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位呢?”杜九言看着裴盈,她裴盈會跟着他們一起起鬨,實在讓她意外,“你學完了?”
裴盈衝着她福了福,道:“杜先生這一趟太有吸引力了,我若想遊歷,跟着您是最妥當的。”
“師父說我學的差不多了,如果這一次您願意帶着我在外面走一年,一定比困在衙門更好。”裴盈道,“還請杜先生應允。我一定不給您添亂,洗衣做飯我也是會的。”
杜九言嘴角抖了抖,又看着鄭玉琴。
“我有武功。”鄭玉琴道,“王爺有喬墨他們,杜先生有我就行了。”
“不用給工錢,包吃包住就醒了。”
桂王哼了一聲,正要說話,喬墨跐溜躥了過來,眼睛發亮地道:“你來正好,我有事和你說。”
說着,拉着鄭玉琴去後院套馬車去了。
桂王想把喬墨摁着打一頓。
“我們順道回家。”王蕊和樂曉妍齊聲道。
周肖摸了摸鼻子,道:“成親還早,也沒我們什麼事,我和錢兄和你們一起去走走看看。”
“橫穿大周,還有好友作伴,此生恐難再有一次。”周肖道。
錢道安附和,“我們的盤纏都帶的很足。”
“這哪是辦事,分明就是旅行啊。”杜九言嘆了口氣道,“吃飯,吃了飯趕路。”
魯念宗高呼一聲,道:“好唉,我可以去玩嘍。”
說着,坐下來繼續吃沒有吃完的麪條。
宋吉藝和蘇凝月也興高采烈地跑下來,一行人嘰嘰喳喳地說着話,計劃着今晚住在哪裡,哪裡有什麼好吃的,那邊的風景很好,可以多停留兩日。
“王爺,”杜九言生無可戀地道,“拖油瓶太多了,很頭疼。”
桂王道:“還好,省錢!”
杜九言轉頭看向最讓他吃驚的魯念宗和裴盈。
魯念宗衝着他一笑,裴盈也含蓄地笑了笑。
杜九言敷衍地笑了笑,“呵呵!”
吃過飯,十四個人、四匹馬四輛馬車,浩浩蕩蕩地上路。
杜九言和桂王原本計劃兩個人四個月來回,現在看來,前途未知歸途更是難料了。
“我唱戲,”魯念宗鑽個頭在外面,“白蛇傳。”
杜九言心頭一跳,想到了下落不明的鬧兒,不知道跛子的人有沒有找到他。
魯念宗說完,又想到這戲不好,會讓大家想到杜螢,立刻改口道:“我唱牡丹記。”
他唱的很難聽,不婉轉悲切,就是在嘶吼。
猶如魔音灌耳,桂王受不了大吼一聲,道:“舅舅,我認爲您可以睡會兒。”
“那我吹笛子。”魯念宗趴在窗戶上,一曲歡快的玉堂春,悠悠盪盪直衝雲霄,在這春暖花開,萬物復甦的季節,令人身心舒暢,物體通透。
過路的行人也忍不住側耳聽着,打量着這一行年輕人,看着洋溢活力的笑容,聽着美妙動聽的曲子,只覺得世上所有的難事,都不值得一提。
鬧騰着,先將王蕊和樂曉妍各自送回家,又在兩人家中住了兩日,一行人再繼續啓程。
“王妃,”在辰州附近,劉海終於找到了機會,湊過來小聲問道,“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杜九言忍着笑,打量着他,劉海蓄着絡腮鬍子,身高馬大,脾氣比起喬墨幾個人來明顯要暴躁很多。據說,他在桂兵中很受擁戴,甚至自己有一支屬於他自己的隊伍。
由他領着,以前專門做一些前哨和刺探的事。
“一錠金子。”杜九言拍了拍劉海的肩膀,“我醒來後的第一桶金,在邵陽隆慶寺。”
劉海啊了一聲,指着杜九言,三年前的畫面一下子就清晰起來,“是你!”
“嗯。”杜九言道,“幸好你當時刀下留情,不然今天可就看不到我了。”
冷汗唰地一下,從劉海的腦門滴到鬍子上,他杵着長刀踉蹌了一下。
當時他說了什麼?
說要砍了他們所有人的頭。
“當時不是我一個人,”杜九言咳嗽了一聲,決定加把柴,“還有當今的聖上、太子、翰林院學士陳懷安、潘有量大人的嫡長子……”
杜九言說着,憋着笑樂顛顛地走了。
劉海腿一軟,噗通跪在地上,慘叫道:“我這是什麼運啊!”
“怎麼了?”喬墨過來,幸災樂禍地問道,“王妃和你說什麼了?”
劉海把事情經過告訴了喬墨。
“哈!”喬墨哈哈大笑,衝着顧青山喊道,“青山哥快來,這裡還有一個人比你更慘的。”
顧青山興高采烈地過來,問道:“怎麼個慘法?”
