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中,杜九言將散亂的頭髮重新綁好。
約莫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喝道:“開門!”
門打開,濃烈的氣味,將大家薰的頭暈目眩,杜九言捂住口鼻,喊道:“一隊人去滅火,一隊人套人,速度快!”
今天早上,他們已經演練過,所以,每個人的速度極其得快,衝進去滅火,開窗,一拖二往外拉人,一氣呵成。
中毒暈倒的人如同死屍,在地上拖拽出重重的印跡,拉出來,外面有人手腳麻利地將人捆成了糉子。
再進來,再出,又是一盞茶的時間,除了死了的那個,其餘人皆被拖了出來,丟在地上。
杜九言看向銀手,點頭。銀手忽然衝着林子裡吹了一聲口哨,原本安靜的林子裡,忽然發出嘩地一聲響動,緊接着四周燈火通明,火光如晝!
礦場上,還留着三十幾個桂兵,正圍困着蹲在地上的礦工。
這一聲口哨後,忽然四面亮起了火把。
“不好,有埋伏!”他們一晃,衝着煉爐那邊就喊道:“山將軍,有埋伏!”
爐子那邊忽然響起了一聲口哨。
“將軍讓我們撤退?!”這邊的人驚疑不定,又忍不住朝對面的火把看去,火把不停的在跳動,似乎越來越近。
這麼多火把,至少有三四百人。
他們就來了一百多人,根本不夠打!
“聽軍令,撤!”有人大喝一聲,三十幾個人收刀,迅速跑上山鑽進林子裡,那些火把依舊在不停的動着,腳步聲宛若雨點,噼裡啪啦地撞在心頭上。
那些人越跑越快,轉瞬間撤了半個山頭,等騎上馬才反應過來,他們的將軍並未下來。
三十幾個人猶豫不定,過了一刻有人道:“先出林子,將軍會趕來和我們匯合的。”
衆人出了林子,在外面等了三天,沒有一個人出來,他們這才意識他們的將軍很可能出不來了。
人等不到,只能快馬回去報信!
這已經幾天後的事,杜九言此時此刻很頭疼,她喝了一大碗羊乳,才覺得心口的濁氣淡了一些,嘆氣道:“我這回真是豁出命了。”
“這石頭燃燒後,會有毒氣?”蔡卓如盯着手裡的石頭。
杜九言揉着額頭,道:“這是方鉛礦,學名硫化鉛!蔡公子,你要多讀點書啊,這都不知道!”
她頭很疼,一邊揉着一邊來回地走,停下來盯着劉大全,“衙門的人還沒有到?”
她讓人去衙門報,讓他們晚上過來領敵軍人頭。
這些俘虜,他們沒有必要手染上血,衙門自會處理。
“我、我派人去看看。”劉大全說完,長柱跑了回來,喊道:“九哥,全哥,人都來了。”
杜九言擺了擺手,和劉大全道:“照我教你的,說清楚。若讓你去指認領賞,你一概推辭!”
衙門的事由衙門自己解決,劉大全不能牽連進去,無論好事還是壞事,對他來說都沒有利。
“是!”劉大全應是。
杜九言和蔡卓如以及銀手去後面山裡坐着,杜九言頭疼,靠在銀手肩頭閉目休息。
“九言,要不要找大夫?”
“沒事,有點輕微中毒。”杜九言道:“也感謝這些人和你一樣不讀書,否則,難放倒他們。”
他們沒有意識到,就算是冶煉礦石,裡面也是有毒的,大量吸入,短時間內就能讓人散失意識,甚至死亡!
“是這件事太過新奇,”蔡卓如失笑,卻又覺得她說的沒錯,他的書讀少了,要不然她知道的事,他卻連聽都沒有聽過呢。
山下一片嘈雜,山上卻是極其安靜,蔡卓如起身走到杜九言的另一邊,扶着她對銀手道:“我來,你休息一會兒。”
“不用!”銀手一把搶過杜九言抱住,“我、我抱着她休息就好了。”
說着,讓杜九言靠在他的懷裡,自己挺着胸膛,坐的筆直。
蔡卓如看着空了的手,愣了一下,繼而失笑,搖頭道:“你們……對她的愛護,還真是……”強勢霸道。
只是讓她靠一下肩膀,男人和男人,不必要這樣的,蔡卓如想着。
銀手鬆了口氣,拍了拍杜九言的後背,示意她安心。
幸好他夠機靈,不然就讓姓蔡的小子佔便宜了。
“九哥!”過了兩個時辰,劉大全帶着人上山來,此時已是後半夜,杜九言還是昏睡的,他看着一愣,問道:“九哥也中毒了?”
蔡卓如點頭,“她在裡面,必然會吸入毒氣。”
“那、那怎麼辦,要不要去請大夫來?”劉大全現在對杜九言信服到五體投地,憑一人之力,解決了他們眼下最大的難題。杜九言是他們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恩人的命,就是他們的命!
“他說休息一下就沒事,等她醒來再說。”蔡卓如覺得,杜九言既然這麼說了,一定是有把握的,便又對銀手道:“帶她進屋裡躺着吧。”
銀手應是,拒絕別人幫忙,一個人扶着昏睡杜九言背上她高一腳低一腳的下山。
“我、我來吧。”劉大全道:“這裡路我熟,你別摔着九哥了。”
銀手擺手,“不用,我九哥除了我,不喜歡別人碰。”
“哦,可是……”劉大全帶着人跟在後面護着,銀手背的一頭的汗,不肯鬆手。
蔡卓如跟在後面看着,目露疑惑。
兩夜驚魂又沒有休息,礦工們都各式各樣躺睡在宿舍外面,天一亮大家都紛紛醒來,朝房裡頭張望。
杜九言依舊躺着,臉色有些發青,看上去並不好。
“還是請大夫來吧。”劉大全不放心,銀手堅持道:“等到中午要是九哥沒醒,我、我帶她出去,我會自己找大夫。”
大夫來了,杜九言的身份就瞞不住了。
蔡卓如坐在牀邊閉目養神,聞言睜開眼看了一眼杜九言,又合上。
忽然,杜九言動了一下,喊道:“銀手!”
“九哥!”
“九言!”
銀手和蔡卓如就跑了過來,劉大全也到牀邊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