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萬勝笑了,搖了搖頭道:“你這孩子,祭拜要誠心,豈有你這樣順帶辦事的。”
“也對。”杜九言應是,和小蘿蔔一起燒了紙錢,在這邊逗留了一圈就和秦萬勝一起回了安國公府。
九江王在安國公府,和安國公對面坐着,正在說靖寧侯的事情。
看見他們進來,九江王含笑道:“早知你們今日去,我也當一起去的。”
“王爺傷着,不敢叨擾。”秦萬勝道,“今日可感覺好一點?”
九江王點頭,指了指綁着的胳膊,一臉的無奈但又很輕鬆,“疼倒沒什麼,就是耽誤事,連穿衣服都要別人幫忙。”
“受傷嘛,也是不得已。”秦萬勝道,“你們中午就在這裡用午膳,我去換件衣服,順便吩咐廚房備席。”
九江王道:“叨擾了。”
杜九言坐下來,九江王含笑看着小蘿蔔,問道:“今日在讀什麼書了?”
“《春秋》。”小蘿蔔道。
九江王一愣,“這麼快就讀《春秋》了?”
“是有些早,是舅公教你的?”安國公問道。
小蘿蔔應是,“我讀不懂的,都是舅公在讀,我跟着他後面聽,他給我解釋,我一知半解。”
“不過,舅公說不怕,一本書從現在讀,讀個十遍二十遍就懂了。”
“早讀早懂。”小蘿蔔笑嘻嘻地道。
九江王揚眉,笑着道:“難怪人人都說魯公子特別,在讀書上見解也是不同於常人。”
“畫畫更好。”小蘿蔔道。
九江王頷首笑眯眯地和小蘿蔔聊了很久,待點心上來,小蘿蔔坐在一邊吃點心,九江王問杜九言道:“你不曾去宮裡給母后請安?”
“還沒有去。王爺早上可去了?”
九江王點頭,“去了。不過坤寧宮的門沒有開,錢嬤嬤隔着門和我說了兩句話,讓我不要掛念,母后只是閉門獨居半年,待事情真相大白,她也就出來了。”
“坤寧宮也不大,一關就是半年,這……母后這就是打算和靖寧侯一起關着的意思了。”九江王道。
靖寧侯能關宗人府,太后卻不能關宗人府,所以就自己關自己在坤寧宮了。
這是對趙煜和桂王兩兄弟的不滿。
“你去勸母后也不聽,我們去就更加沒有用了。”杜九言道。
“墨兮在做什麼?”九江王問道,“聖上給了半年期限,他是不是要着手開始查證了?”
杜九言回道:“是,他今天開始忙這件事,去衙門調去以前的卷宗出來看。”
“那就好,希望早點結案,不然這麼懸着,我們所有人都是壓着秤砣,實在是心緒難安啊。”九江王道。
杜九言沒有說話。
從安國公府回來,第二天杜九言去了一趟坤寧宮,太后關着門宮門沒見她,就連錢嬤嬤也沒有隔着門和她說幾句話。
她在門外待了一刻鐘,苦勸了幾句就出宮了。
轉眼進了九月,宋吉藝的請柬的到了,定了十月十六的日子成親,請他們去吃喜酒。
杜九言去宮裡告訴太后她要離開兩個月,又和所有人打了招呼,折道去找了升職後一直沒有見面的裘樟,拿了一百兩的禮金。
“記得幫老夫多喝幾杯酒。”裘樟心疼一百兩,“老夫如今沒有進賬,日日都要往外拿錢,心疼。”
杜九言道:“您再忍幾年,內閣正在向您招手呢。”
“哎呦,不敢想不敢想的。”裘樟擺着手,臉上都是笑意,“老夫能有今日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豈敢肖想別的事。”
杜九言笑道:“哪有您不敢想的事,儘管想,往大了想。”
“嘿嘿嘿!”裘樟掩袖笑着,小聲道,“低調,低調點。”
九月初四,一行人收拾妥當準備出城,桂王哼哼着,拿了一千兩的銀票給小蘿蔔,“路上花用。”
“謝謝爹,”小蘿蔔將錢收了,“你真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桂王擺手,“我都沒成親,不想看到別人成親,不高興。”
小蘿蔔偷偷捂着嘴偷笑,爬跛子的馬背上坐着去了。
“那你在家乖巧點啊,”杜九言交代道,“家裡的頭這麼多姐姐妹妹的,你得記住,都不是你的。”
桂王一臉鄙夷,“這話應該是我叮囑你,出門在外,謹記自己是個男人。”
“彼此彼此!”杜九言拱手,“王爺保重。”
桂王嗯了一聲,“你也保重。”
一行人上車上馬,花子騎在馬上朝後面看了看,他前幾天去寧王府看望寧王了,他人還沒有清醒,昏昏沉沉的也不大認識人,看着誰眼睛都是發直的樣子。
他有時候會回憶和寧王相處的那幾次,他去聽戲,一個勁兒的給他打賞。
“走吧。”鬧兒道,“很快就回來了,等你回來,寧王爺的病不定就好了呢?”
