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通鼓響,大隋和突厥兩國的馬球表演賽正式拉開了帷幕。
兩方球員在鼓聲中迅速各就各位,一匹匹雄駿戰馬在球場兩頭仰蹄暴嘶,使得馬球場上登時瀰漫着濃濃的火藥味。
鼓聲才罷,又是一聲哨響,馬球比賽正式開場了!
同一時刻,楊廣手中的馬球“嗖”地一聲脫手而飛,劃過一道弧線後落入馬球場的正中;早已衝過半場的雙方算計着馬球的落點,及時改變方向衝了上去。
馬球比賽,從爭球開始。
咄吉一馬當先,第一個衝到了馬球的落點處,但宇文成都也是不慢;前者尚未控制好球時,宇文成都的球杆已經用力掃了過去,“當”地一聲,宇文成都憑着氣力盪開了咄吉的球杆,地上的馬球隨即失去控制。
宇文成都和咄吉剛交上手,裴元慶和樑師都也已趕到,兩人以身犯險直接衝入了突厥的人馬之中,他們都想着以勇者的氣勢逼退狹路相逢之敵,可突厥人又豈是易與之輩?轉瞬之間,球權尚不知花落誰家之時,幾匹戰馬已是擦身而過,其中的兇險自是不言而喻。
從馬球落入球場的那一刻起,場外也同時沸騰了起來,他們雖然未看清兩隊球員的技術如何,但眼前這四十匹駿馬爭鋒相對的氣勢足可與千軍萬馬匹敵,而裴元慶與樑師都剛開場就用盡全力的氣勢更是讓觀衆熱血沸騰。
過癮!帶勁!......
觀衆們注目着場中激烈的拼搶,同時對球員們的表現交口稱讚。
一窩蜂似的爭奪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只是三五個來回之後魚在河便已把球控制在了球杆之下,按照既定的戰術,他理所當然把球傳回了後方,突厥人再次組織人上來搶奪時,大隋一方的陣勢卻隱隱穩定了下來,馬球一時之間再後半場轉來轉去。
相比於突厥人的左右支拙漸漸透支着體力,大隋一方的球員卻在慢慢調整到最佳的運動狀態。
大隋一方自然是由蘇遊和宇文成都組織起來集訓了三個多月的國家隊,而突厥一方則都是咄吉的私人力量,他們雖然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可他們從小就在馬背上混生活的先天優勢,無疑讓不明圍觀者本能地給他們加了許多印象分。
但隨着大隋國家隊控制住馬球后,形勢變得慢慢穩定了下來,場邊的蘇遊和李靖看着突厥一方几次上前拼搶無果後終於做出了以攻代守的決定,隨即令旗一指,場上的國家隊球員們也都打出了戰術的手勢。
大隋國家隊第一次真正的意義上的進攻終於開始了......
“不堪一擊啊。”楊廣看着宇文成都長驅直入,摧枯拉朽一般輕鬆打入一球后便不由得搖了搖頭,他這會擔心的已不是輸贏問題,而是怕蘇遊等人不知進退讓對手輸得太難堪。
球員們似乎並未想過楊廣的憂心,他們進球幾分鐘後便又從突厥隊一次失敗的進攻中搶到了球,隨着蘇遊策劃的又一次進攻,他們再次輕鬆拿下一城。
楊廣看着自己的球員行雲流水般的攻擊,不由得再次審視起了這些國家隊的球員,蘇遊、李靖、宇文成都、裴元慶、羅藝......楊廣看着這些年輕氣盛的球員們,不由得暗暗點頭,盛世出人才,他們的風光也是國家之幸,也是皇帝之幸啊。
“你去通知蘇遊,讓他放慢節奏,以表演爲主。”楊廣原本只是想讓突厥人知道自己在玩樂上也不輸對方而已,他自然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所以他適時地叫過一個內侍,低聲吩咐了起來。
“那便是蘇遊吧?”義成公主就坐在楊廣身側,他對大隋連下兩成而楊廣愁眉不展有些不解,不過在經過幾個回合的對抗後,她多少也能看出兩國馬球隊的不同來了。
突厥的馬球技術比較全面,戰術卻隨心所欲,拼搶的勁頭也就裴元慶等少數幾名大隋球員能比,可是他們畢竟是少了大隋球員的大局觀和組織性,所以他們只是一心想要把球攻入對方的球門,而當對方拿球以後他們對防守卻打得有些無所適從了。
“蘇遊是個帥才啊,他的統籌之下,球員們如臂使指,這是贏球的關鍵。”楊廣點了點頭,他原本就知自己的四妹對蘇遊印象不壞,自是不吝讚詞。
“那他不會上場吧?”義成公主似是有些失望,在草原生活得久了,她也有了些草原人的思維,武力值在她的心目中已經排到了第一的位置,原本她聽說蘇遊中了進士後又進了馬球隊,還以爲蘇遊文武全才的,看來蘇遊在馬球隊乾的也是文職,儘管這文職無可替代。
“那是自然,哪有元帥與將士們到前線去與將士爭奪榮譽的?善戰者無功,他能一直安守本分,朕看在眼裡。”楊廣再次點頭,蘇遊的成長他看在眼裡,也喜在心上,只是蘇遊還有多少的時間建功立業呢?
