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前邊就是泉州,我們是否現在進港?”楊叢義正在看書,忽聽江愷進來通報。
楊叢義將書放下,吩咐道:“先不進港,全部停在泉州灣外。”
江愷出去傳令,楊叢義也起身跟出去。
順風航行六天,後備軍十五艘船安全抵達泉州,楊叢義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來。
站在船頭,只見遠處已經可以看到海岸,若估計不錯,一個時辰就能進入泉州灣。但泉州灣內情況不明,一下子進去這麼多船,三千多人,怎麼安排還是問題,需得先進去看看情況,找湯鷽商量一下才行。
“江參軍,我們先進港做些安排,其他船暫且等待。”
江愷道聲好,隨即讓旗手向各船打旗語,讓他們慢行等待。
而他們所在的主艦,則風帆拉滿,一路快速向前,直向泉州灣行去。
旗手在不停的打旗語,提醒所有船隻,慢行等待。接到命令的船隻,將風帆降下大半,速度立即降低不少。後面的船隻見前船都已經降速,便也跟着降速行駛。
主艦全速航行,一個時辰之後,到達泉州灣外。
只見泉州灣裡大貨船、小貨船、商船、木舟、漁船等,各種船隻來來往往,進進出出,川流不息,好一番熱鬧繁忙的景象。
楊叢義走時,三個港口尚未完全建好,但也知道要論地域寬闊,當屬石湖港,石湖港靠近外海,船隻可以停靠的地方有很多,但由於本身離泉州城和內港較遠,卸貨交易都十分不便,因此不受重視,多數船隻不會在外港停靠。
當初修港建庫房也是稍微靠內,跟蚶江港緊挨在一起,避開了外海一側,主要是爲了方便管理。
泉州灣裡船隻衆多,有不少應該是來交割回易物資的,駕着船直接往蚶江港或石湖港停靠點闖顯然不合適,停在外港倒是不錯的選擇,一不影響泉州灣內船隻同行,二不影響港口商船貨物交割。
楊叢義當即擡手一指:“在那邊靠岸下船。”
江愷向楊叢義所指方向望去,只見那個方向無船停靠,只是普通的海岸,能不能順利停靠他不知道,他對泉州的情況不熟,也不好多說什麼,當即應了一聲,向舵手水手傳令,在左邊海岸停靠。
不多時,海船順利下錨,停靠在海岸,船橋架好,水手當先下船將船固定。
“參軍,你帶一百人先留在船上,其他人跟我走。”說完楊叢義跟吳謙等人先一步下船。
江愷一聲吩咐,兩隊人陸續下船。而其他人則眼巴巴的站在甲板上等待,在船上呆了六天,都快把人憋壞了,現在靠岸了卻不能下船,只能看着別人下船離開,眼裡心裡都是嫉妒。
“沒有命令,不得下船!都回船艙等待,靠岸了,還怕下不去船?”江愷一聲令下,轉身回船艙。
留在船上的人,也只能看一眼荒涼的海岸,其他人遠去的背影,戀戀不捨的轉身回艙。
要是他們知道以後幾乎幾個月才能下船一次,就明白這六天簡直不值一提。
楊叢義帶着一百後備軍,沒用多少時間穿過荒涼的灘塗來到石湖港。
石湖港裡無人認識楊叢義,他帶着一大羣人來當即就引起了誤會,守衛人員以爲他們心懷不軌,死活不讓他們進去,把他們攔着港口外好一陣子,直到湯鷽從蚶江港趕來。
“楊兄,你終於回來了!這一個多月我沒日沒夜的,可把我忙的焦頭爛額,暈頭轉向,你回來的真是太及時了!”湯鷽大笑着,迎向前去。
楊叢義哈哈笑道:“湯兄,你這港口的保衛做的不錯嘛,把我這個副使都給攔住了。”
湯鷽走近,笑道:“港*割的物資實在太多,我哪裡敢掉以輕心。楊兄,你把人都帶來了嗎?現在港口正是需要人的時候。”
楊叢義笑道:“一半吧,你需要多少人,我馬上就給你找來多少人。”
湯鷽試探着問道:“有一千人嗎?最好能把這港口都圍起來,商船卸貨也還需要人手,越多越好。”
楊叢義伸出三根手指,笑道:“三千人夠嗎?”
湯鷽一聽這個數字,當即興奮的回道:“夠了夠了,完全夠了,請楊兄趕緊把他們調來!”
