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謂的火浣衫便是用那火浣鼠的毛髮織就的火浣布製成的。
對於這種事物,蘇辰一向也是僅在典籍當中見過,哪裡能想到自己今日竟在此地親眼見到了。
“火浣衫那可真是名不虛傳啊!”蘇辰重新坐回到了他原本坐着的位置上
不過他在又看了這箱子中的物事一眼之後忽然擡頭望向了兀自站在賭桌前的麴智盛。
麴智盛倒是被蘇辰的這一眼望得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識開口問道:“閣下這是做甚麼?”
“倒也不是想做甚麼。”蘇辰微笑着用自己的手指在桌子上敲擊出了充滿節奏的聲音。只見他毫無敬畏可言地直視着麴智盛的雙眼問道:“只是我還有一事不明,殿下。
火浣衫固然珍貴,可是我卻又如何能夠證明箱子裡這件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素衣真就是那赫赫有名的火浣衫呢?”
“放肆!”一旁的龍格終於是忍不住出言呵斥了,“太子殿下是何等身份?如何會誆騙與你?”
“先生。”
麴智盛回頭以眼神制止了龍格接下來可能會有的行爲,“他這也是人之常情,我想若是換成了我,止怕也會如他這般有此一問的。”
在開口攔了一下龍格之後,麴智盛又回頭看向了蘇辰:“閣下既然是對賭之一道見解獨特,那也應當明白,這世人的一生其實就是一場豪賭。箱子裡的火浣衫究竟是真是假。
對此的判斷不也是賭的一種麼?”
“殿下,我忽然覺得,我那消失了許久的興致不但被我找了回來,而且越來越強了。”
蘇辰說完這話之後伸手端起來酒壺,掂量了一下之後也不往那酒盞裡頭倒去了,索性直接端起酒壺將裡頭的餘酒一飲而盡。
不得不說,麴智盛此人若論起魄力倒還真的難以和他的父王相比,但畢竟是高昌國的太子,身份就擺在這裡,根本假不了。
而龍格雖然縱橫西域武林多年,但他眼下終究是那這高昌國的俸祿。
既然太子已經發話了,那身爲宮廷侍衛長的龍格也就只能作罷。
只是龍格到底還是有着自己的脾氣。
只見這位西域武林中的老前輩手按軟劍劍柄甕聲甕氣地說道:“老臣無禮,竟衝撞了殿下,還望殿下贖罪。”
這話一說出來,那可就輪到麴智盛苦笑了。
眼前這人雖然是是臣子,但畢竟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輩,而且又出身焉耆國王室,年歲也擺在那裡,按理說麴智盛也不好對人家怎麼樣。
畢竟無論是麴智盛自小接受的儒學典籍,還是人家的聲望都讓麴智盛明白,自己肯定是要對這位老前輩禮讓幾分的。
說到底,還是西域太小了,不像大唐那樣,天子坐鎮長安,四方邊陲之地可就真是叫“天高皇帝遠”了。
中原武林的規模與聲勢那是絕對超出西域諸國之想象的。
而且江湖人大多星散於天下各處,各門各派之間除了定期的一些大會以外基本上也就是在各自過着各自的小日子。
而京師朝廷每日裡也是事務繁忙,很多時候只要江湖人按着他們自己的規則在走,那麼只要不做的太過火,那朝廷一般是對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可到了西域那就不行了。
西域這塊地界雖然單論面積似乎也並不算太小,可問題是這裡的水土就決定了此地難以養活得了大批量的人口。
更何況這個西域尚未如大唐那般山河一統,而是分出了大大小小數不盡的邦國,那這樣一來,每一國一成佔地面積其實就很有限了。
地方太小,人就擠了。
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
於中原武林惹不起躲得起儘量不於官府糾纏的風格不同,西域諸國的武林一向與朝廷走得很近。
也是,畢竟地方就這麼大,又能走到哪裡去呢?
這位龍格大師雖然早已隱姓埋名退隱多年,但萬一把他逼急了,那屆時他兩處身份振臂一呼,整個高昌武林甚至西域武林必定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如今的高昌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一旁的蘇辰見狀倒是不忘笑着調侃了一句:“哎呀呀,你這樣的湯餅太子,居然連身邊的這樣一個老侍衛都管不住。
你說說,他日若是你登上了高昌的王位,那這高昌可怎麼辦喲?!”
“閣下。”
麴智盛此刻索性伸手把那箱子“啪”的一聲給蓋上了。
隨後他也學着蘇辰那也直接坐在了桌前的空位之上。
“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閣下既然並非是我高昌百姓,那又何苦對我高昌的國事這般指指點點呢?”
“啊呀!”蘇辰故作驚訝地眨了眨眼睛,“原來殿下也懂得這個道理啊!”
“怎麼?”麴智盛同樣以笑容回敬了蘇辰。
只不過此刻這位溫文儒雅的高昌太子此刻的笑容卻透着寒氣:“閣下既然對我高昌國事瞭如指掌,難道還不知我高昌人大多都是西遷的漢人麼?即是漢人,儒家典籍自然也是。”
“哎呀!”蘇辰忽然支起了右手小指扣了扣耳朵,十分粗俗地打斷了麴智盛的話。
在麴智盛與龍格兩人的眼中,坐在賭桌另一邊的那個難以捉摸的唐人此刻正滿臉的抱怨:“這店家也真是的,怎的就跑沒影了?我這美酒都已經吃完了也不見有人來!”
麴智盛頓時有了一種奮起全身的力氣揮拳而出卻又一拳打在了空氣裡的感覺。
他搖了搖頭,忽然說道:“還是開賭罷。”
“還是開賭罷。”坐在對面的蘇辰笑着重複了一遍。
而就在這時,米雅的聲音忽然在這三人的耳中響起。
“幾位客官可是等着急了?”
除了龍格以外,蘇辰與麴智盛聞言同時扭頭向這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之間米雅親自端着一個約莫有一尺半寬的原盤來到了他們這桌面前。
“二位,這便要開賭了麼?”
蘇辰與麴智盛同時往米雅手上的盤子中望去,發現其上真是“琳琅滿目”,可謂是把蘇辰認識的、不認識的賭具全都給擺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