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浪用鼻子狠狠的吸了一口這毫無污染的山間空氣,頓覺心曠神怡,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這地兒雖然窮,但卻是一處天然的氧吧,跟這兒生活起碼比現代社會多活十年,至少不用擔心得肺病什麼的。
村子裡的人都還沒有起來,只能偶爾聽到幾聲犬吠;早上天兒還是有點兒冷,秦浪搓了搓手,邁步朝村外走去。
雖然不知道廣晉縣城具體在哪兒,但昨天秦浪跟着狗娃回村時發現村口不遠就有一條很寬的土路,在上面跑馬完全沒問題,這應該就是宋代的官道,順着官道走,相信很快就能到達廣晉縣城了。
走了一個時辰,秦浪累得兩腿發軟,加上早上又沒吃早餐,現在真可謂飢腸轆轆。
麻痹的,還有多遠啊!秦浪艱難的往前邁着腳步,太陽已經出來了,雖說早上的太陽遠不如午時那麼曬人,可畢竟是正值盛夏,路上又沒個遮陰的地方,因此一路走來秦浪早已是大汗淋漓,口乾舌燥了。
“大碗茶、好喝又解暑的大碗茶,一文錢一碗。”一陣吆喝聲如天籟般傳來,秦浪定睛一看,前面不遠處的路邊有一個簡陋的茶棚子,擺着三張小桌以及幾根長凳,一個青衣小廝正賣力的吆喝着。
這還真是瞌睡遇上枕頭了,秦浪大喜,三步並兩步的就疾走了過去,坐下大喊一聲:“來碗茶。”
“好嘞,客官,您稍等。”
不一會兒,小廝樂呵呵的端了一碗大碗茶過來,秦浪端起茶碗就咕嚕咕嚕的牛飲了起來,那感覺真是倍兒爽。
舒服啊!秦浪放下茶碗抹了一下嘴,體力頓覺恢復了不少;然而伸手一摸腰間,這纔想起來自己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一文錢憋倒英雄漢的淒涼感立馬涌上心頭。
眼珠子一轉,秦浪對着小廝笑道:“再來一碗,你這茶真不錯。”
小廝自賣自誇道:“那是,這茶都是我自己親自上山採摘熬製的,味道甘甜,好喝又解暑;您等着,我這就給您再盛一碗。”
轉身從木桶裡舀了一瓢茶水倒進碗裡,小廝回身笑道:“客官,您請……”
木桌前的長凳上空空如也,剛纔還坐在這兒的傢伙已經沒有了蹤影,放眼望去,遠處的官道上一個男人正撩起下襬撒開大腿健步如飛的奔跑着,只留下一個風騷無比的背影漸行漸遠。
小廝氣得忍不住高聲叫罵道:“一文錢都要吃跑堂,無恥小賊!”
我聽不到、我聽不到、我聽不到……秦浪捂着耳朵一路狂奔,一口氣跑出了二里地,確定小廝沒有追來,這才累得跟條狗似的彎腰低着腦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爲了一文錢把哥們兒累成這樣,我容易嗎我。
一擡頭,一座三丈高的城牆出現在了眼前,城牆左右零零散散的散落着數個簡陋的食攤,客商雜役、走卒販夫坐落其中胡吃海塞着,城牆正中的大拱門上刻着三個大字:廣晉縣。
這就到了!哈哈……秦浪高興壞了,連忙跟着進城的人羣一起走入了城中。
拉過一個趕路的年輕人,秦浪道:“這位兄臺,請留步。”
“何事?”
“請問杜家賭坊怎麼走?”
“順着這條路走到底,然後右拐就到了。”
“多謝。”
秦浪朝這人拱了拱手,轉身就朝杜家賭坊去了;到了門口,只見一座金碧輝煌的三層樓閣立於街道左側,院外粉牆環護,綠柳周垂,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着黑色木匾一塊,上面龍飛鳳舞地題着“杜家賭坊”四個大字。
夠氣派啊!想不到小小的廣晉縣城居然還有這麼個地方;秦浪感嘆了幾句,邁步就朝裡面走了進去。
賭坊裡的人非常多,雖然還是上午,但絡繹不絕的賭客早就把賭坊擠得滿滿當當的了,看來宋代人民對於賭博這種喜聞樂見的羣衆活動甚是喜愛,大上午的就開始玩了起來;一時之間,吆喝聲、下注聲、驚喜聲、沮喪聲,甚至還有哭泣聲,各種嘈雜的聲音構成了一副活生生的大宋聚賭圖。
秦浪四下看了看,宋代的賭坊玩的花樣還挺多,但大致分爲兩類,一類是*類,以六博、樗蒲、塞戲、彈棋、圍棋、馬吊、骰子等爲主,另一類則是動物類,比如鬥雞、鬥狗、鬥畫眉、鬥鷦鷯、鬥蟋蟀等等。
看了一會兒,秦浪決定玩骰子,這個最簡單,十文錢起押,不設上限,三顆骰子搖出來押大小,三個一和三個六莊家通吃,四到十點爲小,十一點到十七點爲大。
“來來來,抓緊了啊!買定離手。”坐莊的中年漢子拿着骰盅猛搖了幾下,然後砰的一下壓在了桌子上,周圍的賭客紛紛拿出錢銀放到了大小不同的位置上押好。
“停。”秦浪心頭一念,喧鬧的賭坊裡頓時靜得可怕;秦浪走到一個穿着員外服的胖男子面前,這肥頭大耳的模樣一看就是個有錢的主兒;伸手往他腰裡一摸,一個錢袋子立馬被秦浪掏了出來;打開一看,都是二兩一錠的白銀,起碼有十幾錠。
狗日的揣這麼多錢在身上也不嫌重,哥們兒幫你減輕點兒重量;秦浪賊笑着摸出了一錠銀子放進衣兜裡,又把錢袋子給胖員外掛了回去,這下賭本就算有了。
“解除。”
賭坊裡頓時又恢復了鬨鬧,胖員外皺了皺眉頭,似乎感覺身上好像輕了些,低頭一看,錢袋子還好好的掛在腰上,繩子也繫着,也許是自己感覺錯誤吧;於是他也沒打開錢袋看看,徑直把手裡的一錠銀子放到了買大的位置上。
“還有沒有,要開了,抓緊時間買定離手。”
“停。”秦浪一念,賭場又安靜了下來,他走過去抓住中年漢子的胳膊把他手裡的骰盅舉了起來,時間停止時所有物體都是靜止的,因此舉起骰盅讓秦浪頗費了點兒力氣;骰盅下面的骰子點數是二五一,八點小。
“解除。“心裡念着的同時,秦浪已經把剛剛順來的那錠銀子放到了買小的位置上。
“還有沒有?……開啦!二五一,八點小!”
