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韓楨面帶笑意,端起酒杯。
“諸君,飲勝!”
“飲勝!”
一衆大臣與使節,趕忙端起一杯酒,齊齊高呼。
一頓酒下肚,早已等候多時的宮女們,這纔開始傳菜。
韓世忠鬆了口氣,心頭暗道,總算上菜了。
頭一道菜,說是菜,其實是些精美的糕點。
不過糕點就糕點罷,先墊墊肚子。
念及此處,韓世忠拿起一塊就塞入口中。
糕點甫一入口,他面色一滯。
好硬,而且味道一言難盡……
就在這時,對面的禮部尚書吳敏提醒道:“韓將軍,頭一輪菜乃是看盤。”
“原來如此。”
韓世忠面色尷尬。
韓楨笑道:“哈哈,原道是看盤,朕也差點沒忍住吃了。”
“哈哈。”
這番話引得一衆大臣會心一笑。
韓世忠感激的看了韓楨一眼,官家怎會不曉得國宴禮儀,明顯是幫自己解圍呢。
事實上,這九杯酒名曰九盞之禮。
一盞酒,一輪菜,每一輪菜中間,還有儺戲、樂舞等表演,所奏曲目也不相同。
前四輪都是看盤、水果、蜜餞等,直到第五盞酒的時候,終於上硬菜了。
索粉以及白肉胡餅。
索粉就是綠豆粉絲,白肉胡餅相當於肉夾饃。
國宴就是如此,是禮儀的一部分,是一項政治活動。
每道菜早就定好的,且都有名目,想品嚐美味珍饈,還不如去東西夜市,那裡吃的都比國宴好。
不過聶東、魏大這些武人,也管不了那麼多,悶頭就吃。
這一天下來,就連謝鼎、常玉坤等文臣都一個個餓得前胸貼後背,紛紛拿起筷子。
好在第六盞酒後,總算整了真正的硬菜。
羣仙炙,俗稱烤肉拼盤。
偏殿裡。
姚平仲一邊大口吃着烤肉,一邊問道:“劉將軍身子如何了?”
“唉!”
說起自己父親,劉錡微微嘆了口氣:“御醫都束手無策,如今吊着一口氣,說不得會走在種老將軍面前。”
姚平仲安慰道:“生老病死乃天道輪迴之常態,劉老弟看開些。”
劉錡反問道:“你父可有消息?”
“沒有,至今生死不知。”
姚平仲苦笑着搖搖頭。
他父姚古在三個月前,與种師中一起奉命馳援太原,因軍情緊急,導致前軍與中軍脫節嚴重,於三交口遭到完顏銀術可的伏擊,宋軍大敗。
种師中被俘,姚古胸口中箭,生死不知。
就算還活着,這會兒也應該在大同府的戰俘營中,想回來難如登天。
劉錡挑眉道:“金國使節不是來了麼,讓陛下問一問,若姚將軍還活着,贖回來就完事了。”
姚平仲面色尷尬道:“不瞞老弟,哥哥如今新降,寸功未立,哪裡張的開口求陛下。”
見狀,劉錡忍不住嘲諷道:“虧你還當了這麼多年官兒,怎麼跟個榆木疙瘩似得。”
“老弟有法子?”
姚平仲神色一變,趕忙端起酒盞敬酒。
劉錡拿起酒盞與他碰了碰,壓低聲音道:“前陣子官家去探望種老將軍了。”
“就這?”
姚平仲等了片刻,見對方沒了下文,不由面色異色。
“你他孃的是真傻還是假傻!”
劉錡撇撇嘴,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官家想輕鬆拿西北五路,是不是得靠咱們幾家?俺爹雖病入膏肓,可到底還沒死,而且叔伯兄弟都在熙州,手下一萬餘兵將未動。屆時振臂一呼,蘭州熙州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歸入我齊國領土。”
“伱姚家呢?就你這一根獨苗,如今還在京師,你覺得官家會不會贖回你父?”
姚家不像劉家子嗣衆多,反而族人稀少。
姚兕兩個兒子,姚雄和姚古。
姚雄早逝,且膝下只有兩個女兒,姚古更是一個子嗣都沒有,姚平仲還是從遠房族人那裡過繼來的義子。
本身姚家在西北的根基就淺,不如種家,姚古若是回不來,那麼姚家在西北經營的影響力,頃刻間就會煙消雲散。
“着哇!”
姚平仲一拍大腿,幡然醒悟。
劉錡叮囑道:“明日你上個摺子,剩下的不用管,官家自會處置。”
“還是老弟高!”
姚平仲翹起大拇指,滿臉敬佩之色。
劉錡得意洋洋道:“俺雖年少,可這幾年不是白混的。”
“哥哥再敬你一杯。”
姚平仲解決了一樁心事,心頭大定,再次舉杯敬酒。
……
國宴一直持續到深夜才結束,文武百官醉醺醺的出了皇城。
“哇!”
趙富金趴在牀榻上,吐得稀里嘩啦。
白淨細膩的脖頸,因太過用力,隱隱浮現出幾條血管。
趙福金輕輕拍着她的背,見妹妹神色痛苦,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片刻後,趙富金重新躺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趙福金拿着溼帕子,動作輕柔地幫她擦拭嘴角,口中說道:“讓你莫要喝那般多,到頭來苦的還是你自個兒。”
“高興嘛……再說了,我是皇后……命婦敬酒豈……豈能不喝。”
趙富金大着舌頭,含含糊糊的說道,嬌憨的模樣可愛極了。
“你呀。”
趙福金無奈的嘆了口氣。
“姐姐!”
