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院判!王院判!不好了!”
晌午辰時剛過,忽聽得門外有人大呼小叫的衝了進來,王玄義一聽便連忙起身前去查看……
“慌什麼!”
王玄義一看是王敬,便主動出聲訓斥了幾句,畢竟在這左軍巡院並非他一人說了算,再加上這幾日來蔡軍使因爲張家之事對自己有諸多不滿,王玄義自然要小心謹慎才行。
“院判!這門外聚集了幾名百姓,說是前幾日我們把那被惡犬咬傷的傷者留在了他家的邸店,那傷者昨夜恐水症發,竟如瘋狗一般接連咬傷了他家店裡的幾名夥計,現在……那店老闆正帶着人來尋您呢!”
“什麼……恐水症?”
王玄義一聽這個名字,心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所謂的恐水症,怕就是後世所說的狂犬病。此病一旦發作起來,患者便怕光怕水,精神狂躁,用不了幾日便會因肌肉筋攣呼吸衰竭而死。即便是在科學昌明的後世,這狂犬病依舊是一種致死率百分之百的疾病。而對付這種病唯一的辦法,便是在病發之前注射狂犬病疫苗,可是……這也僅僅只是預防而非治療的手段。
“快帶我去看看,傷者已經控制住了嗎?那被狗咬傷的店夥計呢?”
“回院判,小的剛聽到門人來報信,就立刻前來尋您了,其餘的還沒來得及問呢!”
王玄義不等王敬回答,便一個人快步來到了開封府外,待他一露面之後,那邸店的主人便一眼認出了他,隨後哭喊着對王玄義說道:
“王院判,小人……小人可真要被你害死了!”
“掌櫃莫慌,先帶我去看看傷者情形,可請了郎中來爲大家醫治了嗎?”
“院判,我正是請了郎中先給大家看病,這才連忙趕到這開封府來尋您的……”
“那就先不說了,趕路要緊,王敬,我的馬呢?”
“院判,在這兒呢,要小人跟你一起去嗎?”
“不用,快去通知張巡檢,讓他儘快帶人過去……”
“明白!院判!”
王玄義交代了王敬之後,便騎上馬與那店老闆一同趕往出事的邸店,待二人一路疾行來到了邸店門前的時候,卻看到這店門外已然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王玄義見狀不由得眉頭一皺,隨即對店掌櫃吩咐道:
“你看着門前圍了這麼多人,萬一一會兒又有人被咬傷怎麼辦,趕緊讓人維持一下外面的秩序,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是,小人,這就去交代!”
……
“都讓開,讓開一下!開封府的王院判到了!”
待王玄義下馬之後,那店老闆便分開擠在店外的人羣,隨後請王玄義入了店內。剛一進入大廳,王玄義便看到地面上還殘留着不少破碎的餐具和水漬。看得出來,這裡的一片狼藉應該和那個恐水症爆發的傷者有直接的關係。
“郎中在嗎?情況如何?”
王玄義環顧了一下店中情形,隨後便向掌櫃的問起了情況,待王玄義話音剛落,便見到一人放下藥箱,隨後徑直走到了王玄義的面前,施禮說道:
“小人孫思恪,便是馬行街上金水堂的郎中,見過王院判!”
“孫大夫,敢問……這傷者的情景如何,店裡被咬傷的夥計……情形又是如何?”
“稟院判!這傷者之前被惡犬所傷,後又因爲天氣炎熱,這傷口處便生了膿瘡,眼下卻又發了這恐水之症,以在下行醫多年的經驗來看,此人只怕是時日無多,多則十日,少則三五日,必會全身抽搐而亡……”
“什麼?這麼厲害,哎呀……”
那店老闆一聽郎中所說,心中不由得更是着急了,不過就在他想要責問王玄義之時,卻聽這郎中又繼續說道:
“掌櫃莫急,我剛纔已然爲店中夥計一一檢查過了,大家雖然被那傷者咬過,可這些夥計的身上全都穿着厚衣褲,再加上這衣衫上混雜着油泥,實在是堅韌無比,除去衣衫之後,這被咬之處竟連個牙印都不曾留下,哎,真是虛驚一場啊!”
“什麼?沒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掌櫃,在下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那郎中看掌櫃的聽到自己所說,卻突然喜形於色起來,於是又連忙提醒道:
“這《肘後備急方》上曾說過,凡捌犬咬人,七日一發,過三七日(二十一天),不發則脫也,要過百日乃爲大免耳!我雖然已爲店中夥計一一診治,但這恐水之症一旦發做起來,真是着實厲害,所以這百日之內,還請店老闆多多觀察,一旦有人體虛盜汗,高燒不止,便要速速於他人隔離,以防再發生昨夜之事啊!”
“孫大夫,在下明白了!”
這店掌櫃謝過了金水堂的孫大夫之後,便奉上診金隨後遣家人送對方回醫館去了。而王玄義卻還不放心,便又去看了那些受傷的夥計!
“這是開封府的王院判,剛纔金水堂的孫大夫已然爲爾等診治過了,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
“掌櫃的,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都沒事了?太好了,大家都沒事了!”
“且慢……”
眼看着衆人便要一鬨而散,這王玄義卻出手制止道:
“剛纔那孫大夫已然說的明白,需等百日之後,方知爾等是否病發。我看……這百日之內,你們便盡數留在此處吧!”
“誒,這……”
“先不要急,昨夜害的大家受了驚嚇,本官卻也是心中過意不去,我這裡……有些錢財,雖然不多,但也算是給大家壓驚吧!”
王玄義一邊說着,一邊從自己的身上摘下了錢袋子來,隨後將袋子裡的銀錢全都倒在了這些夥計的面前。這些夥計剛纔聽了王玄義的安排,本來還想分辨幾句,如今卻見這當官的掏錢向他們道歉,一時之間,竟都覺得彷彿是做夢一般。
“掌櫃的,這……合適嗎?”
“王院判可真是個好人啊,既然是王院判的一片心意,你們……便都收下吧!”
“那小的們就不客氣了,謝謝院判!”
王玄義見衆人收了他的錢財,這才覺得心中稍安,此時他突然想起那郎中所說的衣服之事,不由得有些好奇的蹲下身子來問道:
“我且問一句,此時既是盛夏時節,爲何爾等卻依舊穿着這冬衣啊?”
“不瞞院判,小人……一年四季,便只有這一身衣服,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