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上的陽光始終是那麼毒辣,在藍藍的天空中,朵朵的白雲飄蕩着,澄澈如洗的天空在這個時代哪裡都看得到,只是那初春時節就顯得如火的驕陽,卻在大唐是感受不到的。在這高山草場之上,陽光灑下像是熾光燈一般,灼灼的燒人。但是地面上卻還是非常的清冷,堆積的積雪將太陽光的熱度都給吸收了,然後它們自己融化成了一灘雪水,讓這片大地變得泥濘,也給高原上的這讓吐谷渾人賴以爲的草場得以滋潤。
在積雪的雪白色的環境下,不管是翱翔於天際的雄鷹還是端坐在馬上矗立於高地上的人都會失去視覺的敏銳,因爲在這大地上到處都是一樣的一片白茫茫的。初春的高原時不時的還會下起小雪,將之前融化的那些積雪補滿,使得高原上的春天來得格外的晚。
在這一片雪白的大地上,卻有着一支隊伍在行進着,只不過他們似乎和周圍的環境融爲了一體,都是雪白的一片,只有在他們身後走過後留下來的馬蹄印下面露出的黑色的土地才能證明他們來過這裡,或者說才能從這些蛛絲馬跡中找到他們的行藏。李寬他們在這一片茫茫的草原上,穿行着,尋找着可以獵捕的目標。
每個人身邊都有着一到兩匹馬,馬背上馱着他們的戰利品——一袋食物和一水壺的清水。雖然他們可以食用雪水,但冰涼的積雪在嘴裡融化的感覺卻不是那麼的美好,所以在上一個吐谷渾人聚居點,他們在絞殺了那幫土著蠻子之後。各自帶上了一壺清水。至於隱藏行蹤,這倒是李寬想出來的一個鬼主意。
他們不過一千來人。對上吐谷渾的數萬控弦之士定然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所以他們必須要隱藏自己的行跡,可是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的積雪,他們如何才能藏身?這是一個難題,可是卻被李寬巧妙的想到了一個方法,那就是在身上裹上雪白的棉布這個方法實在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既然不管我們怎麼走,從哪裡走都避免不了那雪白的積雪,從而加大了暴露的可能,那麼我們爲何不將自己變成白色的?只要我們和周圍的環境顏色一致。那誰又能在遠方發現我們?
李寬之所以會有這個想法,是因爲後世見識過變色龍這種動物,從而靈光一閃方纔想出來的。同樣的爲了避免戰馬的嘶鳴聲暴露行藏,他們給自己的戰馬上了嚼頭,至於馬蹄倒是沒有捆住,戰馬身上也披上了雪白的棉布,只在馬頭的鼻孔和眼睛的位置留下了換氣孔和視線孔。這樣的喬裝打扮讓李寬他們一路有驚無險的穿行在吐谷渾的國土上,一路上還襲擊了好幾個部落,繳獲了大批的弓箭。這給李寬之後想要做的事情提供了一份小小的保障。
端坐於馬背上,感受着周圍寒風的吹拂,李寬那張只露出了一雙眼睛還被黑色的輕紗矇住的臉顯得很是陰沉,因爲他感覺得到吐谷渾人已經發覺不對勁了。甚至或許現在那些被他們襲擊了的部落逃走的人已經在吐谷渾的王帳之地哭訴了。這樣他們在草原上的日子就要難過了,因爲等着他們的定然會是圍追堵截的發瘋了的吐谷渾人。
不出李寬所料,此時吐谷渾的都城。一座城牆不過兩丈高,厚不過三尺的城牆圍起來的一座小城——鄯善城(鄯善城是吐谷渾分裂爲東西兩部之後西吐谷渾的國都。這裡先行借用)。這座城位於現今新疆境內,是曾經的鄯善古國的舊址上面建造的。沒有金碧輝煌的皇宮,只有一片低矮的房舍,在這座佔地面積不大的城池周圍,一座座的帳篷圍繞着,若是將周圍的雪白的積雪當成是水的話,這些灰撲撲的帳篷就像是烏龜的龜殼了。在最外圍是一圈圈的牲畜關押的地方,也就是牛圈羊圈這些東西,還有幾個大型的馬廝。這些吐谷渾人還真是奇葩的思維,難道不知道他們這樣修建自己的住處,那麼不管風從哪邊吹過來,都會帶着牛羊的糞便的臭味麼?還是他們真的就喜歡這樣的氣味?當然這其實是一種防禦的陣型,並不是有什麼惡趣味。
