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也太不值錢了。”杜九言生氣,怪桂王,“兩萬兩,您在您母親和舅舅的心目中,不怎麼樣啊。”
桂王貼過來,“沒關係,我們一直表演就好了。”
說着,抓着杜九言的手,“我肯定,明年再表演一年,你走的時候絕對能腰纏萬貫。”
一貫也就一兩銀子,杜九言白了他一眼,“邊兒涼快去,我現在要想想怎麼脫身才行。”
她覺得這兩萬兩有點虧,她還要在京城耗一年,這不是白兔在狼窩外晃悠。
誰知道哪天她一失足就成千古恨了。
“先把錢拿到手。”桂王道:“過完年我來想辦法,咱們一起逃。”
杜九言道:“太后娘娘會不會派兵追殺?”
“那我們就去廣西,率領千軍打到京城來。”桂王道。
杜九言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然後呢,您是準備登基稱帝?”
“不!”桂王道:“做皇帝沒意思,你看我哥長這麼大,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大興。有一年他想和我一起去狩獵,也被滿朝文武彈劾,讓他想象仁宗,要不是安國公護駕,當時可就危險了。”
“我哥就沒出去,一直待在那四方天裡。要是換做我,我肯定是不願意的。”
杜九言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如果做王爺不被皇帝猜忌,其實做王爺是最舒服的,有權有勢還不受約束,此生只要好吃懶做就行了。
“那你還說打回來,我看你是回來找打。”
桂王摸了摸鼻子,沉默了一下,道:“總之,你要想走,總有辦法的,怕什麼。”
杜九言想想也對,頷首道:“過完年再說。”
“你來京城還沒去玩過吧,我陪你去四處走走,就我們兩個。”桂王道:“把小蘿蔔丟給臭道士。”
杜九言蹙眉看着他。
“行,那就帶上小蘿蔔。”桂王讓步。
杜九言不說話。
“那就帶上三尺堂的四個拖油瓶,不能再多了。”
跛子和蔡卓如堅決不能帶。
“冷死了,不想去!”杜九言縮了縮肩膀,換了個姿勢,桂王鼻尖嗅了嗅,“怎麼有股血腥味?”
他掀開簾子朝外面看,東四街上人來人往,一派和諧。
“哪裡來的血腥味?”桂王回頭看杜九言,“你身上的,受傷了?”
說着去抓她胳膊抓她手,“哪裡受傷了?”
“沒有。”杜九言拍他的手,“閃一邊去。”
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出師不利,杜九言懊惱不已。
很想一巴掌拍死眼前這個人。
太嫌棄了。
“顧青山,”桂王掀開簾子,“你聞見血腥味了沒有?”
顧青山頓了頓,頷首道:“聞到了。”
他們這樣的人對血腥味要比尋常人更加敏感。
“言言,你是不是受傷了?”桂王沒開玩笑,“什麼時候受傷的,哪裡傷了,我帶你去看大夫。”
杜九言強顏歡笑,“王爺,這是隱私,不要隨便打探別人隱私好嗎?”
“你我之間有什麼隱私?”桂王去扒她的衣服,“我看看。”
杜九言將他扯過來,在他耳邊道:“王爺,我有痔瘡,您聽說過痔瘡嗎?”
“聽過,”桂王古怪地看着她,“會流血?”
杜九言頷首,“嗯,比較嚴重的痔瘡會流血!”又道:“這種話題很粗魯,和你我高貴的形象不太符合,不聊了好嗎?”
“疼嗎?”桂王問道:“我去太醫院給你拿點藥。”
杜九言擺手,“不用,真不用,我自己常年備藥!”
“太醫院的東西都比外面的藥好,我先送你回去,稍後就去給你拿。”桂王扶着她,“來,我給你揉揉。”
說着,把手伸她屁股這裡,要給她揉屁股。
“王爺,您出生的時候是不是難產?”杜九言問道。
“沒有啊,”桂王道:“我娘說我出生很順利。”
杜九言頷首,“行吧,我很累想安靜的待會兒。”說着,摁住桂王的手,“別亂動,不然我會生氣。”
桂王心疼地看着他。
杜九言閉目,小聲念着清心咒。
下車,杜九言將他衣服扒下來披在身上,“稍後就還給您,您去歇着吧,我回去躺着。”
“沒事,我送你回去。”說着扶着杜九言。
他沒有想到杜九言還有這樣的隱疾,不知道要不要忌口。
杜九言由他扶着回房,“王爺您去歇着吧,去吧,去吧!”
桂王鄭重地點頭,“我去給你拿藥,稍後來看你。”
杜九言把衣服還給他將門關了,桂王穿好衣服折道回了宮裡,直奔太醫院。
“痔瘡膏有沒有?”他進去拉着院正,小聲道。
院正點頭,“有、有的。”說着取了一小瓶,“王爺您有痔瘡?可要老臣給您看看?”
“不用。”桂王道:“要忌口嗎?吃什麼比較好?”
院正就細細和他說了禁忌。
桂王一一記住就出宮走了。
隨後,王寶應就來了,“王爺剛纔來找你拿藥?王爺生病了?”
