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們這樣做不是很好吧?”王清惠有點羞赧,擔心道:“要是太后知道了,會不會定我們欺君之罪呢?”
“怕什麼。”張貴理直氣壯道:“我們兩兩情相悅,這樣做還不都是爲了均州百姓,爲了房州百姓,爲了荊湖百姓,爲了大宋的江山。”
“再說山高皇帝遠,等我們生米煮成熟飯時,太后想責怪也來不及了。”
“奴家,奴家總覺得這樣不是很好。”王清惠咬咬牙,還是不答應:“上次你私自出兵之事,皇上不處置你,已經是天大的縱容,這次再如此魯莽行事,恐怕,恐怕朝上的相公又會拿哥哥開刀了。”
“哼,”張貴怒道:“朝上的相公老子還不放在眼裡呢,這幫礙手礙腳的傢伙,他日韃子打過來了,看朝上哪個相公敢說一聲:我去。”
“哥哥,你小聲點,隔牆有耳。”王清惠也知道張貴的膽子大,想不到膽子這麼大:“奴家看你平常對京城的相公又是送禮又是書信問候,想不到哥哥居然是前面一套,背後一套,假呼呼得很哦。”
“冤枉啊。”張貴訴苦:“小鬼難纏啊,我對相公們之心可是真誠的。”
“噗嗤”的一聲,王清惠笑了出來:“哥哥,要不還算別做吧?這樣怪累人的。”
張貴認真說道:“爲了大宋的江山,我不怕累。”
“我說張大人,在下職務繁忙,您老找在下過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遠處的均州小報主編,均州著名文人陳孚實在忍不住,道:“在下可沒有興趣看兩位打情罵俏。”
陳孚爲人至孝,脾氣剛烈,敢說敢當,他向來和張貴打交道多了,也不怕他,張貴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個有點創意的漫畫家,走了狗屎運的著名作家。
《石頭記》到現在爲止,雖然只有僅僅的五章,但就這五章的《石頭記》,已經在均州、房州、荊湖地區引起了不少轟動,隨着均州小報的不斷擴展,陳孚相信,京城甚至整個大宋都會引起巨大的轟動。
大宋對文人學士向來抱有容忍之心,甚至可以說是容納之心,張貴私自出兵,這麼大的一件事,難道皇上就真的可以輕易放過他嗎?
“張至誠的《西遊記》,皇上應該看過吧。”揚州的李庭芝爲了張貴之事,專程回到朝廷:“此子性格雖然有點不羈,但畢竟是飽讀詩書之人,又豈會做出對朝廷不利之事?”
度宗年紀大了,耳朵順了,雖然還是孱弱無能,但荒yin有心無力了,整天宴坐後宮,與妃嬪們飲酒作,然而喝的酒又是張貴送來的均州美酒,不由點頭道:“李愛卿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朕觀《西遊記》一書,雖滿篇皆是荒唐之言,不過也不虧爲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
“朕觀其中詩詞歌賦、音調韻律整齊,此人倒是一個有心之人,只不過太過於市儈,倒是可惜了。”
李庭芝聽度宗說話的語氣有點淡,知道張貴算是躲過了這一關,笑道:“皇上得知,張貴原來不過是江湖上的一介遊俠而已,行俠仗義倒有幾分熱情之心,後來襄樊局勢不穩,在下才讓他出來爲皇上分憂。”
“想不到張貴二話不說,毀家紓難,變賣家產,招募義軍。”李庭芝感觸道:“這都是皇上所知道,老夫今日不過多了幾分感觸而已。”
“李愛卿多慮了。”度宗平日雖然不好,但李庭芝畢竟是鎮守揚州的大將,朝廷的能臣,本領是擺在眼前:“朕也不是要爲難張貴,只是他私自出兵,朕有違祖規,對朝廷上的相公不好交代啊。”
“張貴乃均州節度使。”李庭芝尊敬說道:“爲皇上分憂,是他的本分,就算沒有皇上命令,張貴能不顧自身性命之憂,抓住時機出兵,抗擊強敵,臣認爲張貴當賞啊。”
“不滿皇上,韃子能戰善戰,朝中避戰之人甚多,張貴雖私自出兵,可是勇氣可嘉,功勞可賞,我朝中將士亦當以他爲傲。”
度宗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最後李庭芝又把張貴在襄樊的事給度宗細細說了一遍,這才把度宗的防備之心去掉。
陳孚雖不知《西遊記》一書竟然爲張貴立下了如此大功,但知道《石頭記》一出,必然會給張貴扛起一支大旗,文人的大旗。
“大人,你《石頭記》最新一期的文章呢?”陳孚想到這裡,也不管張貴找他過來是什麼事,也不管剛纔張貴和王清惠的打情罵俏,逼稿,道:“您老回來都差不多旬日,就給了五章的稿子,這不是讓人慾罷不能?讓人憎恨?”