趙富金髮出一聲小貓般的呢喃,伸出手攬住她的腰肢,腦袋還往她身上拱了拱。
明達皇后去世的早,政和三年就走了,那會兒的趙富金還只有五歲,童年完全在趙福金的關愛中渡過。
兩姐妹的關係,可見一斑。趙福金輕輕撫摸着妹妹柔順的髮絲,眼中滿是疼愛。
片刻後,趙富金進入了夢鄉。
邦邦邦~
三更天的梆子聲自殿外傳來。
眼見時間不早了,趙福金輕輕挪動身子,想掙脫開妹妹的雙手。
似是感受到動靜,小丫頭摟住她腰肢的雙手,反而更緊了。
見狀,趙福金不由苦笑一聲,打算再等一等。
只是她今夜也喝了不少酒,這會兒腦子昏昏沉沉,不知不覺間竟靠在牀榻上睡着了。
……
延福殿後的書房內。
韓楨端坐於書桌後方,靜靜品着茶。
康公弼戰戰兢兢的站在那裡,心頭忐忑。
他不明白國宴結束後,韓楨突然召見他是爲了何事。
片刻後,韓楨打破沉默,問道:“康使節何時回金國?”
“外臣打算明日就走。”
康公弼如實答道。
韓楨手指輕點桌面,說道:“金兀朮等金國貴族的屍骸,可以歸還給你們。”
“外臣多謝陛下!”
康公弼雙眼一亮,趕忙躬身道謝。
“不過……”
這個不過,讓康公弼的心又提了起來。
果然,他就知道沒這等好事。
只見韓楨說道:“不過,金國需拿戰俘來換。”
康公弼硬着頭皮問道:“不知陛下想換哪些戰俘?”
“种師中、姚古!”
韓楨說出了兩個名字。
“這……”
康公弼面色爲難。
並非是不想換,而是這些趙宋戰俘,全都在山西大同,在完顏宗翰的手中。
換與不換,別說他了,就連完顏吳乞買都做不得主。
完顏宗翰現如今就是土皇帝,有兵有將,有錢有糧,勃極烈中有三人支持他,麾下還有完顏婁室、完顏銀術可、完顏希尹這些猛將謀士,以及一羣遼國貴族。
韓楨自然也知道,於是說道:“朕知道此事你做不得主,回去好好商議一番。”
“外臣告退!”
康公弼躬身一禮,匆匆出了書房。
待對方走後,韓楨朝一旁的顏階吩咐道:“時辰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罷。”
顏階一手持筆,一手捧着起居注,搖頭拒絕道:“陛下未睡,微臣豈有先睡之理。”
聞言,韓楨也懶得管他了,起身前往蕊珠殿。
一直跟到蕊珠殿外,親眼看到韓楨入殿後,顏階提筆寫道:“帝夜宿蕊珠殿。”
寫完後,他這才收起紙筆,轉身離去。
作爲起居舍人,顏階住在皇宮之中,不過並非是後苑,而是外圍的集英殿。
……
“見過陛下。”
寢宮外,兩名宮女屈身見禮。
“嗯。”
韓楨點點頭,吩咐道:“時辰不早了,你們也莫要在這守着,早些睡罷。”
一名宮女正要開口,卻被另一人拉住,點頭道:“多謝陛下。”
說罷,兩人匆匆離去。
待走出一段距離,其中一名宮女低聲道:“茂德帝姬還在寢宮呢,這不合禮制。”
聞言,另一人呵斥道:“你是榆木腦袋啊,這種事是咱們能摻和的麼?聖人與茂德帝姬是甚關係,你豈能不知,若壞了茂德帝姬的事兒,你我擔待的起麼?”
那宮女悚然一驚,幡然醒悟,趕忙道謝:“多謝小桃姐。”
名喚小桃兒的宮女叮囑道:“你記好了,在這後苑裡,有些事兒咱們能管,有些事兒看見了也只當看不見。”
“俺曉得了。”
宮女鄭重的點點頭。
……
寢宮內。
燭火靜靜燃燒,散發出陣陣昏黃的光線。
這會兒的黃酒、果酒度數雖低,可架不住喝得多啊。
此時後勁上來了,韓楨腦子有些暈乎乎的。
隨手脫掉禮服,他吹熄蠟燭,邁步走向牀榻。
撥開一層層輕紗,韓楨抹黑來到牀上,順手抱住一具嬌軀。
大手習慣性的攀上碩果與臀兒,只是下一刻,他的動作一滯。
這手感,不對勁兒!
富金這丫頭他豈能不知,哪有這般大。
韓楨酒頓時醒了,沉聲問道:“你是誰?”
“陛……陛下。”
嬌羞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韓楨挑了挑眉:“茂德帝姬?”
“是。”
趙福金這會兒臉羞的通紅,感受着大手上傳來的火熱,她顫顫巍巍地說道:“陛下能否先放開我,我該回去了。”
韓楨想了想,答道:“明日再回罷。”
明日再回。
這……這叫甚麼話。
趙福金只覺臀兒上的大手開始作怪,渾身痠軟無力,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可……可富金還在哩。”
趙福金羞得都快哭了。
“你聲音小些,莫吵醒她就是。”
韓楨說罷,緩緩俯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