花子點了點頭。
路兩邊行人打招呼,問杜九言什麼時候回來,杜九言笑着道:“三尺堂的宋先生要成親,我去賀喜,很快就回來。”
“前些日子竇先生也回家去了,是不是也要成親了?”
“這還真不知道,如果成親那就最好了,回去一趟把喜酒都吃了。”杜九言笑着道,“來年,三尺堂就添人進口了。”
大家都笑着應是,叮囑她早點回來。
“杜師兄,”一邊裡,泡桐急匆匆跑過來,“你們今天就走嗎?”
鬧兒點頭,“怎麼了?你們東西收拾好了嗎?”
他們約好了,他先去邵陽,然後杭家班的人落後幾日啓程,等賀喜後明年他們打算在外面走一年,帶着孩子們見見世面,再考慮在哪裡紮根。
“不是,凌師兄早上生病了。”泡桐說完,鬧兒跳下馬來,緊張地問道,“生的什麼病,昨兒不還好好的?”
泡桐在他耳邊低聲道:“長了一身的小水泡,人也在發燒。幫主說,很可能是天花水痘什麼的。”
“怎麼會,”鬧兒變了臉色,“請大夫沒有,班主準備怎麼安排?”
這不是小事,杭家班裡都是孩子,是一定要分開的,不然傳染給別人,後果不堪設想。
“班主也六神無主,所以我這就跑來找你了。”泡桐也急的團團轉,他們昨天還興奮激動,說有機會出去了,沒想到今天凌戎就生病了。
“你等我一下。”鬧兒往前跑,“九哥!”
杜九言停下來看他,問道:“泡桐來找你,是戲班子有事嗎?”
“嗯。”鬧兒小聲和她說了,“要不,我晚幾天去,快馬應該還能追上你們。”
杜九言猶豫,他不放心將鬧兒一個放在京城,“和王爺說一聲,讓他幫你安排人照顧,你和我們一起走。”
“有王爺在京城,不會有事的。”
鬧兒頓了一下,搖着頭道:“我、我走了也不安心,凌師兄他……我、我想留下來照顧他。”
鬧兒說着,看着杜九言期盼着她點頭。
杜九言很驚訝,她沒有關注過鬧兒這方面的事,今日他這個態度,她不由也驚了一下,朝跛子看去。
“我和九言的態度一樣,小病不需要你,大病你留着沒有用。”跛子道。
“我想留下來,”鬧兒道小聲道,“他父母身體不好,肯定沒有人真心實意的照顧他。”
“九哥,跛子哥……等他病好了,我就去追你們,日夜不歇肯定能追得上你們。”鬧兒哀求道,“我十五了,我有分寸的。”
“那我留下來陪你吧。”花子道。
“不用,還不知道什麼病,你年紀小還是跟着九哥和跛子哥比較好。”鬧兒不讓花子留,“你們走吧,我很快就來找你們。”
他說着,衝着幾個人行了禮,牽着馬拉着泡桐就走。
“翅膀硬了啊!”杜九言吃醋,小子長大了,就惦記着別人不想她了,她酸溜溜地道,“你別逞能啊,早點來找我們。”
鬧兒站在路邊衝着她笑,眼睛彎彎似月牙兒一般,笑容若春日驕陽,明媚熾亮。
“九哥,我最喜歡你了,你永遠都是我最喜歡的九哥!”鬧兒看出杜九言吃醋的樣子,不由咯咯笑了起來。
杜九言哼了一聲,又忍不住失笑。
“你快點來啊。”小蘿蔔吆喝着,“你說要給宋叔叔唱一折戲賀喜的。”
鬧兒點頭,“來得及,放心吧。”
“嗯。”小蘿蔔趴在窗口揮着手。
鬧兒牽着馬和泡桐一起拐進了巷子裡,去了杭家班。
桂王甩着胳膊晃悠回去,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喬墨道:“爺,您爲什麼不去?”
“笨不笨,我哥給了我半年時間,我不認真查案,還有空去外地吃喜酒?”桂王白了他一眼,“讓別人知道了,豈不是又說我兒戲。”
喬墨哦了一聲,心想您天天去衙門也沒做正經事啊,不過是抱着卷宗打瞌睡而已。
“墨兮,”九江王的轎子停下來,衝着前面看了看,“九言他們走了嗎?”
桂王點頭,“你找她有事?”
“一走兩個月,我想來送一送的。”九江王道,“那這些日子,你要一個人在家了?”
桂王點頭,九江王道:“我記得你家很多女子住着吧,以防九言胡思亂想,不如你住我那邊去吧。”
“我們正好能一起做個伴,你有事也能和我商量。”
桂王想了想,頷首道:“也行,那我住你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