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之上,兩支浩浩蕩蕩的兵馬相距千步,遙遙相對,六萬餘名吐蕃軍在祿東讚的指揮下,形成了十三個龐大的陣容,蒼涼激昂的號角聲讓吐蕃士兵胸中熱血一點點沸騰了起來,一雙雙眸子變得慢慢灸熱,彷彿擇人而噬的一羣猛獸。
而在吐蕃軍對面,目睹了敵軍猶如吞天噬地的強大氣勢,不少象雄戰士眼中出現了畏懼神色,無論這支象雄兵再怎麼精銳,但吐蕃兵的強大、兇悍,早已深入象雄兵的人心,對於一次次在他們國土上縱橫馳騁、如入無人之境的敵軍,象雄兵在心氣上處於一種劣勢。這說到底,傳承數千年的象雄王國亦是一個信奉強者、害怕強者的國度,當敵人比他們更強、更兇的時候,自己就兇不起來了。
與之相比,隋軍各個方陣穩如泰山,須知這次主戰的軍隊是大隋第一軍,號稱天子第一軍的驍果軍,自成立以來,驍果軍便是大隋王朝的御林軍,武器裝備、戰鬥力、作戰意志冠絕天下,他們跟隨楊侗南征北戰,無一敗績,就連強大的東/突厥、西突厥、大隋世仇高句麗都被他們殺得丟盔棄甲、俯首稱臣……這些皆穿皮甲,連武器都十分混亂的吐蕃人,哪會讓第一軍將士放在心上?
楊侗望着這支吐蕃軍,眼中閃過一抹凝重,這些吐蕃士兵雖是穿着雙層牛皮甲,兵器也比較混亂,戰刀、長矛、鐵棍、狼牙棒,甚至還有土製的弓箭和索套。但論科耳那支帶着宗教信奉的的強軍,可沒這股子氣勢,論科耳的軍隊雖強,戰法卻像只知橫衝直撞的猛獸一般,只要稍加引導就能自己把自己坑死,而如今這支軍隊,給了楊侗一種別樣的感覺——那就是遊牧民族極少的紀律!
以往的遊牧民族軍隊ꓹ 幾乎是憑藉可汗的威望強望、戰爭紅利拉上戰場的,這類軍隊士氣來得快ꓹ 但去得也快,一旦士氣受挫便會一蹶不振,而眼下這支部隊卻具有了令行禁止的氣質ꓹ 也更加充滿了危險。
這種危險不單是來自吐蕃人,更來自於象雄兵。他們被吐蕃人壓制得太久、敗得太多ꓹ 已經恨不起來了,更多是對強者的敬畏;若不是吐蕃人過兇悍ꓹ 只知對象雄人行殺戮之道ꓹ 致使象雄國民保家衛國之念、同仇敵愾之心大漲,象雄兵早就被吐蕃打崩了;要是吐蕃現在對象雄國採取分化的策略,恐怕象雄王李迷夏已經鎮不住內部、坐不穩自己的王座了。
“聖上,象雄人估計是靠不住。”身邊的杜如晦說完,又解釋道:“不是說象雄人戰力不行、意志不行,而是他們在面對吐蕃人的時候,氣勢被全面壓倒。而吐蕃人卻因爲象雄人之故ꓹ 心氣越來越高,這是強者對弱者的蔑視的心態。”
“杜尚書所言極是。”薛萬述亦是說道:“我要是祿東贊ꓹ 會以象雄軍作爲攻擊點。”
楊侗心中生出一種遇到“豬隊友”的感覺ꓹ 苦笑道:“朕也有類似之感ꓹ 從某種意義上說ꓹ 是象雄兵的出現,促使吐蕃軍必勝的心氣高漲;但是吐蕃軍想要以象雄軍陣爲攻擊點ꓹ 至少要實現與前軍僵持的目的ꓹ 否則攻向象雄的士兵就會被前鋒的後軍包抄。可你們認爲吐蕃士兵突破得了前軍嗎?”