圖蘭朵原本早就猜測誰纔是蘇遊,此時聽了楊廣與義成公主的低聲交流,終於第一次把眼光注視到了蘇遊的身上,而蘇遊似有所感,莫名其妙就轉過頭來向楊廣這邊點頭微笑起來。
圖蘭朵嚇了一跳,趕緊低下頭來,但她馬上又意識到或許是因爲蘇遊剛纔收到了楊廣什麼指令,此時是表示已經按照吩咐行事吧?如此一想,圖蘭朵又把目光放到了蘇遊的身上。
圖蘭朵已年滿十四,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子正是待字閨中的時候,事實上她從兩年前就不斷地收到了各地首領爲子侄求親的書信,近年來來上門提親的人更是接踵而至;圖蘭朵雖是有了出嫁的覺悟,但事情真的到來時又不免心生叛逆,好在這兩年來的一切提親者都被她的父兄和養母拒絕了。
圖蘭朵並不知他們是否真的爲自己遮風擋雨,又或是待價而沽,但她也如同所有這個年紀的少女一樣,希望能夠陪伴自己一生人由自己來選擇,可這談何容易?
義成公主爲其選擇蘇遊,圖蘭朵雖未表示自己的意見,但內心深處總還是排斥了。
少女情懷總是詩,她們總是把自己的夢中情人想象成一個蓋世英雄,可她們並不知道英雄本寂寞。
圖蘭朵心中的男人也正是一個英雄,當她得知了義成公主和咄吉的爭執及最後的妥協時,終是鬆了口氣;相比義成公主的一錘定音,妥協出來的方案更有利於己,至少她現在可以自由選擇了。
“選男人?好玩。”基於這樣的心理,圖蘭朵在**城上坐穩以後,心中便開始對球場上奔跑的男人挑剔地檢視着;她早就有了自己未來的夫婿一定出現在如今賽場上的覺悟,至於高昌和高麗,無非是陪太子讀書罷了。
在義成公主和楊廣談及蘇遊以前,圖蘭朵一直以爲於文成都就是蘇遊,因爲怎麼看宇文成都都更像是大隋國家隊的靈魂人物,可兩人的閒聊很快顛覆了圖蘭朵對於男人的眼光。
原來,蘇遊纔是那個決定成敗的英雄,或者說,他纔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蘇遊剛纔接到楊廣的旨意時,不由得會心一笑。
蘇遊自然也早就看到了楊廣身邊的兩個女人,憑着他的智商,用腳趾頭也能猜出義成公主和圖蘭朵的身份了,但他與**城的距離實在是太遠了,況且他此刻的心思也並不在女人身上。
蘇遊一直等待的是段思和凌青,因爲他們隨時都會把宇文成趾的最新動向向他彙報,蘇遊和李靖早就算計好咄吉和宇文成趾會在今天完成交易的,如果他們今天交易不成,那就要在三天以後了,他們能這麼沉得住氣嗎?
蘇遊此時正站在場邊,他沒有像平時訓練那樣大聲鼓勵隊員或是發號施令,而只是靜靜地注視着場中,大隋一方的球隊早就換過幾次陣型了,目不暇接的攻防使得咄吉節節敗退,要不是蘇遊早有暗示,或許比賽早就結束了。
“咄吉難道是隱藏實力?還是真的外強中乾呢?”蘇遊雖已看到大勢已定,但心情並不放鬆。
他們有意放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咄吉又豈能不知?但士可殺不可辱,楊廣的決定實在是一着昏棋;可領導說什麼就是什麼,即便不是什麼,也只能當成是什麼。
彷彿是爲了印證蘇遊的擔心,彷彿是咄吉才從沉思中被驚醒過來,他及時喊了一次暫停,把球員們都召集到身邊後便大聲道,“穩一下,諸位都穩一下,咱們只是暫時落後幾個球罷了!只要穩紮穩打,反超他們一點問題都沒有。你們都聽好了,能進一球者,賞一千頭肥羊,能助攻一球者,賞羊一百。”
重賞之下,突厥的球員自是轟然應諾,熱血再次沸騰了起來。
“他們急了,咱們接下來要穩紮穩打,保持優勢,出其不意之時,再打防守反擊。”蘇遊看着眼前的球員,又看了看對面像打了雞血似的突厥球員,竟然無巧無不巧地下了一個與咄吉一模一樣的命令。
雙方都要穩紮穩打,看看誰更烏龜一些!
大隋國家隊的球員接到了領導的新的指示,再次進入球場後隨即玩起了各種花活,個人顛球表演,小配合戲耍,大配合滾動式進攻,各種節奏應有盡有,彷彿從現在開始纔到了真正的表演時間。
“進攻!進攻!”球場邊的觀衆看着球員們耍寶,竟不約而同地鼓譟了起來。
畢竟,無論多麼完美的表演都是虛的,進球纔是比賽的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