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味說的淡然,就好像他根本沒有將那幾具屍體放在眼裡。
錢唯開想要反駁,可當柳味走出富貴樓的時候,他不知道爲何,竟然跟了上去。
“屋內一共有八具屍體,都是柳大人一個人殺的?”錢唯開跟上去後,望着柳味問道,他的確有這樣的疑問,一直以來,他都認爲柳味是個文人是個商人,可卻從來沒有想到他竟然在武藝方面也有這般成就。
柳味淺笑:“確是在下所殺,當在下進入富貴樓後,便很快發現不對,而就在那個時候,富貴樓的人已是對在下發動了攻擊,不過好在在下跟隨聖上學過幾天武藝,對付七八個人還不是什麼問題。”
錢唯開有些吃驚,他沒有料到柳味的武藝是跟着大宋朝的皇帝學的,這份殊榮,只怕別人享受不到吧?而明白這點後,錢唯開更覺得柳味絕非泛泛之輩。
“那麼依柳大人來看,到底是什麼人要算計我們兩個?”
柳味沉默片刻,道:“肯定跟刺殺兩個使團的人脫不了干係,不過這對我們來說倒是個契機,以前我們找不到刺客的線索,可如今卻有了,今天的刺客多半是富貴樓的夥計,而他們要在京城開客棧做工,一定會留下不少痕跡,如此一找,反而能夠找到刺客的線索。”
兩人邊走邊說,那錢唯開不知是因爲剛纔看到屍體的緣故,還是柳味言談雲淡的緣故,此時竟然一點沒有感到嚴寒。
兩人這樣不知走了多久,柳味突然淺笑邀請道:“不如去我柳家酒莊喝上一杯如何?”
錢唯開有些猶豫:“合適嗎?”
此時的錢唯開突然很想了解眼前的年輕人,可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
“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難道我們這些人就不能坦誠的聊一聊嗎?”
錢唯開本也是豪壯之人,此時聽到柳味這話,頓時也豪氣起來:“好,本王今天就陪你好好聊聊。”
“當痛飲纔對。”
“沒錯,痛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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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味被人行刺的消息很快在京城傳開了,而在消息傳開的時候,魏王的人已是來到富貴樓將那幾具屍體給運走了,魏王雖不處理各種疑案,可要從幾具屍體身上發現一些線索,應該是不難的,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幾具屍體都是有名有姓的人。
晉王在得知這些事情後,表現的十分淡然,蘇另看也是如此,既然調查刺客的事情交給了魏王,那麼他們所要做的就是不過問。
只是不過問並不代表不瞭解,蘇另看的人早已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彙報了來,而各種消息彙報後,蘇另看通過對這些消息的分析得到了一個結論,刺客的目的是要激化大宋與南唐、吳越兩國的矛盾,而刺客有兩撥。
當蘇另看將自己分析的結果說出來後,晉王有些吃驚,道:“刺客有兩撥,這……這怎麼可能?”雖然晉王覺得不可能,可他卻是無意中認同了蘇另看的看法,而他之所以問出來,只是想要蘇另看解釋清楚。
蘇另看微微頷首後,便開始解釋:“王爺,我們知道,自從南唐、吳越兩國的使臣進入我大宋境內後,一共遭受過三次刺殺,前兩次南唐、吳越兩國是各一次,而且就在他們剛進入大宋境內不久,以此很容易推斷刺客是要激化我們三國之間的矛盾;可是聯繫到他們在開封城外的那次謀殺和今天柳味受到的謀殺,那麼事情就有些奇怪了。”
“如果刺客是一撥人的話,他們要激化我們三國的矛盾最有利的時間是在南唐、吳越兩國使臣進入大宋境內之後,那個時候他們兩個都顯得十分孤立,是下手的最佳時機,就算刺客第一次刺殺失敗,可只要他們想達成目的,必定會在沿途尋找機會,而不是等他們快到京城後纔來一次刺殺;不難看出南唐和吳越兩國使臣第一次遭受刺殺的人很可能是同一批刺客,可是這批刺客在刺殺失敗後發現事情有些困難,便放棄了,而京城外的那次刺殺,卻是另外一撥人,這撥刺客來不及等南唐、吳越兩國使臣進京,爲此只有在城外動手,他們明知成功的機會很低,可還是動手了,因爲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可惜,他們唯一的機會被柳味帶去的人給破壞了,所以他們轉而反其道而行,殺了柳味嫁禍給吳越的東越王錢唯開,也是一樣。”
蘇另看說完之後,露出一絲淺笑,而晉王則有些震撼,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想要他們大宋跟南唐、吳越兩國關係惡化的勢力,竟然有這麼多。
“以先生來看,刺客會是些什麼人?”