“很難ꓹ 但不可大意。”杜如晦言簡意賅。
“嗯!”楊侗默默點頭,命令道:“讓手弩兵列陣於象雄兵之前ꓹ 楊鋒率領羌兵從北部策應。”
“遵命。”
隨着楊侗的命令一下,旗號兵揮舞旗號,隋軍陣容出現了輕微的變化。
登高遠眺的祿東贊自也發現了隋軍的變化,心知隋軍主將看出了自己的破綻,臉色微變,要是隋軍把象雄兵換了就不可好了,當即令士兵下令作戰。
“嗚嗚嗚”低沉的號角聲吹響,緊接着數百隻號角同時吹響,‘嗚——’
這是進攻命令,早就等得不耐煩的哲蚌·那生下達了命令,“兒郎們,跟我殺!”
他率先衝出,後面兩萬騎兵同時發動,聲勢如雷,喊殺之聲直衝雲霄,“殺啊!”
萬馬奔騰,如同洶涌澎湃的浪潮,在數百面旗幟的引領下,兩萬名吐蕃兵滾滾向大隋前軍掩殺而來,如排山倒海一般,銳不可擋。
楊侗注視着最前面殺來的四個五千騎陣,對方已經衝到四百步外,一些急不可耐吐蕃士兵射/出了手中之箭,箭雨漫天飛射,但隋軍絲毫不動……當他們殺到四百步的距離時。冷冷下令道:“蜂弩上前,準備發射。”
三排陌刀手紛紛跪蹲於地,露出了身後的一字排開的千輛蜂窩弩,車門開啓,弩箭緩緩升起,弩匣內的三十支鐵弩矢冰冷的斜指長空,兩邊弓弦也已擰緊,一千輛蜂弩一字排開,對準了奔騰而來的千軍萬馬,殘酷的大戰一觸即發。
楊侗淡定的注視着這一千輛蜂窩弩,抱以期待的目光。近一兩年,他雖未曾在周邊發動大規模的戰爭,理每年都會以練兵爲目的,對草原上一些敵視大隋的遊牧民族進行無差別的打擊,不但是爲了提升隋軍作戰經驗、揚大隋兇名、威懾四塞,同時也是對新式武器的測試,並且每次都有工匠隨軍,認真的記錄着武器的優劣不足,然後研究和改進,這麼搞下來的結果是,大隋雄師越打越精,無論戰法還是武器裝備,早已進入了一個輝煌的時期,隋軍有時候一個百人旅就能攻破一箇中小部落。
“發射。”
就在楊侗思索期間,殺氣沖天的吐蕃軍已經進入蜂窩弩的射程,虎賁將軍立即下達了作戰命令。
“咚咚咚”的戰鼓聲驟然敲響,這是蜂窩弩射擊的命令,千輛蜂窩弩早已蓄勢以待,只聽到一陣‘咔咔’聲,強勁的鐵弩箭瞬間射出,密集的箭雨迅速形成一片箭網,儼如暴風驟雨般一射向奔騰而來的騎兵羣。
蜂窩弩幾乎同時發動的聲音很大,上千輛蜂窩弩一齊發威,那聲音比起炸雷也不遜色,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咻咻!”
數萬枝弩矢劃過長空,帶起的聲音尖銳刺耳,絲毫不比現代的戰爭差。楊侗一聽之下還以爲身處現代戰場。
一千架蜂窩車弩,一次便可以發射三萬支鐵箭,這需要強大國力支撐,今天也是隋軍第一次大規模使用,便創造了驚人的殺傷效果。
儘管吐蕃兵手執大盾,但根本抵擋不住強箭的射擊,勁力強大的弩箭擊碎盾牌、穿透皮甲,巨大的推力甚至直接將騎兵射落下馬,正面覆蓋了皮甲的戰馬也紛紛被重箭射穿,嘶鳴着撲倒在地。
如果說投石機產生殺敵不強,取得的震撼效果,那麼蜂窩弩則完全相反,殺敵效果相當明顯,鋪天蓋地如同蝗蟲一般的襲擊令密集衝來的吐蕃騎兵躲無可躲、避無中避、退無可退。
僅只一輪三萬支箭,奔馳在前的第一上五千人吐蕃騎便被射倒大半,只剩不足千名騎兵安然無恙,地上躺滿了痛苦嚎叫的士兵和戰馬。
僅只四輪強弩射擊,兩萬名吐蕃騎兵死傷慘重、死屍堆滿了百步之外,剩下的三四千騎終於發應過來,他們嚇得魂飛魄散,紛紛調轉馬頭奔逃。
但棄文從武,並且晉爲弩兵虎賁將軍來濟卻不打算放過他們,咬牙切齒道:“給我射擊,一個不留!”
