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午夜時分,狄青翻身起來。天空一片漆黑,狄青易水靠,將青袍反穿,將裡面各色碎布頭縫製成的斑斕而不規則的圖案露在外面,將剩餘牛肉和一壺酒揣起,身形一動,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潛入黃河的過程遠比狄青想象的容易許多,也許是黃河東岸是党項人的地盤,所以防範並不嚴密,江逐流順利地潛入黃河,游到黃河西岸。
上了黃河西岸之後,狄青摸黑向前潛行。當他潛行到距離河岸兩百多步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這個選擇非常愚蠢。在黃河西岸,党項人的兵營綿延數十里,把整個黃河沿岸攔了個水榭不通,狄青無論如何小心,都無法潛過這連綿的軍營。無乃之下,只有冒險潛回黃河東岸,再做道理。
可是狄青在潛回黃河東岸的時候卻驚動了党項人,非但背部受了箭傷,而且還被一個武功越超越自己級數的高手給墜上。幸而這個高手無意取他的性命,而且還是知道恩公江逐流和狄青本人的名號。
聽面前老者問他的真正爲何到此,狄青決定再賭一賭,如果是党項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知道陽縣丞江逐流和一個不入品的小武官狄青,眼前這個老者一定是大宋中人。
“前輩,在下本是打算到党項部落中販運些馬匹回去,無乃党項部落都領了西平王李德明的命令,不許私下販賣馬匹給我們宋人。在下無乃之下,只好一路深入,意圖到甘州回鶻販買些良馬回去交差。”
狄青雖然是決定再賭,卻還是保留了最後地底牌,無論如何,他意圖探尋甘州回鶻目下狀況的真實意圖不能講出來。
那老者聽後微微點頭,道:“原來如此啊!你這狄青也真是莽撞,這党項兵營蔓延黃河兩岸數十里。更是超過十萬之衆。雖然你的武功高強。以一人之力對抗十萬大軍安可行得?若非老夫在後面爲你斷後,恐怕你早被党項高手給圍困起來。倘若真是那樣,即使是武功再高上數倍,也逃脫不了力戰而死的下場。”語氣中充滿了責怪。
狄青聽出老者話語中對他的迴護之意,連忙躬身謝道:“狄青多謝老前輩了!敢問老前輩高姓大名?”
老者擺手道:“謝倒不必,是你狄青造化好,正好讓老夫適逢其會。至於名號。老夫不過是一山野村夫,何值一提?”
狄青知道前輩高人多有怪癬,不遠讓人知道自己名號人的大有人在,遂也不強問。
老者又道:“狄青,你既然升任延州指揮使,也算是一武官。對於西平王子李元昊攻打甘州回鶻之事,你有何看法?”
狄青道:“老前輩,狄青不過一黃口小兒。機緣湊巧當上一個芝麻大的武官。怎麼敢在前輩面前妄議軍國大事?”
老者不悅道:“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如此婆婆媽媽?什麼敢於不敢的?不說出自己胸中看法,又怎麼知道對錯?”
狄青連忙躬身道:“前輩責備地是!狄青錯了!狄青認爲,甘州回鶻乃是西平王李德明背後地一根芒刺。不能輕易讓他就如此拔出來。若是甘州回鶻能夠屹立不倒,那麼西平王若想反叛我大宋就有所顧忌,唯恐陷入腹背受敵地境地。眼下,西平王子李元昊率領党項大軍進攻甘州回鶻,則說明西平王李德明已經下定決心要剷除背後的威脅,這也可以看做是西平王李德明意圖背叛我大宋皇帝自立的前兆。”
老者讚許地點了點頭道:“所說的不錯!這甘州回鶻不但是西平王李德明脊背上的芒刺,而且還是我大宋朝的盟友,更由於其地理位置重要,是西域各國通向我大宋朝的地理要衝,若是被李德明佔據,党項人可謂一舉三得。一是順利剷除了背後地威脅;二是獲得了盛產糧食的肥沃的塞外江南甘州涼州;三是阻斷了西域各國與我大宋通商的交通要道,可以嚴格控制西域諸國的戰馬不流向我大宋。”
英雄所見略同,這位老者的看法竟然完全和狄青心內的看法契合。
老者擡頭看了看東方,天色微微發白。於是扭頭對狄青說道:“狄青,老夫這裡有一事相托,不知道你能否替老夫辦到?”