“其實刺客是什麼人並不難猜,難的是證據罷了,而就算我們有證據也無可奈何,因爲事關家國,而事情一旦牽涉到了家國,便難意氣用事。”
蘇另看並沒有將自己的猜想說出來,而晉王也沒有再問,因爲他已經明白,不希望大宋跟南唐、吳越兩國通商的國家很多,南漢算一個,北漢和遼國也算,如此一來,有兩撥刺客也就不足爲奇了。
而就在晉王和蘇另看兩人在開封府討論這些的時候,潘惟吉卻有着莫名的興奮。
本來,昨天南唐、吳越兩國使臣在京城外被刺殺的事情他早已知曉,只是一時半會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而沒敢有行動,今天柳味再次被刺殺,在跟李勝男一番交談後,他才明白想要阻止南唐、吳越跟大宋通商的人有不少,而想要激化三國矛盾的也不只他潘惟吉。
當然,最讓他興奮的是,那夥人還想殺了柳味,雖然失敗了,可他還是很興奮,因爲他是那種不懼怕失敗的人,在他看來,一個人失敗了並不可怕,只要他還活着,就還有機會反敗爲勝。
“通知神武坊的人,要他們調查清楚另外一撥刺客到底是什麼人,興許我們能跟他們合作也不一定。”潘惟吉露出一絲淺笑,可他剛吩咐下去,李勝男便露出了一絲擔憂:“主人,那夥刺客只怕絕非善輩,跟他們合作是十分危險的事情。”
“無妨,我們也絕不是好欺負的。”
李勝男還想勸說,可最終卻選擇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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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味回到郡主府的時候已是黃昏前後,如意郡主對於柳味被刺殺的情況很是擔心,而且還有些嗔怒,因爲柳味在被刺殺後沒有及時通知她,若非她派人去打聽情況,直到現在她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呢。
而對於如意郡主的嗔怒,柳味也是甘願受罰,當時的他的確想早些向府裡報個平安的,可又怕如意郡主擔心,因此便想瞞着不報,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被人行刺的消息竟然傳的這麼快,他還沒來得及向家裡人說,便鬧的滿城風雨了。
而當柳味表示甘願受罰的時候,如意郡主卻又生氣的擰了他一下,關心則亂,要她懲罰他,如何懲罰呢?
“你啊,以後有什麼事情必須告訴本郡主,若是再讓本郡主擔心,本郡主可覺不饒你。”
說着,如意郡主又連忙將柳味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有着些許嗔怒又帶着三分關心的問道:“傷到哪裡沒有?”
柳味聳聳肩:“沒有,有聖上傳的盤龍棍法,想被傷也難啊!”
如意郡主微微撇嘴:“你啊,就得瑟吧。”說着的時候,如意郡主已是笑了起來,如今柳味文武雙全,她又怎能不開心?只是笑後,又連忙說道:“以後出門你要多帶幾名小廝才行。”
夜色漸深,風更寒了。
柳味躺在被窩裡並無一點睡意,他在想今天的事情,今天他在富貴樓的情況十分的危機,他並非是一進去便發現了異樣的,他是在第一個準備偷襲自己的人倒下之後,才發現自己上了當的。
可他很清楚的知道,那個偷襲自己的人並不是自己殺的。當他解決完了其他人後,有去檢查過那個第一個偷襲自己人的屍體,那人的屍體上有一柄飛刀,很顯然他是死在了那柄飛刀上的,可是柳味並沒有看到發出飛刀的人。
而且他也不明白,那個發出飛刀的人爲何要救自己。剛開柳家酒莊的時候,他曾經被人救過一次,不過那人可能是朝廷的人,而且那人用的不是飛刀,也就是說,這次救自己的人並非是上次的那個人。
那麼這個人是誰?他又爲何要跟蹤自己?
柳味想到這裡的時候,突然從被窩裡坐了起來,當他坐起來後,突然感到一陣寒冷,可他卻顧不得,他有些興奮,沒錯,有人在跟蹤他,而他不認爲跟蹤自己的人會是一個對自己懷有好意的人。
跟蹤自己的人對自己不懷好意,可他卻救了自己。
柳味越想越是不明白,當他偶然間觸碰到自己冰冷雙臂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是坐在牀上的,而此時窗外則有沙沙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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