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獵獵,沙塵滾滾,兩萬餘軍容整齊的殿前司禁軍,在開封百姓的好奇觀望和迎送之下,快速通過城東的朝陽門,往東面馳去。
在烈日的炙烤下,那些如林的刀甲反射着明晃晃的光芒,軍士身上火紅的披風隨風而卷,讓人感覺到血腥和殺戮。開封城內的軍民並不知曉有一隊金軍正快速往開封城方向而來,不過大部的人都知道了,金人準備再次南攻,主持開封軍務的老將宗澤親自率軍在黃河一線抵禦金人。
金人準備再次南攻,開封城內調動兵馬是很正常的事。
朝廷已經有消息放出來,說我大宋大師在黃河上重創了金軍一部,金軍沒有可能過河了。
金軍沒辦法渡過黃河,這讓開封城內的百姓少了些擔心。
因爲前兩次金人攻至開封城下後開封城百姓遭受的慘不忍睹的洗掠,讓大部開封人都心有餘悸,許多人在聽到金人準備渡河時候,想攜家帶口逃跑,以免遭禍。不過這次王師將金人阻滯在黃河北岸,朝中沒有一個人準備逃跑的,包括批少的皇帝。又有大捷的消息傳來,開封城內的緊張、恐慌氣氛並不濃烈。正因爲怕開封城內的軍民恐慌,朝廷並沒將完顏宗弼部快速奔襲開封的消息散發出去。
王晨所領的殿前司禁軍爲何出城,也沒告知留守的軍民,甚至殿前司的將士大部不清楚他們出城是要做什麼,大多的人都認爲,他們是到黃河邊阻止金人去的。
既然宗澤部已經將金人阻滯在黃河北岸,那他們這部人馬增援過去,黃河防線更是固若金湯了。
因爲有這樣的心思,許多將士在應令出城後,並沒感覺到害怕。
不過知道此次出戰任務的一些將領,卻充滿了擔心,他們不知道己部人馬在與完顏宗弼部遭遇後,會出現什麼情況。以往時候的戰事,我大宋軍隊數倍於金軍,都沒辦法將金軍擊退,現在殿前司的人馬才兩萬人,與金人相比兵力幾乎相當,能阻止住金人的攻擊嗎?
對此次戰事不擔心的只有王晨等少數幾個血氣方剛,沒經歷過與金人戰事的人,包括張憲等人。差不多都是初次上戰場的他們可是卯足了勁想與金人一較高下,他們的心裡根本沒有“害怕”兩個字。
不過王晨也沒因此小看金人的鐵騎,畢竟以往宋軍與金人之間有這麼多戰役發生過,大宋軍隊在面對金人時候幾乎不堪一擊,因此他沒有任何的大意。距昨天晚上軍士飛鴿傳書的報告,他們在開封城以東約兩百八十里左右遠的地方發現了金人的騎兵,按金人的大概行進速度看,在王晨率軍出城的時候,對方應該行了六七十里,依這個速度王晨能判斷出來,金人騎兵最快能在半夜前後抵達開封城下。他的戰術佈置就是依據金人這大概的速度來制定。
“不與金人正面硬碰硬地衝殺,而是以地勢據險而守,以正面之軍吸引金軍主力人馬,用剛剛製作出來的火器給予其大量的殺傷,再以騎兵從兩側衝殺,”這是王晨的應敵策略。他清楚如果兩方兵馬正面野戰,他這兩萬人馬完全不是金人的對手,他要取得依仗的肯定是威力巨大的火器。
戰爭時候,王晨從來不認爲正面衝殺是最勇敢的作戰方式,他覺得能取得戰事的勝利,無論用什麼方法,只要取得勝利就是成功,就是勇敢。威力巨大的火器製作出來了,爲何不用在戰爭中呢?
