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月斜掛星空,如霜月華如涓涓細流,靜靜地流淌在紫微城的亭臺樓閣、假山池水、長廊藤架……
位於宮城東邊飛香殿的一處宮殿,楊沁芳倚着欄杆,仰望着空中皎潔明月,那秀美嫺雅的嬌靨少了平素的明豔,蒼白得像是一朵初綻的白蓮花,如雪中寒蕊一般惹人憐愛。平時握劍的手提着一囊烈酒,實際上楊沁芳不喜歡酒,可不飲酒的話,她就控制不住要流淚,然而現在雖然在喝酒,眼淚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母后的話刺疼了她的心,把她的尊嚴一刀刀的割得支離破碎,傷得她體無完膚。心態也因此變得十分敏感,一個人獨處之時,不禁捫心自問,或許她常常出入鳳儀殿就是居心不良,就是爲了討好紫微城的女主人們,妄圖做高枝上的鳳凰。
想到這裡,楊沁芳火辣辣的,若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在這兒,她真想找條地縫鑽進去。她覺得愛上一個人,真比小時候在死氣沉沉的江都宮的日子還要苦,早已立誓爲情守節,怎就控制不住了呢?
可是情之一字,一旦被撩起,就像春天野草一般迅速瘋長,這個一向患得患失的女孩勉強在自己心裡築起一道道堤壩,可大蕭後的話,卻如洪流一般,沖毀了這並不牢固的堤壩。
她現在甚至連閒下來都不敢,只要一閒下來就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個人,但又偏偏想見他,也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詩賦中所說的相思是什麼滋味了:“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採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採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不見覆關,泣涕漣漣,既見覆關,載笑載言。”
患得患失,就病倒了。
驀然,身畔有腳步聲傳來,楊沁芳只是微有醺意,一聽聲音,手中的酒囊迅速交到左手,擱在身邊的承影劍落入她的手中,虎口斜握,拇指按在卡簧上,一雙明亮目光如箭一般掃去。
可她隨即就發現踏着月光而來的人是楊侗,她現在有點杯弓蛇影,最怕看到的人就是一直牽腸掛肚的楊侗,只是無處可躲,只好飛快地拭去眼淚,佯裝鎮定地站了起來,硬着頭皮走上去,施禮道:“侗,聖上,你怎麼來了?”
楊沁芳腦子裡亂哄哄的,她現在疑神疑鬼、做賊心虛,感覺所有人都認定她和楊侗之間已經發生了什麼,一見到楊侗又膽怯了,下意識想逃。雖然身子站得筆直,可是雙腿不受控制地“突突”、“突突”亂跳。
“巡察使在地方上查到不少問題,更有許多不法官員執法犯法。這些天忙得我,哪怕同在一個紫微城,都沒空回‘家’;聽說你生病了,都沒空探視……”楊侗這話一點不假。首先是紫微城太大,來來回回要花很長一段時間,其次是近期不時有緊急事情需要他來處理,導致他很多時候纔到前去後宮的半路上,又有事情找上門,如此循環往復,索性就定居在同明殿旁的億歲殿,這樣就把休息的時間省了出來。
連他這個紫微城之主都忙成這樣子,三省十部主官的情況可想而知,大家這些天也紛紛常駐於皇城各部的官邸之中,目的都是爲了及時處理各種緊急事務,打起這一場沒有銷煙的卻十分激烈、影響深遠的大戰。
“我沒事了。”楊沁芳把酒囊把暗處一藏。但是楊侗走到近前,還是聞到了一股酒氣,沉聲道:“身體不好,你竟然還喝酒?”
