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召見趙桓與秦檜後不幾天,金國就將趙桓、秦檜,還有趙桓的兩個妃子,一些被嚇破了膽的宗室子弟,幾位已經被策反的大臣放歸。
一些因故死在北地的皇室成員及宗室旁支成員的遺骸,也將一道運回南方安葬。
可以說,這次被放歸的都是完全喪失了氣節的人。他們在金軍的護送下,先前往太原,在太原宣佈趙桓重新登基執掌大宋帝位,並宣佈趙諶的不合法後,將由金軍繼續護送南下。原本完顏宗翰打算將趙桓直接護送到開封,但看如今的形勢,大宋軍隊已經將河北兩路及河東路那些城池大部收復,由金軍護送趙桓南歸,已經不現實,決定還是在太原或者真慶府將趙桓一行交給宋軍。
無論是吳乞買或者完顏宗翰,他們都認爲,只要趙桓出現在大宋軍隊面前,那王晨及他麾下的將領,都肯定會聽命於這位原大宋的皇帝。畢竟趙桓是在皇帝的任上被大金軍隊俘虜,要是他將王晨逼迫他寫傳位詔書的事向天下人說明,那趙桓的威望與地位還是可以復。即使王晨暫時不接受趙桓這個皇帝,但大宋朝廷已經奉趙桓爲太上皇,太上皇的命令王晨也是不敢不從。
吳乞買和完顏宗翰等金國上層人物也在這個時候明白,強大的大金國有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在天熱的時候戰力低下,即使要戰,也沒辦法發揮女真騎軍應該有的威力。戰馬也在夏天時候掉採膘,與秋冬時候相比。女真騎兵能發揮出來的威力最多隻有秋冬時候的一半。
吳乞買和完顏宗翰等人也對王晨的能力也有進一步的認識,那就是王晨認識到了大金國的軍隊在天熱時候戰力的下降。所以在夏天將要來臨之際,發動大規模的北伐戰役。而且大宋軍隊中大量裝備的火器,也是王晨親自制作出來的,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年輕將領,真是厲害的可怕。
完顏宗翰已經派出不少人去開封刺探情報,但有用的情況並沒打探到多少,實物倒是偷到一點,不過也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沒有製作火藥的配方。他們是生產不出來的這種威力巨大的武器。對於能自動發射的那種“炮”,宋軍管制的很嚴,普通軍士都接觸不到,生產的地方也是沒辦法接近,相關情況打探不到,就如大宋軍隊中普通裝備的神臂弓一樣,至今大金國內無法仿製出來。
兩國國力及技術之間的差距吳乞買和完顏宗翰等人都意識到。但他們也無能爲力,這些東西可不是短時間就可以趕超的。
讓他們慶幸的是,被俘的皇帝趙佶和趙桓,還有許多大臣根本意識不到大宋所具有的這麼大優勢,他們不敢戰,害怕打仗。一心希望和談,甚至割讓大片土地,永遠稱臣,永遠納貢也是願意的。
完顏宗翰已經知道靖康二年時候自己做錯了,不該將趙佶和趙桓都抓到北方來。要是當時不想滅大宋之國,而是繼續讓趙桓這個軟骨頭當皇帝。那現在來自大宋的威脅也不會有。來自大宋的財富與糧食會源源不斷地運送到北方來,但現在已經後悔莫及了,只能做一些亡羊補牢之舉。
完顏宗翰和完顏昌親自送趙桓一行上路,在趙桓和秦檜等人離開之時,還再以委婉的語言威嚇了一番。趙桓自然一再保證會兌現他對大金做出的承諾,說只要他回到開封,繼續執掌大宋,那他答應過的一切都會做到的。
看着趙桓一行的車隊遠去,完顏宗翰卻依然輕鬆不起來。大金國內已經全國動員,完顏宗翰自己也要率軍南下。無論趙桓這張牌打不打的響,這段時間宋軍的攻勢肯定不會停止。要是不能以騎兵將宋軍阻擋在河北,那形勢會越來越危急,太原、真定、中山、幽州被宋軍佔領也不是沒有可能。
在送別趙桓一行後,完顏宗翰和完顏杲、完顏昌、完顏宗弼等人也都各去做準備,各自率軍南下抗擊宋軍的大規模北伐。
王晨自然不知道這些,他現在還沒能力往上京派出間諜,即使能派出,刺探回來的情報也很難送達軍中,畢竟情報聯絡線是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金國的勢力已經到達了後世華北一帶,距離上京所在的黑龍江還在數千里路。
趙桓上路的時候,王晨已經離開邢州,踏上了攻打真定府的行程。