又一輪漫天箭雨。
吐蕃軍的兩萬前鋒消耗殆盡,哲蚌·那生也永遠留在了這片大地之上。
楊侗也驚訝得差點連下巴都掉下來了,眼前的情景實在讓人震憾,那景象就跟現代社會遭到炮火覆蓋沒什麼區別,唯一不同的是,地上密密麻麻的屍體滿是密密麻麻的箭矢,而不是一個個彈坑!但是跟被轟成粉塵的現代戰爭相比,有着無數屍體存在的冷兵器戰場無疑更顯血腥、殘酷,更讓人震撼。
隋軍士兵一起高聲歡呼,還沒正面作戰,吐蕃士兵便死傷了近兩萬人,這是他們在對付遊牧民族之時,取得的前所未有的戰果,震驚的楊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以往都是以陌刀手迎向騎兵的陣勢,雖也能令對方的衝擊之勢緩下來,可強悍的衝撞力也會讓陌刀手出現損失,很多時候,頭排陌刀手要損失一半以上,可如今,蜂窩弩這個大殺器終是不負他的期待,以強悍的殺傷面發揮出了極大的作用,在以後的陣地戰中,能取代以血肉之軀去迎接兇悍敵軍馬力的陌刀手,避免陌刀手出現大量死傷。
但這時!
吐蕃軍沒能立刻反應過來,他們按照祿東贊事先的部署疾速來戰,巴·點澤布帶一萬士兵殺向了南翼象雄軍,蒙仲帶着一萬當他後軍,繼續前仆後繼的向前方殺來。
隋朝手弩兵在主將下令下,利用手中的弩,發射出的弩矢如暴風驟雨一般,向奔跑中的吐蕃軍迎面覆蓋。頓時慘叫聲四起,大片大片的吐蕃兵及戰馬中箭射倒,儼如狂風掃過一般。
“陌刀手殺向轉身南翼,斷敵退路,將南翼前後兩支敵軍分割圍殲。前軍騎兵、羌兵出擊,”
隋軍戰陣以箭頭之勢向前,前軍之敵已被幹脆利落的蜂窩弩殲滅,殺向南翼的吐蕃軍即將填滿了前軍和南翼的空缺地帶,楊侗生怕吐蕃軍撞擊手弩方陣,立即發佈了新地命令,利用大隋之軍徹底取代象雄兵。
“咚、咚、咚!”的鼓聲敲響,這是前軍主動出擊的信號,陌刀手調頭向南,步步向南推進,每進一步,必然將一波人馬斬得人馬俱碎。與此同時,護衛着陌刀手的前軍騎兵驟然出動,迂迴着迅速將吐蕃包圍合攏。羌兵則如同一支利箭,從西北方刺向南翼,取代象雄兵,接下了吐蕃南翼前鋒
“北翼出擊,殺向敵軍北翼方陣。”眼見合圍之勢已成,楊侗對北翼軍隊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吐蕃軍計有六萬餘衆,兩萬前鋒已經全軍覆沒,另有兩萬投向了南翼,所剩兵力只有一萬多名後軍,以及北翼,北翼也就是達贊乾布率領的一萬精兵和兩千名打算放火牛陣的士兵。
楊侗居高臨下,看到對方的火牛陣事先準備不充分,兩千多頭牛還處於混亂的狀態,既沒有用木條綁在一起,也沒有讓牛頭對着隋軍,而牛陣之前的一萬多名吐蕃北翼士兵,也沒有讓開,索性就發起了主動進攻;只要兩支軍隊陷在一起,這些牛受驚之下,便會四散奔逃,火牛陣自然也就火不起來了。