“剛中省着用,到現在也是無米下鍋了,大人你就當作好心,要不然剛中還不被均州書院的那夥人拆了這幾根骨頭?”
張貴罵道:“你腦瓜怎麼就這麼蠢,這說明了連載,難道就不會分開來發。”
“比如一章分開三四段,一天只發一兩千字。你小子這個豬腦瓜。”
陳孚委屈道:“大人,你這麼不是騙人嗎?一天只發兩個字,有用嗎?”
“你以爲石頭記好記,哦,不,是好寫啊。”張貴嘆氣,這麼多年了,他記憶力下降得很快,腦瓜裡無時無刻充滿了戰爭,死亡:“老子告訴你,這將會是人世間最偉大的一部小說,得慢慢來,花一個十年二十年,甚至老子一輩子也耽擱在這裡也不夠。”
陳孚愣了一下,倒沒有反對,若真如張貴所說的這是人世間最偉大的小說,花上一輩子也是輕易之事。
張貴沉思了片刻,還真讓他想出了一個辦法:“剛中,這辦法也不是沒有,這《石頭記》不是還有很多人物沒有詳細交代嗎?剛中可以根據人物的性格、背景進行創作,這就叫做同人。”
“這,這行嗎?”陳孚雖然知道張貴向來不按照常理出牌,但想不到他的思想竟然會跳躍得如此快,跨度竟然如此大。
“怎麼就不行了。”張貴勸說道:“老子又不願意請搶手,但對同人還是很認同的,只要老子同意了,就可以了。”
“什麼叫做搶手?”陳孚疑惑的看着張貴。
張貴愣了一下,搖頭道:“剛中,《石頭記》的事先放在一邊,此次找你過來,卻有一件事要你幫忙。”
看到陳孚還是若有所思的神情,張貴只好繼續道:“清惠是太后身邊的紅人,我想借助清惠到來,給荊湖地區的百姓一個驚喜,提高荊湖地區百姓的士氣,好讓世人知道,我們荊湖地區好兒郎也不少。”
“你看一下這篇文章。”張貴把早已寫好的文章遞過去,道:“具體怎樣寫,剛中你幫忙修改一下,但主體就不要動了。”
陳孚有點驚奇的接過文章,差點沒跳起來,只見上面一行大字:吾皇太后代表王大人,替太后巡視荊湖,太后吉祥,大宋吉祥。
“這個,這個所謂的代表是巡按御史嗎?”陳孚緊張問道,也難怪陳孚緊張,要知道巡按御史品級雖低,僅爲正七品官,但號稱代天子巡狩,各地及府、州、縣行政長官皆其考察對象,大事奏請皇帝裁決,小事即時處理,事權頗重。
陳孚生活在均州接近兩年的時間了,知道均州和各地大不相同,這巡按御史來了,均州恐怕就完蛋了。
“非也,非也。”張貴搖頭道:“私人身份,代表而已。”
“文章中有說明,這個代表不辦案,不辦事,不抓人,只是四處走走,代表太后接見各地的工農士商,授予他們榮耀,到處走走而已。”
“這個,不知太后知道了沒有?”陳孚有點禁忌,他這人什麼都好,但是涉及到朝廷的事就緊張起來。
“太后是一個大忙人,暫時還不知道。”張貴微笑道:“不過咱們的奏摺已送出去了,太后大人有大度,自然不會拿這小事爲難咱們。”
“要不,咱們等太后的懿旨到了再發表好不好?”陳孚小心翼翼建議道。
“你是均州小報的主編,我曾經說過不干涉你辦報。”張貴笑道:“不過,這麼大的一件事,想必江陵方面的小報也有興趣,你要是不發表就算了。”