雖是訓人的口吻,可裡面的濃濃關切,楊沁芳還是感受得到的,她既有些不自在,又有甜甜滋味泛起,吱吱唔唔地道:“其實……我也不想喝,平時也只是喝點葡萄酒,可是,可是……”楊沁芳突然福至心靈,終是找到一個背黑鍋的:“孫神醫說烈酒能驅寒,非要讓我當藥喝。”
楊侗恍然道:“原來如此!烈酒雖好,可不要貪懷……”
“不會的,不會的…我特別討厭烈酒了。”雖是忽弄了過來,可楊沁芳不免有些心虛,趕緊道:“外面黑,到裡面去吧。”
“嗯。”楊侗點了點頭,便走了進去,卻發現殿內也沒點燈,不過月光清照,視線極好。
目光看向楊沁芳時,不禁一呆。
因爲楊沁芳在她的飛香殿養病,自然沒穿行動方便的男裝或軍服,所以這身衣服是藕絲衫子鵝黃裙的袒胸裝,領口內,那雙與她纖長身材不太相襯的飽滿酥胸,擠出一道誘人溝兒。隨着急促呼吸,酥胸輕輕起伏,雪白肌膚被透窗映着,如若初晴小雪,舉手投足間,有股婉柔的清純韻味流瀉。
“坐吧!”楊侗不着痕跡的把目光掃向別處。
“哦。”楊沁芳兩條腿還在打顫,努力指揮着兩條腿走過去,乖乖地在一邊坐了。
楊侗似有話說,卻又不便啓齒的樣子。
楊沁芳見了,一顆心跳得更爲厲害,她想聽什麼卻又怕聽,身子雖然保持坐姿,屁股卻虛懸在椅上,一副隨時準備逃命的姿勢,哪還像平時兇悍的女中羅剎?她既覺的害怕,又有些新奇,還有一種莫名的激動和興奮。
她垂着頭等了很久,沒有聽見楊侗言語,忍不住又悄悄擡起頭來,正好看見楊侗看來,嚇得她連忙低下了頭。
楊侗有一種‘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一朵水蓮花在月光下不勝嬌羞’的感覺,他笑了笑:“這幾天,小舞她們在說着什麼吧?”
“沒有沒有……”急急否認的楊沁芳心說豈止是小舞她們啊,她母后這麼想、她母妃這麼想、她的兩個‘嫂嫂’也是這麼想,甚至小楊潞都當她的面問‘姑祖母,你是不是要當小鹿姨娘’……很明顯,這是母后搞出來的鬼。
楊侗一揮手,很大氣的說道:“讓她們說好了,反正你遲早是我的女人。”
“聖上說的是……啊?”楊沁芳一屁股坐回椅上,兩條腿軟成麪條絲帶,身子也似被抽走了骨頭一般,若不是背部倚着椅子,怕是馬上滑到地上去了。她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小兔子,戰戰兢兢地問:“你你你,你說什麼?”
楊侗凝視着她的目光很溫柔:“你的情意,我都明白。只是爲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理由,我一直瞻前顧後猶猶豫豫。然而可恥的是我知道你不會做別的選擇,所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這一切。”
楊沁芳沒聽到他在說什麼,苦盡甘來的甜,遠比水到渠成更加強烈,她就像一口氣兒喝光了一囊英雄烈,整個頭都暈暈乎乎的,她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痛,果然不是她在做夢。
“可是當我捫心自問,如果你真的喜歡他人,做出別的選擇,我會不會感到失落、會不會感到後悔、會不會感到傷心、會不會感到難過?答案是會。所以,我發現我挺混蛋的。現在,我問你……”楊侗凝視着楊沁芳,深沉地說道:“你願意做我的女人麼?”
其實楊侗剛纔也蠻緊張的,主要是身份的轉變,因爲楊沁芳名義上比他高了一輩,但年紀卻又比他小,是他楊侗像女兒一般寵着長大的,這讓他有一種緊張又刺激的荒謬之感。
“我……我願意!”楊沁芳彷彿攢足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了她的回答,然後淚如泉涌。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哭,總之,讓淚流出來,她纔會好受一些。
“我我我,我給你倒茶……”楊沁芳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快步走了幾步,卻不想穿的是的不同以往的衣服,腳底陡然踩在裙襬上。
“啪”的一聲,絆倒在地。
“你這……”楊侗吃了一驚,好氣又好笑的上前,像小孩子拔蘿蔔一樣,胯過她的身上,雙手穿過楊沁芳的腰身,將她提了起來。
“侗兒,我是不是很笨……”楊沁芳現在又羞又窘,恨不得醉酒,醉得昏迷不省人事纔好,可她頭腦偏偏一點醉酒的症狀都沒有。
“叫夫君。”楊侗嗅着她身上淡淡香氣、酒氣,雙手能夠感受到薄薄春衫下的溫度、柔軟,雙手不禁在她腰間一合,低頭一看,楊沁芳的耳朵在月光下都是紅的,看得出她也很羞澀,忍不住輕輕的咬了一口…
楊沁芳嬌呼一聲,軟綿綿地伏在楊侗懷裡再也爬不起來了。她緊緊閉上美麗雙眸,想掙扎都沒了力氣,只能任由自己的良人細細的吻着自己耳朵、面頰、鎖骨,顫聲道:“夫君!”