“他當時……哈哈……”喬墨哈哈大笑,指着劉海把事情都說了。
大家都在一邊聽着。
劉海趴在地上,恨不得立刻刨個洞鑽進去,沒頭沒尾的藏起來。
“不想活了。”劉海嗷嗚哭着,“我的命也太苦了吧。”
當年他進京辦事,因爲當時的情況有些特殊,所以他不好聲張,路上累了就找了間破廟休息。誰知道他要送回去的信卻丟了。
那封信是桂王暗中買糧鐵的事,一旦傳揚出去,不但買賣砸了,恐怕還要連累對方的買賣人。
事關重大,所以他不能耽誤。
沒想到,隨便找了間破廟,居然就遇到當今的聖上、太子、桂王妃……
“不想活就好好死。”桂王哼了一聲,道,“辦事不行,看把你能耐的,見人就砍?”
劉海哭着道:“爺,我當時就嚇唬他們,哪敢真砍啊。”
事實上,他真的會砍,因爲一整個廟裡的乞丐,看上去都是流裡流氣的,沒一個好人。
“屬下向來膽子小,哪敢真怎麼樣。”劉海道。
桂王冷笑了一聲,喊道:“九言,怎麼罰他?”
“你衣服還沒洗,”杜九言道,“罰他給你們洗衣服吧,省的幾位姑娘辛苦。”
劉海苦着臉,鬍子眉毛都皺着連到一起去了。
“王妃,屬下錯了,以後見着人一定要以禮相待,絕不喊打喊殺。”
杜九言頷首,道:“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以後好好表現。”
“屬下謹記王妃教誨。”
劉海決定此番去廣西,他就不回京了。省得哪天聖上和太子想起他來,麻煩就更大了。
“餓了。”桂王道,“弄點吃的來。”
劉海啊了一聲,道:“前……前面再走二十里就有客棧和飯館了,要不屬下前去安排?”
“去吧。”桂王道。
劉海跨馬,箭一樣的離開了他們。
杜九言哈哈大笑,和桂王道:“王爺,您的手下爲何都這麼畫風奇特?”
“有嗎?”桂王道,“和我沒關係。”
蘇凝月遞了兩塊點心過來,笑着道:“王爺要是餓了,先吃兩塊點心充飢吧。”
“多謝。”杜九言接過來道,“路上很辛苦吧,這二十天你瘦了不少。”
蘇凝月眼睛發亮,高興地道:“真的嗎?我一直覺得自己很胖,現在終於能瘦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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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着,一臉嬌俏地去找宋吉藝撒嬌。
杜九言雙眸發紅地盯着她顫抖地胸部,正要說話,鄭玉琴湊過來低聲道:“杜先生,這世上像我們這樣的女子,畢竟比較多。”
說着,鄭玉琴挺了挺胸膛。
一馬平川,毫無波瀾,比她還要慘烈。
“心疼。”杜九言捂着胸口,“趕路、趕路!”
大家都接着趕路,杜九言縮回馬車裡,就發現桂王正盯着她打量,好一會兒他湊過來低聲道:“你的大小剛剛好。”
他伸出自己的手掌,晃了晃:“半掌大小,我就喜歡袖珍的。”
“袖珍個你個頭。”杜九言踹他,“不要說我的痛處啊,小心我惡意報復。”
桂王握着她的腿,道:“蹂躪我?”
他們這一路走來,大家心情都不痛快,直到今天劉海鬧騰了一下,彷彿一下子衝破了屏障,所有人都輕鬆了不少。
“王爺,”杜九言小聲道,“以我的經驗,您的七十二式水平實在太差。”
桂王將她的一捏,磨牙道:“杜!九!言!三天沒敦倫,你就忘記爺的兇猛了是吧。”
“還是你想了,在這裡挑釁暗示?”
杜九言餘光撇了他一下,擺手道:“小爺沒興趣。”
“那現在就讓你來帶你興趣。”桂王說着將她撲倒在地,還沒怎麼樣,就聽到車外馬嘶鳴,顧青山咳嗽,喬墨嗷嗷喊着鄭玉琴。
桂王黑臉,怒道:“就不該帶這些人出來,敗興。”
杜九言憋着笑。
走了半個時辰,夕陽掛在天邊,他們在野郊一家客棧門外停下來,劉海在門口等他們,揮着手道:“房間足夠,我都定好了,飯菜也備好了,下車就吃飯。”
飯館的東家三十幾歲,個子小小的尖嘴猴腮,站在劉海身邊點頭哈腰地迎着客。
“馬放那邊?”顧青山問道。
東家就指着後面,笑着道:“就在後面。”說着,喊了個小廝出來幫忙搬東西。
一行人進了大堂,是個平層,後面拖着一個很大的院子,大院子隔成了七個小院子,有三個是正院賃,其餘四個都是分間對外。
生意很好,劉海只定到了兩間正院,其餘的都住滿了人。
客棧東家很客氣,熱情地給他們上了飯菜,杜九言吃着飯,打量着大堂裡吃飯的客人。
一共四張桌子,他們擠了兩張,剩下的兩張桌子上,左邊一桌坐了三個男人,穿着直裰容貌尋常,另外一邊則是兩個女人帶着一個孩子,小孩三四歲的年紀,因爲不吃想吃飯,一直在鬧騰。
“吃飯。”杜九言道。
大家都累的很,吃了飯就到後院最裡間的院子安置。
杜九言洗好澡剛躺下來,忽然就聽到院子裡傳來錯綜的腳步聲,隨即有人砰砰拍着他們的院子的門,道:“裡面的人都出來,官兵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