今日之戰,他就準備用火器來迎接完顏宗弼的再次侵犯,讓金人嚐嚐炸藥的滋味。
大軍前鋒出城外後,王晨策馬馳到城外的一處高坡上,拿着望遠鏡看着看不到頭的隊伍,心中生出一種特別的豪邁來。穿越之前,從來沒想到過,有朝一日他能成爲一名統帥,指揮千軍萬馬作戰。成爲一名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統帥,是他從小的夢想,今日終於將小時候的夢想實現,心中的那份得意之情,不自覺地溢於言表。他希望接下來這一仗能成就他的名聲,給大宋軍人樹立個好榜樣。
今天之前,王晨派出了數隊的偵騎,打探各個方向的情況,除了東面及北面外,西面也有偵騎派出去,不過除了東面,其他方面並沒金人過河的消息傳來,他期望過河的只有東面的完顏宗弼部。
這樣應付起來就簡單了一些,至少他這支人馬現在只需要對付完顏宗弼就行了。
在大軍往東快速行進之時,王晨不斷地收到前方傳來的情報傳遞,這讓他能清楚地掌握金軍的動向。在這一點上,王晨與這個時代的將領理念上有非常大的不同。儘可能地隨時掌握情報,這是他必須滿足的要求。因此他派出的偵騎數量非常多,而且令他們以信鴿傳遞情況,以便能第一時間收到前方的軍情變化。沒有無線電、報話機的情況下,這是最快速傳遞情報的方式,王晨當然不會放棄使用。
唐朝時候信鴿就已經用在傳遞信息上,但他想不明白,信鴿大量飼養的宋朝時候軍中爲何很少用。
結合多支偵騎傳回來的情況,王晨進一步判斷出了完顏宗弼部的最新動向。讓他吃驚的是,完顏宗弼部的行進速度比他判斷的還要快。如果金人一直以這個速度前進,那在天黑後不久就可以攻至開封城下。接到這個消息後,王晨果斷地改變了當初決定,決定在距開封城約五十里地的地方截擊金人。
距開封約五十里地的陳橋鎮附近,有一處從滑州至開封的官道必須經過之山隘,那是個設伏的好地方。原本王晨是想突進更前的地方,在另外一處設伏的好地點想辦法截擊金人,目的是儘量減少對開封城的影響,以備在截擊不住金人的情況下,讓開封城的守軍有機會做足守城準備。
五十里地,騎兵兩個小時就可以抵達,要是截擊不住金軍騎兵的快速攻擊,那金兵肯定能很快衝到開封城下,那些被金兵嚇破了膽的大宋守軍,會不會棄城而逃,王晨心裡沒有底。能將金人阻擊的更遠些,這是包括他在內許多人的共識。但完顏宗弼部的突擊速度太快,如果按既定想法,行至距開封城大概一百十里地的地方佈防,即使能到達,也沒充足的時間做出佈置,最終只能倉促作戰。
王晨要做的準備非常多,需要的時間也很長,他不能再更加突前去了。
王晨的最新命令很快就傳達了下去,各部也都加快了行進速度。
此次歸於王晨麾下的將領主要是多名原本宗澤的部下,孫振、張撝、青陽宗等將。他們在宗澤部下時間並不長,不過已經被宗澤的雷厲風行作風折服,現在遇到一個比宗澤還要雷厲風行數倍的新的主將王晨,耳聞目睹了王晨治軍嚴厲手段的他們,暫時還不敢違抗王晨的命令。
幾部人馬加快了行進速度,也就在午後時分,兩萬人馬抵達了既定的地方。
不過人馬抵達後的情況讓王晨很是不滿意,沒多少人體力保持完好的。要是這個時候金軍發動突襲,那這兩萬人馬,必定迅速潰敗,根本沒有招架之力。看來這段時間的突擊訓練並沒取得多少效果,王晨有點失望。但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王晨也馬上下令各部在嚴加戒備的同時,抓緊時間休息。
在令各部分頭休息的同時,他也開始了緊張的戰前佈置。
在這個山隘中間必經的道路挖坑埋炸藥,這是王晨此次佈置中最重要的一項。
金人沒看上堆放在開封城內外的硝石,認爲這是不值錢的東西,沒掠走也沒毀壞,這給王晨以新配方**提供了極大的方便。這段時間軍器監的工匠們製作出了幾萬斤的炸藥,王晨的殿前司人馬此次出城作戰,攜帶了兩萬餘斤火藥製作而成的“霹靂火球”及炸藥包,這就是王晨準備送給完顏宗弼部禮物。有他這個“專業級”的制爆高手在,完全可以用大量的炸藥給金人表演一場焰火盛會。
兩個小時過去,在長達三裡地的地方,埋下了大概一千個最原始的“地雷”,不過現在的“地雷”是不會自動爆炸,需要引燃纔會爆炸的。王晨也在這些地雷埋設好後,親自進行了周密的設計,到時只要金軍騎後踏入這個地方,用火箭點燃幾處關鍵地方,被引燃的粗大導火索很快就可以將埋設在地下的“地雷”全部引爆。爆炸會是連鎖的,即使出現意外,王晨也有另外的彌補手段。
在做好最關鍵的佈置後,王晨又在山隘東段進行了必須的阻擊佈置,令兩個五千人的步軍伏擊在兩側的山坡上,再以剩餘的五千步後嚴密守衛在這個山隘的西出口,不給金人以快速突破的可能。殿前司禁軍中五千騎軍,在南側候命,準備在金軍遭遇重創時候,快速衝殺過去。
剩餘的一千人馬,則當作疑兵或者叫誘餌,出山隘的東口,準備阻擊金軍後退入山隘。
王晨嚴令,做疑兵的這一千人馬,必須要與金人拼殺後才能撤退,不讓金人看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