從大名府渡過黃河,到攻至邢州,行程有六七百里,時間纔過去二十多天。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收復了多座城池,並且金人的害怕之下,放棄了多府城池,收縮防線。雖然這些城池被金人洗掠一空,但可以輕鬆收復,城池也沒被完全毀了,那一帶農村的百姓數量還是不少。將這些地方重新置於我大宋的統治之下,大量國土被收復,王晨心裡還是非常有成就感的。
北伐以來,最讓王晨鬱悶的事就是讓韓常逃跑了。不過其父韓慶和被俘還算讓他有了發泄憤怒的對象,這些僕從於金人的漢人犯下了太多血腥的罪行,必須要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王晨也在邢州城內當衆斬殺了韓慶和及其他職位比較高的僕從者,以此告誡北方的漢人,不要再爲金人賣命,不要大宋軍民是不會饒恕他們的。
被金人放棄的那些州城,都是一副悽慘的景象,殘存下來的漢人百姓,基本沒有糧食和錢財,都被金人搜刮一空,許多人連房子都沒有。一些倖存者都是逃到山裡面才保住性命。
金人退走後,面對滿目瘡痍的家園,他們欲哭無淚。
王晨在接到這樣的報告,親眼看到了各地的慘狀後,馬上下令以軍糧救濟沿途的百姓。他不能接受遇到這樣的情況不救,況且現在他的軍中並不缺少糧食,後續糧食的供應也暫時還可以保障。
王晨是力排衆議做出這樣決定的,這樣的安排軍中大部將領都是反對。
他們認爲,如今我大軍的軍糧雖然不缺,但隨着戰線的拉長,糧食供應肯定沒那麼及時,到了火熱的夏天,軍中肯定會出現缺糧的情況,到時可是沒地方籌集糧草。
但王晨一個問題就將衆將們問住了,“試問諸位,我們此次北伐是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收復河山,解救大宋的百姓於金人的鐵蹄之下嗎?如今河北的百姓遭受金人的一再搶掠和殺戮,現在他們連吃的都沒有,住的家園也都毀了,要是我大宋王師也和金人一樣只顧着向他們徵收糧食,不幫他們重建家園,不幫他們度過難關,那我們北伐還有什麼意義?還不如讓他們一直在金人的統治下生活!”
王晨如此說,諸將也黯然。他們自覺沒有王晨這般考慮周全,只是一心想着如何北伐,奪回更多的城池,斬殺更多的金人,並沒去想這些民生之事。許多將領經過多年的征戰,已經練就了鐵石心腸,事事都是爲征戰考慮,不會去考慮百姓的境遇。面對王晨這樣的大義,許多人汗顏。
王晨的強力堅持也終於換來了衆將的支持,每個州城內都設置了救援點,無償向百姓分發糧食,各州城留駐的鎮軍還要幫百姓重建家園。
留下鎮守州城的主要是廂軍,他們完全可以負擔這些任務。
王晨還向朝廷緊急上表,要朝廷馬上派更多的官員到這些地方,主持地方事務,並提供數量不少的糧食種子。夏種快到了河北一帶的大片土地不能荒廢,不然河北的秋收就沒着落。現在播種,那秋收時候的糧食,全都是屬於大宋的,王晨不想錯失這一季的糧食。
他也相信,他對百姓的付出,百姓會加倍回報,如果到了秋天時候,大軍中真的缺糧,那百姓們也會鼎力相助的。
那些倖存下來的百姓,非常意外得到王師的求助,讓他們感激涕零。
以往時候,征戰的大宋王師時常向他們籌集糧食,即使他們已經食不果腹也是如此,但現在,情況卻與以前完全不一樣,他們竟然領到了軍糧。這是救命的糧食啊,許多人感激涕零,在領到糧食後一個勁地跪地感謝,感謝下達此命令的大宋軍隊統帥王晨。王晨的名聲進一步在河北大地上傳開,許多百姓竟然在商量,要給王晨修建廟宇供奉,以示敬仰。
王晨並沒考慮這些,他沒想到百姓會這樣做,他所做一切可能與後世時候愛國主義教育有關吧。有軍中,政治委員一再教育官兵要熱愛國家,熱愛百姓,他不想讓百姓受苦。那當然這肯定與自身脾性有關,王晨雖然殺起人來不會眨眼,但面對遭遇了太多苦難的百姓,他肯定會加以保護。
他也希望,以後河北東路、河北西路的百姓,再也不要遭受金人的侵擾,再也不會受到戰火的塗炭,能安居樂業地生活。這是他們這些大宋的武將要爲百姓提供的保障,王晨也要求將士們,要想盡辦法將那些被金人擄掠的河北一帶百姓從金人的魔掌中救回來。
不過在做這些事的時候,王晨並沒料到,接下來的形勢變化會在他的意外之外。
而且他也最終享受到了他的善舉所帶來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