗影衛秘密大營刑問。
等到後來童貫給我稟報時,我不由大吃一驚,原來這幾天童貫的暗影衛和宗澤的五城兵馬指揮是歪打正着,一個對付當今聖上的驚天大陰謀正在京師中醞釀着。
自從半個多月前河南府的鄭河山部武騎軍和穎昌府的韓似部神衛軍調動之後,大概是軍中有人走漏風聲,給蔡王趙似不知從哪裡偵知了風聲,加上在京中的石家榮領着馬軍司的雲騎軍不知去向,只有林沖一人在署理虎翼軍,如此情況大好之下,趙似便謀劃搞一場真正的兵變。
蔡王聯繫宮內外心腹,七拼八湊手中有約二萬人馬,準備裡應外合,打趙佶一個措手不及。
李小毛和雷子並不是他們當中的核心人物,自然對他們的計劃知道不多,然而宮中內臣據兩人瞭解至少有五六十人和他們一樣心思,參加了蔡王的計劃,而且起事就在今夜。本來他們兩個是要在今天晚上帶那七個人進宮準備攪渾水的,不料剛好給童貫擒住。
接到童貫親自送回來的情報,我大吃一京。宮內總共有太監一千掛零,就有五六十人蔘加,而且其中自己只從李小毛和雷子口中知道一二十人。現在李小毛和雷子及那七個傢伙沒有消息傳回,肯定會引起蔡王的警覺,他們準得立即動手,不會再等了。我急忙宣召五城兵馬指揮的宗澤、虎翼軍的林沖和驍騎軍的高永年火速進宮。宗澤和高永年聽了這消息,又是吃驚,又是爲難。汴京附近的武騎軍、神衛軍、雲騎軍已奉旨開往西北河北等地去了。京城只有宗澤手下的五千中軍和虎翼軍五千兵馬,驍騎軍和五城兵馬指揮的左右大營又在城外。兩萬叛兵若真地聚齊,確實難以應付。我聽了心中不由得一陣焦燥,大變迫在眉睫,怎能有片刻猶豫,他大叫一聲。
“宗澤!”
“微臣在!”
“你馬上轉回五城兵馬指揮中軍大營,給朕拱衛四門,凡有不幹人等擅入或私自逗留者,殺無赦。”
“林沖,如若他們已經進了城裡,虎翼軍要竭盡全力在皇城外全殲他們,這一羣烏合之衆,用不着千軍萬馬,你們的行動要快,要搶在他們前邊,放出手段幹!”
“高永年,你率驍騎軍去守護皇城並讓班直侍衛保護重華宮和坤寧宮,宮掖有變,傷了她們哪一個都唯你是問!”
“是——只是萬歲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