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總是喜歡和江逐流開玩笑,當他順利取得馬術駕駛備繼續在馬道口小校場自學深造,努力爭取C照、B照甚至A照的時候,縣尉張保匆匆跑過來打破了他這個美夢。
“縣丞大人,京師來了欽差大人,着你回去接太后之懿旨。”
“奶奶的,這個老乞婆,又找我做什麼事情?”江逐流心中罵了一句,不情願的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把繮繩扔給一旁的衙役,“帶回馬廄好好洗刷一下,準備些上好草料飼餵。”
衙役連聲應承,牽馬而去。
江逐流匆匆趕回縣衙,一進公堂就高聲喊道:“陽縣丞江舟迎接欽差大人來遲,萬望恕罪。”
一箇中年太監面色威嚴地坐在公案後的太師椅上,見江逐流回來,便不悅道:“你便是陽縣丞江舟?爲何姍姍來遲?”
來遲你個大頭鬼!江逐流心中暗罵,老子一接到張保的通知就馬上過來,絲毫未曾耽誤,老子口中說迎接來遲只是客氣話,你這死太監還真因爲老子來遲了麼?
心中雖怒,江逐流臉上卻不表現出來,躬身說道:“下次欽差大人再來傳旨,請派人提前通知一聲,下官一定會提前到汴梁西城門迎接欽差大人,也免得欽差大人風塵僕僕來到陽。”
中年太監聽到江逐流的話,心中狂怒,心道你一個小小的八品縣丞,竟然對灑家如此鄙薄。難道不知道灑家乃傳達太后懿旨的上差,是太后身邊地近臣嗎?好,今日且容你囂張,待灑家回到宮中之後,一定要在太后面前參一本,告你個輕慢上差,不敬太后之罪。到時候看你怎麼收場!
打定主意之後,中年太監冷笑着站了起來。“江縣丞真會講笑話。不過灑家不是來聽笑話的。而是來傳太后懿旨。”
說着面容一肅,從一旁站立的小太監手中拿過懿旨,雙手展開,口中說道:“陽縣丞江舟接旨。”
“臣江舟恭聆太后懿旨。”江逐流連忙伏身在地。
“奉天承運,皇太后詔曰:察陽縣丞江舟於陽任上廉慎公勤,治盜安民、政績昭着。哀家念起持事有功,特加封爲宣德郎。即日前往興州,宣揚聖德。”
宣德郎乃正六品的散官,比起江逐流目前的正八品縣丞,可以說是連升四級了。
江逐流伏身在地聽着中年太監陰陽怪氣地讀着劉太后的懿旨,心中暗道,興州乃西平王李德明之老巢,老乞婆發哪門子神經,把讓老子到西平王那裡去呢?難道真的當我江逐流是“我是革命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嗎?”宣德郎怎麼了?連給老子升四級。很稀罕嗎?因爲老子是升降機啊,你老乞婆一按電門,說讓俺升就升。說讓俺降就降嗎?對不起,老子不伺候,大不了你老乞婆把俺的陽縣丞也免去。
“臣江舟謝皇太后之隆恩!”
江逐流只說謝太后隆恩,而不說恭領皇太后懿旨。他站起身之後,中年太監雙手捧着懿旨來到江逐流面前,示意他接過懿旨。
江逐流沒有去接懿旨,卻拱手問道:“敢問欽差大人尊姓大名?”
中年太監心中冷笑,此時知道巴結灑家了?爲時已晚,灑家一定會在太后面前爲江縣丞好好添上幾句“美言”地。
“灑家乃宮中內侍江德明。”
這江德明名字江逐流這段時日也曾聽聞過,知道他和另一內侍羅崇勳在雷允恭自盡之後乃是劉太后跟前最爲得寵地太監。不過江逐流卻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這個江德明會和他扯上干係。奶奶地,江德明,江德明,這名字不是明白着說自己江逐流要去見西平王李德明嗎?呸!真他媽的夠吉利了。
“江公公,下官這裡有個不情之請,煩請江公公回到宮內代爲回稟皇太后,就說江舟才疏學淺,半年前獲罪被貶謫至陽,在陽縣丞任上又寸功未立,實在無法厚顏擔當宣德郎一職,這到興州宣揚聖德的重任,還請皇太后另尋有德之人擔任吧!”江逐流抱拳向江德明說出自己的意思。
“什麼?”江德明瞪大眼看着江逐流,似乎沒有聽明白江逐流的意思。他一向只見託他向劉太后美言,要求升官的,卻從來沒有見過象江舟這樣的憨人,送上門地官職不要
要求他向太后請辭的。從正八品縣丞升任至正六品度之大雖然不能說是一步登天,但是亦相差不遠,這江舟怎麼能說推辭就推辭了呢?
