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桌子的點心,安國公道:“都是你小時候愛吃的,你吃吃看,味道有沒有變化?”
杜九言連着吃了幾塊,笑着道:“我吃着感覺很好,味道不錯。”
“那一會兒回去的時候,給你帶點回去,給小蘿蔔也吃吃看。”安國公說着,吩咐下人去辦。
杜九言坐在炕頭上吃點心。
“桂王爺去宮裡,在坤寧宮門外跪了一個時辰,太后沒有開門,他又出來了。”安國公嘆了口氣,“這事兒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實在讓人意外。”
杜九言點頭,“確實沒有想到。”
“你們確定,殺寧王的人是靖寧侯?”
杜九言道:“是啊。從那個殺人的少年身上找到了好幾樣關於靖寧侯府的證據,肯定是靖寧侯無疑了。”
“原來如此。難怪桂王爺如此篤定。”安國公唏噓不已。
杜九言點頭,又問道:“九江王今日可好點了?”
“我早上過去看過,傷筋動骨沒有個百八十天肯定是好不了的。”安國公道,“不過他年輕,仔細養着好起來會很快。”
杜九言應是。
“上次你問九江王小指上的疤,現在可知道爲什麼了?”安國公問道。
杜九言點頭,回道:“桂王爺告訴我了,說是生下來就是六指,前幾年他自己切掉了。”
“是!這孩子也是個對自己狠的,說切都切了,他外祖母還哭鬧了幾日,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不肯,說自小就因爲這六指自卑,無論如何,都要切掉。”
安國公無奈地笑了笑,道:“他的性子像先帝,倔強又好強。”
“我聽到時也覺得驚訝,”杜九言道,“一般人還真是很難做到。”
安國公頷首,想了想道:“不過話說回來,就算靖寧侯有罪,可到底是桂王爺的舅舅,你們的事情不能做的太絕了,畢竟還有太后娘娘在上面。”
“太后娘娘姓韓,這是不爭的事實,你們可不能寒了太后的心。你可明白祖父的意思?”安國公語重心長地道。
杜九言喝了口茶,點頭道:“祖父,我知道了。”
“我明天也去宮裡去一趟,不管她見不見我,我都要去的。”
安國公嘆氣,“難爲你了,你雖說巾幗不讓鬚眉,可到也是婦人,這些事本和你無關,現在卻生生將你糾葛進去,讓你爲難。”
“說句不得當的話,王爺這事辦的太急躁,態度也太鋒利了。”
“將來……若是靖寧侯查證無事,這親戚還做不做,難不成你們真要回廣西再不回來?”
杜九言點頭,“我懂您的意思,王爺做了這惡人,我就去做一回好人。”
“還是九煙聰明。”安國公欣慰地道,“你們夫妻一體,他想不到的事情,你得想着,他不想做的事,你得去做。”
杜九言應是正要說話,秦萬勝捧着一筐子桔子進來,笑着道:“新來的桔子,我吃了一個味道很不錯。”
他說着剝了兩個,先給安國公又遞給杜九言。
“謝謝大伯。”杜九言吃了一瓣,揚眉道,“好吃!”
“送了兩筐,一會兒給你帶一筐回去,王府人多都嘗一嘗。等改日再送來,我再讓人給你送過去。”秦萬勝接着給她剝。
杜九言笑眯眯地吃着。
“都沒有變,”秦萬勝和安國公道,“自小就是這樣,吃到喜歡吃的東西,就笑眯了眼睛。”
安國公也高興地看着她。
“還有,別急。”秦萬勝又遞給她一個,“這幾天可有空,要不我陪你去祭拜你父母?”
一直說去一直拖着,杜九言也覺得不好,頷首道:“要不就明天吧?”
“要上午去,東西我都準備好,明天早上卯時過半我在王府外面等你。”秦萬勝道。
杜九言應是,又在安國公府坐了一刻,帶着一筐桔子回了桂王府。
“桔子不錯,”桂王坐在院子裡吃桔子,一副無所事事地痞流氓的樣子,將桔子皮丟在院子裡,杜九言撇着他,嫌棄地道,“是不是進宮被太后娘娘嫌棄了?”
桂王搖頭,“膝蓋都跪斷了,連見都沒見我。”
“我做錯了嗎?”桂王道,“我是站在正義的這面,我沒有做錯。”
杜九言敷衍地點頭。
“怎麼瞧着,你也嫌棄我?”桂王道。
杜九言道:“你猜!”
桂王磨牙。
“正好有空,我們聊聊啊。”杜九言道,“聊一聊關於你舅舅的事情。”
桂王擺手,“這事你別管了,我自己處理。”
“你確定?”杜九言道,“不用我管?”