狄青躬身道:“前輩儘管吩咐,只要狄青能夠辦到,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老者嘆口氣,說道:“老夫想讓你且把市買馬匹的任務放在一旁,火速趕回大宋,向朝廷通報西平王子李元昊率衆攻打甘州回鶻地情況。讓朝廷立刻發兵援助甘州回鶻。無論如何,甘州回鶻都不能被西平王所吞併。只是這麼一來,你市買戰馬地任務沒有完成,難免要收到上司的責罵!”
狄青道:“被上司責罵幾句算什麼?只要能保住甘州回鶻這個党項人脊背上的芒刺,這一點點代價還是值得地。只是老前輩,狄青只是一個沒有品級的延州指揮使,即使回去報信,消息也只能通過上司層層轉達才能抵達朝廷。若是上司對狄青的消息不加重視,不將其上奏於朝廷,那狄青就無能爲力了!”
老者伸手從腰帶上解下一塊玉佩,交給狄青。
“你不用向你的上司報告這個消息。你拿着這塊玉佩到洛陽去尋那河南府通判王曾,就說是老夫讓你去找他的。你把甘州回鶻這邊情況向王曾詳細敘說一下,王曾自然會把這個消息上報給朝廷的。”
狄青知道河南府通判王曾曾經擔任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此時雖然是在洛陽任河南府通判,但是卻有自己的渠道直接把消息送到到皇宮之內。眼前這老者既然把玉佩交給他,讓他帶給王曾看,說明這老者與王曾的關係匪淺。那麼王曾見了玉佩之後,自然會依老者的話語,把狄青親眼目睹的情況上奏給朝廷。
“好!狄青謹遵老前輩之命令!”狄青拱手道:“那王曾大人若要是問起老前輩你的去向,狄青該如何回答?”
老者面色凝重道:“你就告訴王曾,老夫先行潛到涼州,在一旁監視戰局的變化。若是有其他消息,老夫會想辦法託另外的人帶回去的。”
***
江逐流派人尋了洛陽開封幾個地方,都尋找不到張震,無奈之下,只好自己按照武勇之術的手卷上的辦法,開始獨自琢磨如何練習武勇之術。
按照江逐流對歷史的瞭解,西平王李德明終究要反叛大宋的,西夏王國建立是遲早的事情,所以北宋和西夏必有一戰。因此,江逐流在決定練習武勇之術之初,就決定以馬上武技爲主。
若要練習馬上武技,則良好的騎術是這一切的基礎。說起騎術,當日江逐流從汴京騎馬趕赴永安縣山陵使司別衙的時候沒少吃騎術不精的苦頭。僅僅騎行二十多里路程,大腿內側就幾乎被磨破了,因此,江逐流決定首先鍛鍊騎術。
江逐流讓人找來陽縣速度最快最烈的馬匹,然後又免去縣尉張保這個冒牌的騎術高手老師的職務,拿出張震的手卷,按照上面所教授的騎術要訣開始練習。於是陽縣老百姓經常可以看到這樣滑稽的一幕,縣丞大人不用馬鞍,也不繫繮繩,用雙手抓住馬鬃,騎着一匹高大的烈馬在馬道口校場內狂奔。結果往往是烈馬每跑一圈,縣丞大人都要從馬背上掉下四五次。可是縣丞大人雖然摔得頭破血流,卻是絲毫不肯認輸,從馬背上掉下來之後,又執着的越上馬背驅馬狂奔,直到再一次摔下來。
漸漸的,江逐流駕馭烈馬的水平越來越高,從跑一圈掉下馬背四五次到跑一圈掉下馬背兩三次,再後來,跑兩三圈才掉下來一次,到最後,不用馬鞍和繮繩,騎着烈馬竟然繞着馬道口校場奔跑數十圈不掉下來一次。
這個時候,江逐流纔給烈馬繫上繮繩,換上了馬鞍,墜上馬鐙。當他跨在馬鞍上,用手一抖繮繩,雙腿輕敲馬腹,烈馬立刻箭矢一般飛了出去,但是江逐流在馬鞍上卻覺得又快又穩,絲毫不覺得顛簸。那種感覺,就象是駕駛慣了山地賽車在狹隘崎嶇的山路上比賽的車手忽然間換上一輛奇瑞QO無與倫比。
可是這樣只能算騎術勉強合格,老夫子手卷中還有很多騎術訓練課程。只有把那些課程都練習嫺熟自如了,江逐流的騎術纔算是登堂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