“王爺拿了痔瘡膏,還細細問了忌口的事。看樣子還挺嚴重的。”院正道。
王寶應左右看看,低聲道:“此事不要外傳,聽到沒有?要是讓別人知道了,小心太后娘娘要你的腦袋的。”
就痔瘡而已,十人九痔不稀奇啊!院正覺得王寶應有些大驚小怪,可主子吩咐的事他自然不敢違抗,忙道:“是,一定守口如瓶,絕不外露。”
王寶應回了坤寧宮,一五一十告訴太后和靖寧侯。
太后和靖寧侯目瞪口呆。
“姐,我先回去了。”靖寧侯坐不住,縱然是姐弟可畢竟年紀都不小了,對方還是太后,“等事情辦好了再來和您回稟。”
太后揮着手。
“完了!”太后讓錢嬤嬤關了門,主僕二人在房裡坐着,“這痔瘡都得了,這還得了!”
錢嬤嬤擦着眼淚,“這、這王爺他還……不是……不是應該是杜先生……”
錢嬤嬤都不好意思說。
她的印象裡,怎麼着也該是杜九言得痔瘡,怎麼就成了王爺得了?
斷袖的心目中,也應該分男女的吧?
錢嬤嬤頭暈,扶着額頭,“奴婢這心,都疼的要碎了。”
她看着長大的王爺,那麼漂亮聰明的王爺,怎麼就……就……
“生米煮成熟飯了。”太后道:“這死孩子,哀家真是要被他氣死了。”
“收拾東西,哀家要去哭墳,告訴先帝他給哀家留了個什麼東西!”太后抓着衣服就起來,錢嬤嬤拉着她,“您現在去皇陵,這天寒地凍的,您受不住。”
“不行,哀家心裡氣的很,哀家要去罵他老子出氣。”
錢嬤嬤也不知道怎麼辦,但肯定不能讓太后去皇陵,那麼遠的路程又是冬天,“要不,您去和先帝牌位哭一哭?”
“這男人有什麼好。”太后又倒回去躺着,懶得去找先帝了,“老天是看哀家過的太自在,故意送他來給哀家添堵,討債來了。”
錢嬤嬤道:“這可怎麼辦?”
“王爺一向驕傲的很,爲了杜九言都願意……奴婢看他的心思是擰不過來了。”錢嬤嬤道:“要不,您默許了?”
“退一步,讓他和杜九言暗度陳倉,再哄着他娶個王妃回來?好歹留個一兒半女,您說是吧。”
“以前聽戲文,就聽說過這樣的男人。情比金堅相守一輩子也不是沒有,要是王爺也這樣,擰着一輩子,可真是什麼都沒有了。”錢嬤嬤道。
太后道:“這個沒出息的小子,這就是被杜九言吃的死死的了。”
喜歡男人已經很過分了,居然還是被……太后想想就覺得心疼,感覺就像是,她以爲自己養了一顆玉白菜,沒想到切開來裡面裝着一包糠。
“哀家把杜九言給賜死了。”太后坐起來,怒道:“看他還跟誰舔着臉去。”
錢嬤嬤嚇了一跳,“您可別嚇唬奴婢。王爺只怕要把天給掀了。”
太后也就說說,她心裡很清楚她兒子的德行。
杜九言一開始根本不願意,而且人家以前有媳婦,兒子都生了。
明明是個正常孩子,愣生生被她兒子黏着成了不正常的。
“先把人留京城吧,其他的哀家不想管了。”太后道:“哀家老了,沒這個心力跟着他操心一輩子。”
錢嬤嬤也跟着嘆氣,“都說做父母的擰不過孩子,您雖尊貴,可也是慈母心。您別難過,肯定還有別的辦法。”
……
靖寧侯回家去,心裡抓心撓肺的難受。雖都是外甥,可趙煜和桂王兩個孩子,打小他偏愛的還是桂王。
或許是知道他這輩子只能做個閒散王爺,他對桂王就多了一份憐愛。
現在想想,可能是十幾歲的時候沒人好好陪着他引導他,讓他在外面玩誤入了歧途。尤其是季林,看着道貌岸然,實際卻是個敗類。
和這樣的人玩,哪能好。
難怪當時桂王成親,好端端的跑走了。
保不齊,就是因爲他知道自己不喜歡女人,而喜歡男人。
“這事兒不好辦,”靖寧侯將這件事告訴靖寧侯夫人。
靖寧侯夫人四十幾歲,皮膚很白身材微胖笑起來眼角的紋路給人感覺脾氣很好,慈眉善目的樣子。
“那杜九言呢?”靖寧侯夫人道:“她可是成過親有孩子的人,她也喜歡王爺?”
靖寧侯道:“痔瘡都有了。”
靖寧侯夫人臉一紅,又沉下臉來,“這事還真是不好辦,鬧的人盡皆知,這讓王爺臉面何存,可又不能真的不管。”
“是啊,”靖寧侯道:“我今天答應他們給他們找兩個宅子,先把人留在眼皮底下,別的事只能從長計議了。”
靖寧侯夫人點頭,“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