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和桂王去了宮裡,趙煜正在聽薛按說府衙門口的事,他鬆了口氣,道:“……沒事就好,朕也不希望保障堂有問題。”
“是,剛剛起步就出事,以後聖上再做事,難免就要受質疑。”
趙煜頷首,正要說話,小內侍進來回桂王和杜九言到了。
“讓他們進來吧。”趙煜道。,
桂王氣呼呼地進來,也不行禮,就在椅子上坐下來,不高興地道:“這件事,就是陰謀。”
“有人看你辦保障堂不順眼,在背後給保障堂下絆子。爲了扳倒保障堂,不惜威脅兩個兇手殺人,還教他們殺人的方法。”
“這件事你要不查辦,就是姑息縱容。”
桂王一口氣說了一堆話,怒氣滿面,讓趙煜愣了好半晌,哭笑不得地問杜九言,“他受了誰的氣?
杜九言和趙煜解釋了一番,含笑道:“王爺是覺得此人只顧及一己私利,實沒有能力擔當大任。”
“查出來是誰了?”趙煜問道。
杜九言能猜得到,但是沒有證據,她說了也沒什麼意思。關於任延輝,只要聖上還想留着他,覺得他有用,就連魯閣老都沒有辦法。
若是能,當時水壩貪污案,從吳文鈞身上就能順藤摸瓜查到任延輝。
可現在吳文鈞還關在牢裡,任延輝也好好地坐在次輔的位置上,不受任何影響。
這個結果,一是因爲任延輝勢力確實不可小覷,更多的原因,則是趙煜不想魯章之一家獨大。
不管是誰,權利越大想要的就會越多,魯章之可能也不意外吧。
“還沒有,不過我會着手去查,此番一定要找出此人,查出眉目來。”
趙煜頷首,“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是!”杜九言應道。
她等出去後,要再去審談氏和王勇。或許查問出的東西,和任延輝八杆子遠,可聊勝於無,查一查至少還有根藤可以牽着走。
門外,錢嬤嬤笑着出現,給大家行了禮,又和桂王和杜九言道:“娘娘得知今天的事,想着王爺和王妃娘娘肯定受了委屈。”
“所以讓奴婢來請王爺和娘娘去坤寧宮坐坐。”
“去吧。”趙煜指了指桂王,“剛纔還和朕發脾氣。”
錢嬤嬤笑了,道:“王爺就是小孩子脾氣,有點事就壓不住火。”
“趕緊去吧,”趙煜看着桂王,“朕看你頭疼。”
桂王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學生告辭。”杜九言行禮退出來。
錢嬤嬤扶着杜九言,笑着道:“您也別生氣,那些人一窩蜂,聽風就是雨,今天能罵你,明天就能誇你。你不要往心裡去,只要保障堂沒事就好了。”
“是!讓太后娘娘和您擔心了。”杜九言道。
錢嬤嬤一笑,拍了拍她的手,道:“您別這麼想,都是一家人,我們擔心您是正常的。”又道:“您和王爺好好的,太后娘娘和奴婢就高興了。”
杜九言笑着應是。
“這些日子查案子累了吧?”錢嬤嬤笑着道:“今天奴婢親自下廚,給您和王爺做點好吃的。”
“您太瘦了,怎麼就這麼瘦呢,胳膊和腿上都沒有肉。”錢嬤嬤道。
杜九言呵呵笑着道:“我吃的不少,成天酒肉不斷。可也不長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您就是太費神了,這人一旦費神,就肯定不長肉啊。”錢嬤嬤道:“奴婢看,你不如把小蘿蔔一起接過來,一家三口在宮裡住幾天。”
“案子雖了結了,可還有許多的事,在宮裡住着我也掛念外面,還給您和太后娘娘添麻煩。”杜九言笑着道,“等過些日子事情辦完了,我們再來宮裡住。”
錢嬤嬤就看着她笑,應道:“您說什麼都行,奴婢聽您的。”
杜九言挽着她的胳膊,也跟着笑。
進了坤寧宮,桂王不知所蹤,太后在念叨什麼,看見她就招着手道:“哀家聽說今天那些人罵的很難聽,把墨兮都氣着了?”
“你還好吧?”
杜九言給太后行禮,坐在她對面,回道:“都是常有的事,我皮厚,一點事都沒有。”
太后鬆了口氣,“哀家就知道你沒事,這種場面你不曉得經歷多少了,被人罵幾句就罵幾句,反正最後贏的是你,他們不高興也得吞回去。”
“是。”杜九言笑着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太后喝了口茶,看着她問道:“聽說是有人在幕後指使,殺了個人就爲了栽贓保障堂偏私不公?”