張貴纔不願意等呢,鬼才知道這個大人有大量的太后是怎麼想的,就算太后沒有想法,可是朝廷上的相公又有什麼想法呢?還不如等生米煮成熟飯了 ,再讓他們折騰去。
陳孚愣了一下,這纔想到,眼前之人已是荊湖置大使,地盤不僅僅是均州、房州了。雖均州小報已向江陵方面發展,知名度而且不低,但畢竟是時日尚短,很多事還沒有籌措完畢。
陳孚一咬牙,道:“好,剛中就答應大人了。不過有件事,還請大人批准。”
“哦,還附帶條件,說來聽聽。”想不到陳孚這人也變得狡猾起來。
“均州畢竟是小地方,如今治理雖然不錯,但畢竟地理狹小,不利於長久發展。”陳孚看着張貴,小心翼翼說道:“剛中知道,均州書院不少人都將要搬遷到江陵的象山書院,而大人也將要前往江陵,這樣一來均州的發展必然會有所放慢。”
“剛中想把均州小報遷到江陵,並且改名荊湖日報,擴大版面,還請大人批准。”
想不到陳孚一個大文人,危機感還挺強的,而且也挺會抓住機遇,張貴搖頭道:“這件事你找戶曹就行了,只要戶曹批准,老子想攔也攔不住啊。”
“這就是大人你同意了。”陳孚有點高興。
張貴點頭,道:“這是好事啊,均州小報能夠得以發展壯大,剛中出力不少,這絕對是一件好事。”
陳孚小心翼翼的攤開一張宣紙,道:“大人既然同意了,懇請大人爲荊湖日報題詞。”
“哥哥,哥哥,你怎麼啦。”王清惠看着身體微微發抖的張貴。
張貴臉色有點蒼白,搖了搖頭道:“清惠,你先出去,我有事跟剛中商量一下。”
王清惠莫名其妙的走了出去,卻又調皮的躲在門口,卻聽到張貴暴怒:“好你一個陳剛中,你這不是忽悠老子嗎?知道老子字寫得不好,你這不是讓老子下不了臺,老子英武的形象不都給你小子給毀了。”
王清惠原以爲陳孚不敢頂嘴,想不到陳孚的說話聲比張貴的還要大:“張大人,你這可是過河抽橋,當初剛中說了不願意當這個小報的主編,張大人是怎麼說來着,‘剛中,你放心去做,一切有我在支持你’。”
“當初張大人的語氣可不是這樣的,現在好了,剛中只不過讓大人題幾個字,大人再三推搪,這是什麼意思?”
“大不了剛中把老孃接回家去,剛中這兩年也存了不少錢,省點用至少不用吃稀飯了,這兩年剛中餓不死,就多謝大人了。”
“不好了。”王清惠有點擔心,張貴的脾氣恐怕不會這麼好吧,讓王清惠大吃一驚的是,張貴竟然迅速轉換語氣,好氣說道:“剛中,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只不過在下的字實在拿不出手。”
“剛中不管。”陳孚擺起譜來:“今日大人不寫也得寫,寫也得寫。”
張貴一咬牙,道:“要不,要不老子再給你幾章石頭記。”
“那不是剛中的事,”陳孚顯然是鐵了心要張貴題字:“剛中就要大人題字,當然有稿子也好。”
“好,不過先說話了,剛中不能笑話,老子這輩子的形象,算是毀在你小子手中了。”張貴連死的心都有了,自己這不是拿自己不開心嗎?