“沁芳……”楊侗在她耳邊低聲呼喚着,聽的楊沁芳心裡酥酥的、癢癢的,她暈生雙頰,嬌羞的伏在他的胸前,柔柔地應道:“侗兒,夫君…”
如此之呼喚,如無聲驚雷在楊侗耳邊響起,胯下的小兄弟忍不住哆嗦了幾下,一個公主抱,就將楊沁芳扛進內室。
楊沁芳暈暈乎乎,不知道自己差點剝成了小白羊兒一般,直到某一刻,響起來她猶如哭聲一般的聲音,“拉反啦、拉反啦……”
楊侗愣了半晌,隨後抱着她的身體呼呼嘿嘿的的笑了起來,楊沁芳的肚兜的繫帶原本是活結,可楊侗弄錯了方向,把活結拉成了死結,她羞憤得大氣都不敢出了。
“不管它,留着蠻好。”話是這般,可小小的肚兜豈能難得了臻至武道巔峰的聖武大帝?楊侗發揮了他一慣的作戰風格,簡單粗暴的把肚兜扯斷了。
“接下來,我教你怎麼當一個小女人”
這本是閨房間的調情、玩笑之語,楊沁芳竟然出乎意料的用羞赧嬌憨的聲音低語:“我不懂怎麼做你的小女人,你教我好啦。”
“好說、好說!”在楊先生的溫柔帶領下,楊沁芳稀裡糊塗的完成了從少女到小女人的轉變。
直到她從妙不可言的至極之樂中醒來,滿足地依偎在良人胸前,感受他有力擁抱,才忽然喜極而泣。她也不知自己爲什麼要流淚,只覺身心酣暢淋漓,非如此不足以宣瀉心中愉悅,風雨之後的平靜和溫柔,一點一滴的沁入彼此心田。
“沁芳。”楊侗溫柔地撫過她的肩背、纖腰,一直停到她那結實緊繃的臀尖,在她耳畔低聲呼喚。
“嗯。”楊沁芳帶着嬌慵鼻音,似哼似吟的迴應。
“自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小女人了!”
楊沁芳揚起水潤雙眸,深情凝視着她摯愛的良人,一顆芳心化作濃濃的愛戀,柔情似水的糾正:“從小就是了。”
楊侗輕嘆一聲,她都不知道自己爲何對這樣一個好女人視而不見,對她的柔情、癡情視若無睹。他在楊沁芳的鼻尖上輕輕咬了一下,親暱地道:“那麼當小女人的滋味如何?”
楊沁芳甜蜜羞笑。當女人的‘滋味’究竟如何?楊沁芳說不準,絞盡腦汁想了好久,也只能用“妙不可言”來形容。
不過,她是不會說的。
說完這些,房間裡便再度安靜下來,楊沁芳等了片刻,見他沒再說話,便挪到牀邊找了一件睡袍,在他注視下穿了起來,楊侗見她皺了皺眉,柔聲道:“剛纔那個…很痛嗎?”
楊沁芳玉手一僵,動作停了停,片刻才斂了眉眼,含羞帶怯的的撥弄衣帶,輕聲道:“也不是啦…其實,其實我也知道你這幾天讓很忙、很煩……”
“呃?”楊侗大感疑惑,咋說起這些來了?