桂王點頭,很肯定地道:“不用。”
“行!”杜九言道,“那我明天去祭拜我父母,過兩日我就出門去吃喜酒了,一走至少兩個月,你去不去?”
桂王搖頭,“我今天想了想,還是不去的好,你自己去吧。”
杜九言睨着他,冷哼了一聲,起身道:“那你自己處理吧,等處理好了再說。”
“那你早點回來,我們還要成親呢。”
杜九言回頭撇了他一眼,回房去了。
跛子牽着小蘿蔔進院子,看見桂王正靠在椅子上,一副厭世的樣子,他指了指桂王,和小蘿蔔打了眼色,小蘿蔔點點頭,上去趴在桂王腿上,一副綵衣娛親的表情,“爹,你在想什麼呢?”
“哼,你又記得我是你爹了?”桂王道。
“你一直是我爹啊,遺囑可不是白立的。”小蘿蔔笑嘻嘻地道,“如假包換的爹。”
跛子繞過正院去找杜九言。
“你來的正好。”杜九言請他坐,“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跛子頷首,在她對面坐下來,也道:“我也有事和你說,你先說。”
“有沒有覺得王爺很奇怪?”杜九言問道。
跛子頷首,道:“很消極。沒有和你說,你也沒有找他談一談嗎?”
杜九言道:“我要找他談,他一副不想多言的狀態,顯然是不想和我說。”她頓了頓又道,“我感覺,是不是因爲靖寧侯的事,對他的打擊也比較大,所以表露出一副厭世的樣子。”
跛子若有所思,“有一件事一直沒有弄清楚。如果真的是靖寧侯佈局了一切,那麼,古墓的事如何解釋?”
“所以,這件事中間還是有漏洞,你認爲,王爺知道不知道?”
杜九言搖了搖頭,“我也不太確定。先讓他冷靜幾日,再說這件事。過兩日我們去吃喜酒。”
“好。”跛子道,“寧王那邊,看樣子應該死不了,但最後人會變成什麼樣,不好說。”
死不死,其實已經沒有區別了。
“不說了,頭疼!”杜九言道。
第二日一早,杜九言一早出門,先送竇榮興和劉嬌出城。竇榮興回寶慶府,正好路過開封,送劉嬌回家。
“九哥,你要早點來啊。”竇榮興依依不捨地上馬,又和衆人道,“你們都要去。”
大家點頭應是,“知道了,肯定要去的。”
“誰不去,我就和誰割袍斷義。”竇榮興瞪着大家。
周肖酸溜溜地道:“知道了,我年底本也是要回去的,正好去吃你的喜酒,然後回家。”
說着,撇了一眼王蕊。
王蕊的臉騰地一下紅了,不敢看周肖。
“走吧走吧,不然某些人要嫉妒你攔着車不讓走了。”杜九言道,“畢竟有的人年紀那麼大了,婚事也沒個着落。”
錢道安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拱手道:“一路順風。”
“走了走了。”竇榮興策馬,劉嬌從車裡衝着大家揮手。
兩個人慢慢出了城。
杜九言抱着小蘿蔔上了馬車,隨着路邊等着秦萬勝一起出城去祭拜。
周肖回頭看着桂王,“王爺,您爲何不去?”
“我最近很忙,”桂王道,“我去衙門了。”
說着,也搖搖晃晃地走了。
周肖奇怪地和錢道安道:“王爺這是怎麼了,也沒有和九言膩膩歪歪的。”
“王爺有心事,畢竟是親舅舅,可能心裡不好受。”錢道安嘆氣道,“這事落在誰的頭上,都不好受。”
周肖搖着頭扇子也跟着嘆了口氣。
秦萬千和魯念嬌的墓就在城外,西山腳下,依山傍水的地方,秦家祖墳也在這裡。
杜九言從車裡下來,隨着秦萬勝過去,就看到一座合葬的墓,上面寫着兩個人的名字,小蘿蔔小聲問道:“娘,這就是外祖父母的墓嗎?”
“嗯。”杜九言道,“磕頭!”
擺了貢果,母子二人磕頭,杜九言看着碑心裡道:“……想必秦九煙也和你們在一起吧?這事雖和我無關,可我來了也是緣分。小蘿蔔挺好的,你們的家人也挺好的,我雖能力有限,也會竭盡所能,還請放心。”
小蘿蔔唸叨着道:“外祖父、外祖母,雖然我們沒有見過,但是我是小蘿蔔。謝謝你們生了孃親,因爲有了孃親纔有我。”
他窸窸窣窣地念叨着。
秦萬勝帶着人在一邊佈置。
杜九言打量着秦家祖墳,一一看過去,確實不認識幾個人。
“要不要都祭拜?”杜九言問秦萬勝,反正來都來都,一起祭拜一下不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