江逐流抱拳重複道:“下官請江公公向太后回稟,說江舟才疏學淺,實在不敢擔當宣德郎之重任!皇太后之懿旨亦請江公公帶回!”
江德明此時纔敢肯定,江舟這憨人真的推了劉太后的懿旨,不願擔當宣德郎。好,好,好!方纔你慢待灑家,灑家正沒想尋個藉口在太后面前奏你一本,現在你竟然狂妄如斯,拂皇太后之聖意,這也不用灑家添油加醋了,只要回去照實一說,就等在太后降旨治罪於你吧!
欽差大人江德明回去後,江逐流開始琢磨起來,此時此刻劉太后爲什麼要派人到西平王那裡宣揚聖德呢?又爲什麼朝中有那麼多文武大臣不選,偏要選他這個陽縣丞呢?
江逐流百思不得其解,無奈之下,只好到春風樓內喝酒解悶。
這春風樓實際上乃是二十四橋分舵,老鴇名叫春娘,乃是香香的一個親信,專門爲江逐流傳遞京師中的動靜。江逐流一般情況下不願意藉助香香的情報網,所以雖然知道春風樓是二十四橋分舵,卻很少過來。只是眼下的事情過於詭異,又牽扯到他,他不能不打聽清楚來龍去脈。
把江逐流讓進雅間,上了一座酒菜,春娘讓其他人退下,親自服侍縣丞大人。姐兒們俏笑着退了開去。江縣丞年少英俊,出手大方,又是主管陽一方水土地父母官,在百姓中有着很高地民望,誰人能不喜愛啊?難怪從來不對男人假以辭色的春娘姐姐每次見了江縣丞都會笑臉相迎,親手服侍,容不得別人近身呢。
“縣丞大人來得正好,春娘也正尋思找個什麼藉口把縣丞大人請過來呢!”春娘一邊替江逐流斟酒,一邊低聲說道。
江逐流輕輕咦了一聲,道:“難道說香香姑娘有什麼消息傳過來了麼?”
春娘點頭道:“就在半個時辰前,香香樓主着人從京師帶過來書信,讓春娘轉交給大人。”隨即從懷裡掏出一封絹書,遞給了江逐流。
“香香姑娘還讓春娘轉告縣丞大人說,因爲時間倉促,她幾經努力,也只能得到這麼多信息,先彙集起來送來陽供縣丞大人研判推敲之用。她在京師仍繼續努力,看能不能從高官身上獲得更多的消息,一旦有所收穫,立刻派人送至陽。”
“本縣實在慚愧,勞煩香香姑娘、勞煩春娘了!”
江逐流接過絹書仔細讀完,這才瞭解事情地大概經過。
原來幾日前,西平王李德明派遣使者到達東京汴梁,向劉太后上表說,九月初三乃是西平王李德明的四十八歲壽誕,西平王打算在興州王宮舉辦盛大的壽宴,爲了表示對大宋皇太后和大宋皇帝的尊敬,特上表祈請大宋皇太后和大宋皇帝派遣使者到興州西平王宮觀瞻壽典。
就在劉太后召集滿朝文武大臣商議選派哪一個官員代表皇太后和皇上到興州觀視西平王李德明的壽誕大典,以宣揚皇太后及皇上之聖德時,前任宰相,河南府通判王曾卻急匆匆從洛陽趕至京師,向皇上和劉太后上了一本。
王曾在奏本中說道,延州指揮使狄青潛入黨項部落中市馬,卻發現西平王子率党項大軍攻打甘州回鶻。甘州回鶻雖遠在西域,卻與西平王轄地相鄰,一向與西平王李德明交惡,實乃西平王脊背之芒刺也。
西平王李德明狼子野心,路人之共知也。只是甘州回鶻一日不滅,西平王李德明一日不敢公然反叛我大宋天朝,否則,比陷入兩面夾擊之窘境。若是甘州回鶻一滅,西平王李德明卻了後顧之憂,則反叛之日不遠矣!
加之甘州回鶻奉我大宋爲中華正朔,年年朝貢,又處於西域至大宋必經之咽喉要衝,其存亡興覆尤顯重要。若是西平王李德明佔據甘、涼兩州之要地,必掌握西域諸番與我中華天朝之往來,介時西域諸番之良馬,中華天朝之絲綢、茶葉,能否交互往來,俱都要仰仗西平王李德明之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