“有些修羅衛是青樓女孩出身。”楊沁芳又說了令楊侗不解的話,她的聲音很低:“我聽她們說有些客人格外喜歡打人,有些還會把她們綁起來。這是那些男人平日事情多、心情煩悶,想要找人出氣。你這幾天讓很忙、很煩,用力了一些也沒什麼奇怪的……”
“啊?”楊侗呆了,做夢也想不到她竟然有這麼多古里古怪的念頭,哭笑不得的說道:“我剛纔不是。”
楊沁芳看他一眼:“但是你最近事情這麼多,有那麼多貪官污吏辜負了你的厚望,你也許是心情不好,想要折騰人。”
楊侗傻了半晌,看着楊沁芳臉色緋紅的樣子,努力的回憶了一下,忽然自我懷疑了起來,“呃,這個應該不是吧?”
柔情蜜意的時刻說起這種事,兩人都十分尷尬,楊沁芳坐在牀邊,垂下的髮絲遮擋的臉蛋,滾燙滾燙的
“我聽她們說了很多這些事。”那語聲細若蚊蠅,她邊說邊站起來了,手指在絞着衣帶,羞人答答的說道:“侗,夫君你要是心情不好,想想要的話,我我會忍着的……”
“你這丫頭,都跟那些女兵學了什麼鬼?”楊侗愣了半晌,差點沒笑抽過去,“上來睡覺,別聽那些亂七八糟的……”
“哦。”楊沁芳也羞了個半死,她掀開被子準備再躺進去,想了一想,又脫掉了裹在身上的長袍,方纔自被褥一側躺了回去。
自打兒時起,她第一次這樣全身赤裸與一名男子躺在一起,感覺上就像自己屬於了某個人了似的,在這個男人面前,貞潔害羞、男女授受不親的規則變得好像不再適用了。她也不明白方纔爲什麼要穿衣服,也不明白再次睡進來的時候,要脫光身上的衣服。她側身轉向楊侗的方向,可惜月光已經離開了房間,黑暗中只能看到個輪廓,被褥裡倒是能清晰感受到對方的熱度,於是她悄悄往那邊靠了一靠,直到雙方身體觸在一起。然而在下一刻,楊侗將她抱住了,滾燙的肌膚頓時又貼合在了一起。
兩人都沒說話,不一會兒就傳來了楊侗平緩的呼吸,似乎睡着了,楊沁芳不禁甜笑輕喚:“夫君!”
“嗯!”楊侗朦朦朧朧地應了一聲,順口問道:“怎麼了?”
“沒事……”楊沁芳等了半晌,沒有得到迴應,發現他又睡過去,於是也不說話了,雙眼迷離的貼着他結實健碩胸肌,回味着方纔的風情,在黑暗中嫣然甜笑。只是無論如何,蜷縮在他懷中的身子還是有些不太敢動,已經清醒的思緒對這種肌膚相貼,還是感到絲絲羞澀,也許會這樣被抱到天亮…貼着他結實健碩的胸肌,回味起方纔的風情,不禁嫣然甜笑。
不久,她又有些糾結了起來,畢竟兩人不是真個夫妻,關係還相當複雜,這樣睡在一起,似乎不太好。只是她還沒有得到答案的時候,便進入夢鄉了。
……
同一時刻的成都城,夜如墨,月隱雲中,點點星辰仿若美人眸,勾魂攝魄的一閃一閃。
在大隋面臨洪澇威脅之時,益州也下了特大暴雨,成都平原地處關山之中,當太陽重新暴曬之時,那散不開炎熱水氣,讓成都城如同一個大大的蒸籠,又悶又熱又潮的天氣,燜得人們心頭慌慌,哪怕剛剛剛沐浴過,便又是一身汗潰。夏夜裡,白天的暑氣難得的地消散了一些,太極宮輕輕蕩起了夜風,帶着絲絲清涼,這讓巡夜侍衛精神大振,他們從微有溼意的風,預測到今夜或是明天會有一場消暑的好雨。
白日煊赫輝煌的宮殿羣落,此刻像是一頭頭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然而那恢宏壯觀的太極殿、武德殿和含元殿,即便是在靜夜裡更加氣象森嚴,令人一看,就油然生起匍匐膜拜的氣勢。
宮中侍衛身着鮮明戎服,佩着制式橫刀,在一處處殿宇樓閣巡弋着,夜色中除了他們的腳步聲,便只有‘嘩嘩譁’的甲葉碰撞之鳴,聽着這樣的聲音,宮內皇族枕着這樣的聲音安然入眠。
前方就是東宮了。
在這座恢弘的宮城裡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當今天子武德帝。
自從太子李建成遭到軟禁之後,已經沒人在意他了,就連侍衛也不例外,儘管東宮也是他們必須巡視的地方,但是在侍衛眼中,這裡並沒有特別意義,更多是配合裡面的禁衛加以監督。
每當他們經過東宮之時,甚至還不如經過臣子辦公的皇城心生敬意,儘管那裡夜晚並沒有人,但也令侍衛們心生敬畏,因爲他們知道,這些人是皇帝的武器,代替皇帝執宰大唐的軍政大事,而失去了一切權柄的李建成則不然。
帶隊的隊正名叫鐘鳴,他向東宮淡掃一眼,便打算如同往常一般巡視而過。但是他這一眼望去,卻驚詫地發現,正有一道人影站在東宮後門玄德門前,彎着腰趴在門縫上,鬼鬼祟祟的向裡邊張望。鐘鳴大喝:“什麼人在那兒?”