北翼押上,與吐蕃戰成一團。
“後軍騎兵出擊,殺向敵軍後軍。”這是楊侗最後一道命令,等同於全面反攻。
“轟隆隆~”
後軍組成密集的騎陣帶着毀滅一切的威勢,從蜂窩弩車縫隙空過,如同驚濤駭浪一般,朝兩裡外的祿東贊席捲而來。
數十名將領一起緊張的向祿東贊望去。
祿東讚的表情十分複雜,眼睛裡充滿了猶豫之色:由於前軍敗得太快,南翼前後二軍遵照戰前部署,一下子就殺了上去,如今已經陷入隋軍前軍、南翼的包抄之中,而北翼的萬名士兵也被隋軍殺得節節敗退,他僅有的兵也就是這一支了。
祿東贊望着席捲而來的隋軍騎兵,雖然胸中鬥志已經消亡殆盡,但他卻不能退,更不敢退。
一是達贊乾布已經陷入了敵軍,這不僅是朗日贊普僅存的兒子,也是葛爾家族等舊吐蕃山南貴族用來對抗蘇毗系的下一任贊普,所以不管是從吐蕃的未來着想,還是出於自身家族利益去考慮,祿東贊都不能漠視達贊乾布的生死;二是此時下達撤軍的話,陷入包圍的軍隊立即崩潰,成爲隋軍的獵物,而他這萬人也被承受無休無止的追逐;三是背後那支狡猾的隋軍,不會讓他們全身而退。
總之,不管是從哪個方面去想,都不能退,決戰到底反而有一線生機。
想到這裡,祿東贊深吸了一口氣,慨然道:“隋軍確實強大,這一點毋庸置疑,作爲對手,我們當正視敵人的實力。”
他環視左右,看着一名名充滿畏懼之色的將領,繼續朗聲道:“但我們同樣是縱橫高原、無敵天下的精銳,爲何要怕隋軍?
“葛爾將軍說得不錯!”一名將領粗聲怒吼:“誰不是爹孃生的,憑什麼怕他隋軍?別忘了,軟弱無疑的象雄兵還有看着咱們呢,難道我吐蕃兒郎願意被這些無能傢伙嘲笑?””
祿東贊朗聲道:“王子還在前方作戰,數萬勇士還在前方作戰,就算敵人再多再強,我們也不退縮!今日,便用我等手中的戰刀,告訴隋軍,我們吐蕃勇士是有血性的漢子,而且比他們更強萬倍!”
“吼吼吼~”
吐蕃將領的士氣被祿東贊激發了起來,不斷地揮動着手中的兵器,發出聲聲嘶吼。
“全軍殺敵。”
望着前方的奔來的隋軍,祿東贊一揮戰刀,大聲下令。
“轟隆隆。”
這一支吐蕃騎兵驟然發動,奔騰的氣勢彷彿是蓄高奔瀉的洪水,咆哮着、吶喊着迎向隋軍。
兩支大軍就如洪流一般在曠野對進,很快就進入對方射程之內,雙方士兵幾乎放緩馬速,隨着雙方將校一聲令下,一排排密集的箭陣掠空而起,在空中交錯成密集箭網,整個天空在那一瞬間彷彿都暗了一下,然後箭支帶着死亡的尖嘯朝着敵軍狠狠攢落。
然而再兇悍,也改變不了射程上的差距,吐蕃的弓箭只有五十步的射程,又逆風而射,輕飄飄的箭矢紛紛下墜,落到了隋軍軍隊之前,引起了隋軍一片嘲笑的唏聲。
而隋軍的弩箭卻鋪天蓋地呼嘯射來,吐蕃騎兵措不及防,慘叫聲大作,無數士兵從馬上栽下,當場斃命,隋軍萬弩齊發,原野上一片哀嚎,這支吐蕃騎兵就像靶子一樣紛紛栽倒,瞬間便傷亡近三千人。
“棄弓、豎盾,殺上前去!”