“嗨,怎麼會是小啊!”胖員外一拍大腿,懊惱的搖了搖頭。
秦浪卻和他的表情相反,這賭大小是押得多贏得多,一眨眼的功夫,二兩銀子就變成四兩了。
第二把,秦浪如法炮製,還是買的小;骰盅一開,坐莊的中年漢子喊道:“三三一,七點小。”
媽的,發財了;秦浪一邊笑一邊樂呵呵的把本金和贏來的銀錢刨到了自己跟前,第三把又開始了。
叫停時間看了看骰盅,這回是三五六,十四點大,於是秦浪把八兩銀子一起押在了買大的位置上;結果毫無懸念,八兩變成了十六兩。
就在秦浪屁顛屁顛的數着銀子的時候,中年漢子又舉起骰盅嘩啦啦的搖起了骰子;這一回他搖骰盅的時間明顯長了一點兒,等到骰盅砰的一聲砸到桌面上時,中年漢子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但是這不經意的一笑依舊沒能逃過秦浪這老賭棍的眼睛,你大爺的,莫非這把要出幺蛾子?叫停時間舉起骰盅一看,居然是三個一,通殺。
通殺你妹,秦浪冷笑一聲,悄悄的把其中一顆骰子翻了一面。
解除以後,中年漢子大聲的吆喝道:“快快快,買定離手啊!”
秦浪嘩的一下把十六兩銀子全押在了買小的位置上,絲毫沒有猶豫;周圍的賭徒一看秦浪自信滿滿的樣子,加上之前這傢伙又連贏了三把,於是紛紛將手裡的銀錢放到了買小的位置上;一時之間買小這邊堆滿了銀錢,買大那邊則無一人下注。
“看樣子大家都在跟着這位小哥買啊!”中年漢子看着秦浪冷笑道。
一位潑皮樣子的傢伙聞言道:“那是,這位小兄弟手氣旺,買賭跟旺家嘛。”
中年漢子似乎認識這潑皮,譏諷道:“吳老三,人有失足馬有失蹄,你小子跟着他買小心褲衩都輸光,賭桌上從來都是風水輪流轉,誰還敢說他能一旺到底。”
沒想到話音剛落,秦浪就中氣十足地道:“我敢說這話,今兒我還就一旺到底了。”
“年輕人,話可別說得太滿,當心閃着舌頭。”中年漢子對秦浪的話嗤之以鼻,他相信自己搖骰盅的技術,同時搖出三個一這一手他可是練了好些年了。
“廢什麼話呢,賭桌上贏了就是大爺,趕緊開吧。”秦浪懶得跟他理論,多說無益,現實會好好給這個自以爲是的傢伙上一課的。
周圍的賭客也紛紛起鬨,大聲喊道:“小兄弟說得對,趕緊開。”
“就是,這兒又不是茶鋪子,說那麼多做鳥,開開開。”
中年漢子冷笑一聲,大喊道:“看好了啊!開啦!一一……二。”
怎麼回事?怎麼有一個骰子變成二了?不能啊!中年漢子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從沒想到自己這早已練得爐火純青的一招會失手,太他媽邪門兒了。
賭桌前的那些賭客這時卻一下子興奮了起來,吳老三指着秦浪豎起大拇指道:“如何?我就說這位小兄弟手氣旺吧。”
其餘賭客紛紛附和道:“就是,人家這可是真本事,快快快,收銀子。”
之後的第五把、第六把、第七把……幾乎每一把秦浪都是全押,而且買什麼中什麼,周圍的賭客也都跟着他一起買,秦浪買大他們就買大,秦浪買小他們就買小,而且還不斷有其它賭桌上的賭客圍攏過來;一時之間,賭骰子這一桌擠滿了賭客,裡三層外三層到處都是人;而每一次骰盅一開,秦浪和賭客們都會哈哈大笑,收銀子、數銀子的聲音絡繹不絕,就跟過年似的喜慶。
而中年漢子早已沒了之前的傲慢樣子,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整個賭坊都得賠光,如何是好啊?
正在苦惱之際,人羣外忽然傳來一陣吼聲:“讓開、讓開……”
秦浪扭頭一看,人羣已經被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推開了一條路,一個穿着綠色錦袍、國字臉、留着滿臉絡腮鬍的中年人在衆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周圍的賭客紛紛跟他問好。
“二爺,您來啦!”
“二爺,早啊!”
二爺手裡把玩着兩顆銀色的鐵*,朗聲說道:“聽說咱們這兒來了位賭技非凡的小兄弟,自稱能一旺到底;杜某不才,想親眼見識見識,可否賞個臉呀?”
剛纔搖骰盅的中年漢子聞言立馬把手朝秦浪一指,道:“二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