“大人言重了,大人文筆如奇峰,剛中看大人絕對寫得一手好字。”
王清惠聽得頗有意思,這張貴人前人後看起來兇巴巴的,想不到卻是一個軟柿子,日後倒可以欺負他,他要是不同意,也可以如這個陳主編一樣,把舊事重提,嗯,當初我把家傳的秘方送給哥哥了,哥哥當時也答應了要報答。
這倒是一個好條件。
可憐的張貴,被自己的名聲累死,正苦着臉寫字,想不到門外還有一個人在算計自己,真是欲哭無淚啊。
王清惠想着,不一會兒,裡面傳來一陣驚呼聲,陳孚不敢相信的看着張貴,艱難說道:“大,大人,這,這……”
張貴板着臉,怒道:“老子告訴你,這是超水平發揮了,這是人世間最出名的毛體,毛體,你懂嗎?”
“這是張體吧。”陳孚自言自語說道,然後迅速把字吹乾,捲起就跑路,也顧不得張貴在背後大喊:“剛中,別忘了剛纔給你的文章。”
“哎呀。”陳孚差點一頭撞到王清惠身上,王清惠尷尬的看了突然打開的門,低聲道:“奴家,奴家剛回來。”
陳孚拱了拱手,跑路了,張貴追了出來,大聲喊道:“剛中,下次要題字,隨時來找我。”
遠處的陳孚愣了一下,差點沒摔倒地上。
均州,一片繁華,若不是葉夢鼎親見,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這一個偏僻的小地,朝廷幾乎遺忘的小州,竟然猶如京城的繁華。
街道上有穿着奇特的婦人,隨時清理着路人扔下的垃圾,又有穿着奇特的鄉兵,在十字路口之間吆喝,車龍雖繁多,但頗有順序,不像京城中亂成一片。
“王小哥,這些穿着奇特的究竟是什麼人呢?”葉夢鼎實在忍不住,問道。
王磊駕車的本領越發厲害了,衚衕上手很快,今天已可以跑長線了,王磊剛結婚,倒不願意跑太遠,今日閒着無事,於是在城外轉一下,準備拉一些短途的客人,想不到卻碰到了葉夢鼎,葉夢鼎帶着幾個隨同,要找一個熟悉地理之人。
王磊義不容辭,談好價錢之後便把葉夢鼎拉進城內。
“老爺子,”王磊看到十字路口中間的鄉兵揮了揮手,知道是通行到了,輕輕拉了拉馬繮,馬車輕輕走了起來:“這是巡邏兵,專門管理路上人車通行之人。”
均州原本是小城,後來經過張貴的治理,商業極度發達,雖然又劃定了不少禁止馬車通行的街道,但對於迅速涌進城內的百姓,均州城內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馬車撞傷行人的事情也偶有發生。
張貴沒有辦法,一方面擴張均州,另一方面只好在交通繁華的地方設置類似後世的交警管理交通,這樣一來又花費了很大的力度推廣,實在是一件吃力的事。
“老爺子看他們的手勢。”王磊細心介紹道:“他們的手勢不同,代表了不同的意思呢?”
葉夢鼎看了一下,所謂的巡邏兵,一會兒單手向前,一會兒向後,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一會兒向上,一會兒向下,看得葉夢鼎不知所措。
“大夥都是根據手勢通行,倒沒有擁擠。”葉夢鼎的大兒子葉應及,如今也是太府寺丞、知建德府軍器少監,如今奉命陪老父過來巡查荊湖,好奇問道:“這些人怎麼就這麼聽話?如在京城,馬車早就撞翻了幾條街了。”
王磊愣了一下,搖頭道:“大人這麼說,大夥就這麼做了,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
葉夢鼎總算是弄清楚這個巡邏兵的作用,覺得不錯,但若想這京城,絕對是行不通的,在京城策馬奔跑的人不計其數,都是大人相公們做靠山,連京兆尹也不敢爲難他們,更不用說一個小兵。
“對了,王小哥,老夫看到你馬車上有五個星星,又有一面小旗,這又是何意呢?”葉夢鼎活了七十六歲,原以爲見多識廣,想不到剛走到均州地帶就暈了頭。
“哦,這五個星星可是均州馬車行最高的榮耀。”王磊自豪說道:“這代表了小的車技最好,服務最好,人最好,價格最實惠。”
“而這面小旗,則是代表了車上有老人,讓其他人莫要驚擾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