他一面叫喊,一面手按刀柄的快步趕去,那人猛地直起腰來,向這邊看了一眼,就像一隻靈貓似的竄了出去,沿着宮牆下的陰影,飛快的向遠處逃走。
“追……把他抓回來!”一見那人逃走,鐘鳴馬上警覺的吩咐一聲,便有幾名手下追了上去。
鐘鳴趕到嘉福門前,用手推了那扇高大結實的宮門,宮門從裡面牢牢地關着,紋絲不動。
隋唐宋的宮禁遠不如明清時候嚴厲,史上的明清王朝,宮城到了晚上一旦上了鎖,哪怕就算天塌下來,只要天還沒亮都不會把門打開,就算有人跑來說某人造反,也只能從大門上的小門把情報遞進去。而在現在的隋唐時期,只要皇帝願意,就算晚上不關門都很正常,比如說洛陽紫微城的應天門,不管是在大業時期,還是現在,每天晚上都會洞開一道側門,方便有事急報的大臣迅速出入,以免錯過處理事務的寶貴時間,而皇帝得到消息以後,也會在第一時間接見。李淵也是如此,李建成以前也是如此。
然而如今的李建成卻已經不不同以往了,他的身份太過特殊了,他很清楚自己這個皇儲只是父親爲了穩定局勢才暫時保持,一旦有局勢大好,立即會把他廢除,而兄弟們也在垂涎着他的皇儲之位,所以他被幽禁之後,爲免牽連更多無辜之人,晝夜都與妻兒隱居在東宮之內,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而東宮之內,除了東宮後苑內的宮女、內侍、廚子和五十名侍衛是他以前的人之外,餘者皆是李淵的人,這也正是鐘鳴感到可疑之處。
玄德門兩側掛着兩盞宮燈,燈光雖然不算太明亮,卻還是能夠看清地面的。
鐘鳴推不動大門,又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忽然發現門下方似乎塞了什麼東西。他趕緊彎腰抓住那東西小心向外抽,發現竟是一封信柬。
就着燈光看了一眼,發現皮紙信封空無一字,這時,裡面有人問道:“誰在敲門?”
鐘鳴不動聲色地把信柬揣進懷裡,朗聲道:“我們巡弋至此,有個士兵迷迷糊糊,不慎動了門環。冒犯了冒犯了,還請海涵。”
“走開、走開。下回要小心點。”裡邊那人嘟嘟囔囔地說了什麼,便不復多言。
“一定一定!”待到鐘鳴離開玄德門的範圍,前去追趕的侍衛們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一人拱手施禮:“鍾隊正,那人對這裡的地形比咱們還要熟悉,鑽來鑽去就不見蹤影了,我們抓不到人。”
天色烏漆麻黑的,其實鐘鳴也沒抱有太多的幻想,他一聽這話,便點了點頭,稍微思索片刻,便向副隊正沉聲吩咐:“今晚不太尋常,你繼續帶隊巡視,大家千萬不要聲張,我馬上從玄武門入宮稟報聖上!”
“卑職遵命。”從那黑衣人出現到逃跑,副隊正和麾下士兵也知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打起精神,繼續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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