“是!”杜九言道:“就是衝着保障堂來的,可憐一條人命就這麼沒有了。”
太后問道:“可知道是誰,沒有證據也沒事,你和哀家說說,哀家也就聽聽。”
“八九不離十是任閣老。”杜九言道:“他要和魯派鬥,覺得從去年開始,朝中局勢一直在變動,就連兩位王爺也……他可能更加想要將魯派鬥下去。”
“東風壓西風的事吧。”杜九言道。
但是殺一個毫無干系無辜的人,就令人不齒和氣憤。
“在朝中鬥就鬥,怎麼還扯到外面去了。和你又沒什麼關係,何必盯着你。”太后道:“你可與聖上說了,讓他提點一下任閣老。”
杜九言搖了搖頭。
因爲她不能肯定,趙煜的態度。在有黑白之分的事情上,她對趙煜的判斷和爲人有信心,可在朝中局勢的平衡上,她卻沒有。這不是對趙煜人品的否定,而是作爲帝王,他應該這麼做。
“哀家想的簡單了,”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不說這件事了,就讓他們鬥去吧。前面一直鬥着,你也習慣習慣。”
杜九言笑着應是。
“蘇凝月跟着三尺堂裡的一位小先生走了?”
“是,回家提親籌辦親事去了,最遲明年就能吃到喜酒了。”
太后就笑了起來,“這麼說,哀家辦了一樁好事,成全了一對才子佳人?”
“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解決了一屋子想媳婦卻又無處找媳婦男子的苦。”杜九言道:“姑娘們進府,那就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一個個春心萌動,迫不及待。”
“就應該這樣,”太后笑着道:“都是年輕人,做事幹脆利落點,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哀家就不喜歡扭扭捏捏的人。”
“你說是吧,九言。”
“是、是啊。”杜九言呵呵笑着道:“乾脆點好。”她掉到太后的坑裡去了,着了這顆辣姜的道了。
太后就滿意地點頭,“哀家就知道。人以羣分,物以類聚,你們能成爲朋友,必然都是一樣的處世態度和性子。”
“他們爽快,你肯定也是爽快人。”
杜九言笑着應是。
“既然話到這個份上,你今天就給哀家一個準話,你和桂王到底什麼時候給哀家再生個孫女。”太后道。
杜九言砸了砸嘴,道:“這個,要看機緣!”
“想要機緣,隨時都有機緣。”太后道:“就看你想不想。”
杜九言摸了摸鼻子,沒說話。
“行了,哀家不逼你了。”太后說着,喊王寶應,“桂王呢,去哪裡了?”
王寶應進來回道:“……王爺在御花園裡生悶氣,方纔奴婢送茶送傘送冰去了。”
“那就讓他多待一會兒。”太后和杜九言道:“中午在這裡吃飯。”
杜九言笑着應是。
太后又開始說桂王小時候多討喜,“他小時候生的好看,一張嘴又是能騙人的,你是不知道,只要他想要的,他上去哄一鬨,這個宮裡誰都捨得把腦袋摘給他。”
“是不是和小蘿蔔很像?”
杜九言點頭,“還真是,小蘿蔔也是這樣的,想要哄着誰,他是千方百計什麼好話都能說出來,也不怕臉紅。”
其實,桂王現在也這樣。
“寵壞了,”太后道:“他小時候哀家就應該打他幾回,他現在肯定就懂事了。”
杜九言道:“他哪會給您機會動手。”
“對,對!”太后道:“哀家剛起一點心思,他就上來娘長娘短又親又抱的,哀家這氣啊,還沒發出來就被他哄着散了。”
杜九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正要說話,王寶應又進來,上前來道:“王妃娘娘,宮門外您朋友找您,說有事和您說。”
“跛子嗎?”杜九言問道。
“是!”王寶應道。
杜九言頷首,和太后道:“我去看看什麼事,沒有重要的事,他一般不會這麼着急來找我。”
“去吧,廚房在做飯,只要不事關人命,你都得立刻給哀家回來。”
杜九言應是,笑着出去,桂王正好進來,看着她問道:“幹什麼去,不吃飯了?”
“跛爺找我,我去看看。”杜九言道。
桂王點頭。
杜九言就去了宮門外,跛子站在離宮門丈外的距離,聽到腳步聲回頭看着她,面上沒什麼表情。
“怎麼了?”她問道:“很着急嗎?”
跛子道:“你何時離宮?”
“我嗎?吃過飯就回去,太后娘娘說要請我和王爺吃飯。你什麼事?”杜九言打量着他,“怎麼神色這麼緊張,是出了什麼事嗎?”
跛子抓着她的手,道:“改天再來吃飯,我有事和你說。”
“要緊的事?你等我一下,我去和王爺還有太后娘娘說一聲,這麼走了不好。”
跛子道:“他知道你來找我,就會知道你和我走了。”
“不用特意告知。”
杜九言想到桂王要是知道她招呼不打就走,肯定會和她鬧,還有太后也是,她頭皮發麻,道:“你還是等我一下吧,我去去就來。”
“九言。”跛子喊她。
杜九言走了幾步,停下來看他,揚眉道:“你今天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