楊叢義哈哈一笑:“夠就好,不夠後面還有呢。”
說完轉身傳令:“去告訴參軍,令所有船隻即刻進港靠岸,留五百人駐守海船,其餘人等全部帶來石湖港,聽湯副使調用。”
傳令兵應承一聲,立即轉身向外灘跑去。
見傳令兵離開,湯鷽展顏笑道:“楊兄,你一回來,我頓時就覺得輕鬆一大截,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楊叢義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湯兄這些日子幸苦,我從昌國帶來不少人,應當都能幫得上忙。”
湯鷽笑道:“楊兄在昌國不是一樣幸苦。走,先進港。”
楊叢義道:“這些日子,泉州之事都還順利吧。”
湯鷽笑道:“都還好,晚上找個時間再跟楊兄細說。”
楊叢義點頭道:“也好,那先看看港口。”
二人並排而行,一百後備軍隨後進入守衛把守的港口。
石湖港內,搬運絲綢的工人沒有時間休息,正不停的把絲綢從船上搬回倉庫,百米距離,一隊隊人,海岸顯得尤爲忙碌。
湯鷽介紹說,石湖港已經交割絲綢錦緞一百六十多船,三百二十多萬匹,還有將近一百萬匹沒有交割,織錦院的都沒有交割,交割完的全部分類堆放在庫房,庫房不算小,五百萬匹完全放的下,但估計織錦院不會調撥那麼多絲綢來了,他們能調撥五十萬匹用來回易就算是好的。
四百萬多匹絲綢已經是巨量,用來做回易,完全夠了,再多的話,回易商船也不夠。
楊叢義轉頭看看一排排的倉庫,如今把絲綢全部集中在一起,真是夠危險的,出點意外可就全沒了。
湯鷽不等楊叢義發問,便解釋說,分類卸貨就是爲了方便集中管理,絲綢集中在石湖港,還算安全。每天天還沒黑庫房就已經關閉上鎖,並且三丈之內嚴禁燈火,每時每刻都安排有人巡邏,庫房的安全問題他一直都十分小心,派的也是他家帶來的庫房掌櫃,到目前爲止,石湖港還沒發生火災和漫水。
如此一解釋,楊叢義的疑問頓消,看來他是多慮了。湯鷽看似年紀小,可有他自小接觸藥材生意,又有家裡人幫忙,當然毋須擔心。
湯鷽隨後又道,既然宣威軍來到泉州,那以後的巡邏防衛可交由宣威軍來做,以此也可以震懾宵小,心懷不軌之徒。
有宣威軍來防衛當然是最安全最保險的事,楊叢義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稍後湯鷽又將蚶江港和秀塗港物資交割情況一一說明,蚶江港的茶葉交割了一千五百多萬斤,還有不少貨船在泉州灣等待交割卸貨,違約的應該不多。秀塗港的瓷器也是正常交割,以官窯瓷器居多,一大半已經交割卸貨,等在港口內的船隻還有很多,十月下旬全部交割完成不成問題。
現在的問題是再有十天左右物資可以全部交割完成,但何時裝船,何時出發卻是個問題。湯鷽也連續送回臨安幾封信,可一個多月了,黃大人沒有絲毫消息傳來,貨物只能堆積在港口,靜靜等待黃大人或朝廷的命令。
對此,楊叢義也是無話可說,他早就給黃大人去過信,請他早做準備,現在等不來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朝廷改變了主意,若真如此,他們的麻煩就大了,一千多萬貫錢的貨物,他們可沒法處理。但這是楊叢義最糟糕的想法,這麼大的事情,又牽扯到不少有勢力的商賈,朝廷應當不至於讓回易夭折。
既然沒信,那再就等等,說不定消息已經在路上,楊叢義安慰湯鷽一番,讓他不要着急,慢慢等着,朝廷不會讓三百萬貫錢白白花出去,總要求點回報不是。
湯鷽家裡做生意,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哪有做生意白白撒錢不想着賺錢的事情,再說真要改變了主意,賠錢還是退貨,也自有朝廷擔着。
兩人把石湖港和蚶江港轉遍,天色已經不早。
港口怎麼佈防,怎麼巡守,楊叢義已經交代隨後趕來的江愷,讓他聽湯副使吩咐,協助三個港口的防衛和物資搬運。
港口之事還是由湯鷽負責,楊叢義不插手。他回到泉州,最重要的事情還是人員招募,和後勤物資採購。採購雖然已經交給郭青去做,但郭青不屬於回易督造處,爲安全考慮,這些事情他還得一一過問。人員招募這幾個月一直在進行,但除了水手、舵手、工匠等低層次人員外,像郎中、道人、僧人、江湖異人等卻是難以招募,幾乎無人前來報名,這是很麻煩的事,還得另想辦法進行招募。
當晚在港口,楊叢義與湯鷽又聊到泉州造船廠的問題,海船基本建造完畢,就剩最後幾艘。
最大的主艦神舟也已經建好,在做最後的內部打磨與精修,聽湯鷽說,他去看了,那艘船非常寬大、壯觀,近看猶如一座小山,上船進艙,裡面房間衆多,空間大的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