吐蕃將領紛紛下令。
士兵們丟了弓箭,舉起盾牌,繼續前衝,從天而降的箭矢不斷落在密集盾牌之上。有的被彈開,有的箭矢射中了人馬,也有箭力奇大的弩箭輕易地貫穿了吐蕃兵的盾牌,將對方連人帶盾釘在了一起。
雖然吐蕃人裝備簡陋,但他們這些年不斷南征北戰,使這些吐蕃精兵成了意志堅定,百折不屈的精銳之師,作戰意志方面比之隋軍亦是不差多少。
吐蕃士兵在箭雨的洗禮下,終於和隋軍短兵相接,相對而進的兩支部隊,宛若兩股洪流,狠狠地撞在一起,剎那間悽豔血花在戰場上綻放,兵器的撞擊聲、盾牌的碰撞聲、傷者的哀嚎聲、將官的呵斥聲,以及無處不在的咆哮聲構成了一曲死亡的樂章。
雖說此處處於一種暫時的僵持,但它畢竟只是戰爭的一部分,而其他各處戰場,隋軍已經慢慢呈現出一種碾壓之勢。
尤其佔據了主動權的陌刀兵,將已經失去衝擊優勢的南翼吐蕃殺得血肉橫飛、肢體破碎。隨着陌刀兵步步推進,他們的身前身後成了血肉場,馬屍人屍混雜、無從辨認。
但是陌刀兵習以爲常、熟視無睹的踏着敵軍屍體,一步一步向殺向敵軍。
整個戰場,已經陷入了最殘酷的白刃戰,血霧瀰漫、殘肢斷臂隨處可見。
如此殘酷的戰場,對於象雄將士來說,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眼看着陌刀兵彷彿一支魔鬼之軍,不斷收割着吐蕃士兵生命,休說是普通將士了,便是象雄王李迷夏也面色慘白,心生莫名心悸,差點被濃烈的血腥味薰吐。
強忍着心中的不適,心驚膽戰的李迷夏回顧左右,發現他所帶來的象雄精兵們臉上盡是駭然之色。
當他目光望向高高的瞭望塔時,不由一怔,原先還在上面的大隋聖武帝竟然不在了。
便在他詫異之時。
地面突然發生了一陣震顫,李迷夏連忙扭頭看去,正看到一支人數不多的隋軍騎兵自瞭望塔前殺出,騎陣在戰場側翼集結成龐大騎陣,裹挾着碾碎一切的威勢,繞過激烈廝殺的戰場,朝吐蕃北翼席捲而去。
“轟!”只見這支重甲騎兵以摧枯拉朽的力量衝進吐蕃士兵羣,吐蕃士兵被撞得粉身碎骨,數十具屍體和戰馬橫飛出去,無數人被戰馬踐踏在鐵蹄,連慘叫的聲音都喊不出。一羣一羣士兵就彷彿麥子被割倒,屍體血肉模糊,血漿遍地。
李迷夏愣住了,只因他從主將的戰甲之上認出了帶兵的人,正是大隋皇帝楊侗。
他眼睜睜地看到密集的吐蕃士兵如摔碎的瓷器一般。破裂成了千萬碎片,楊侗所過之處,捲起了一道道血霧,殘肢斷臂四下飛濺,待到血霧稍微消散,那匹雪白無雜色的馬之王已經被鮮血染成了一匹高大神駿的大紅馬。
這場景,令李迷夏永生難忘,鮮血浸透了的每寸土地,橫七豎八的兵器與屍體散落各地,而楊侗和他那支魔鬼一般的軍隊,卻用敵軍的血將鎧甲、戰馬染成了令人生畏的紫紅色。
“哥哥,隋軍如何?”他的身邊,象雄公主李圖曼俏臉失色,有氣無力的坐在戰場之上,她不是沒有上過戰場,也不是沒有失過人,可面對這慘烈場面,她仍然控制不住的大吐特吐,五臟六腑都被吐得痙攣,差點沒吐死過去。
“神鬼不出,誰與爭鋒?”看着差點把象雄國滅掉的吐蕃軍,此時被兇殘的大隋雄如牲口一般的屠宰。李迷夏明明知道被殺的是自己不共戴天的生死大敵,但心中卻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同情之心。
望着一支支氣勢睥睨的隋軍,殘暴的收割着吐蕃軍得生命,李迷夏爲首的象雄人禁不住臉色蒼白,心驚肉跳。
他們甚至連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被隋軍會錯了意,將他們當吐蕃人給宰了。
大隋的強勢如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在了他們的心底。
李迷夏心中更是打下了主意,象雄只有世世代代依附大隋、臣服大隋,纔有存活的希望,與大隋爲敵,實在是嫌自己命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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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書友“書蟲〓水餃”在這個‘節日’大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