李寬他們離這裡還很遙遠,因爲他們沒有吐谷渾的地圖,很多時候都走了冤枉路,或者直接從這一邊跑到另一邊了。吐谷渾的國土很小,狹長分佈着。所以李寬他們要是剛好從窄窄的那一面穿行,那麼三五天的時間就會跑出吐谷渾的國土,由此可見這個國家的袖珍。雖然比起什麼梵蒂岡這樣的超級小國家要大上不少,卻還是小的可憐。
“偉大的伏允王啊!你的子民向你見禮了,你的英明就像是天際翱翔的雄鷹,像是聖潔雪山上皚皚的白雪,你將指引我們去將那一幫惡魔打落罪惡的深淵!”一個身穿精美皮甲的粗獷漢子正在唱着讚歌,讚美着吐谷渾的國王慕容伏允。這位繼承了自己哥哥王位的吐谷渾國王,此時正坐在這鄯善城中的最爲雄偉的一座兩層小閣樓中。在他身邊是一個個的吐谷渾的大部落的首領。
這些人就是吐谷渾的最高層領導者,他們的決議將會代表着這個遊牧民族的意願,不管是做什麼,只要是這些德高望重的酋長出聲了,那麼部落中那些人都會無條件的支持。哪怕有那麼多的人知道這樣做下去或許帶來的不僅僅是財富,還有着災禍。可是他們還是會狂熱的支持,因爲這些酋長,長老是神聖的雪山之神選出來的,服從神的旨意,是每一個吐谷渾的榮耀。讓神的意志貫徹整個天地之間,是吐谷渾人的責任。
說起來吐谷渾其實也是藏族人,他們是藏族的其中一支,所以藏族現在最爲興盛的苯教在吐谷渾也是很有地位的,那些什麼雪山之神,湖泊之神,石頭之神這些亂七八糟的神祗在藏族苯教中可是異常的盛行,在他們的教義裡邊不管是什麼都是有着神靈的,一條河,一座山都是神靈的化身。所以吐谷渾也信奉着這些神靈,並且爲之癡狂。
不過到底是立着苯教的大大本營吐蕃高原上的邏些城遠了些,沒有那麼多的神祗,也沒有將剩餘的好東西全都燒給神祗的陋習。但是卻還是有着狂熱的信仰,每年都有很多的吐谷渾人前往苯教的大本營邏些城朝聖,帶着全家的糧食,一路走來之後剩下的就全都燒給那些雪山啊,聖湖啊之類的神靈。
“勇猛的遵王喲,我威猛的兒子,你這是爲何下跪啊,天上的雄鷹不應該折斷自己的翅膀,驕傲的遵王豈能彎下自己的膝蓋與脊樑?”這些吐谷渾人說起話來實在是讓人無語,特別是他們在這樣的正式場合,說起話來就像是王二孃的過腳步——又長又臭,偏偏他們覺得自己說的很贊。
“那來自山下的盜賊,他們搶掠了偉大伏允王的子民,殺害了他們的生命,必然將會受到神山聖湖之神的懲處!只是伏允王的子民在哭泣,他們的靈魂無法得以安息!”跪在地上的身穿華麗皮甲的漢子低聲啜泣,很是悲傷。
“那山下的盜賊真的厲害如斯?威猛的遵王你去將他們的頭顱帶回來,相信勇猛無畏的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伏允坐在上首,端着一杯青稞酒啜了一口,然後說道。
於是吐谷渾的王子遵王帶着一大批的吐谷渾的勇士出發了,從鄯善城出來去尋找那躲藏起來的漢家盜賊,他們收到消息這一支流竄的盜賊是被大唐皇朝趕出來的,傳來消息的人說這一支盜賊在大唐內部做下了很多的壞事,搶了大唐軍隊的戰馬,搶了大唐軍中的糧食,甚至他們還搶過軍餉。
這些傳言傳到吐谷渾的高層的耳中,他們覺得這一支盜賊實在是強悍,所以派出了足足兩萬人的軍隊交給了遵王統領,包括那好幾個被李寬他們滅掉了的部落的勇士,他們覺得總要這麼多人才能萬無一失。因爲這隻盜賊的輝煌戰績,值得他們這樣慎重對待。
李寬沒有想到李二散播出來的消息卻是讓他變成了重點關照的對象了,不然說不定會很鬱悶。當然現在他也很鬱悶,因爲他發現了前方有一個部落,不過這一個部落周圍有着很多的騎着馬的吐谷渾士兵,穿着皮甲,揹着長弓,手中馬槊木矛,還有彎刀。掃眼看去不下四五千人,這是一個嚴陣以待的大型部落,李寬他們定然啃不下,所以只能鬱悶的繞道而行。看着到嘴邊的肥肉卻是沒有那麼好的牙口吃掉,實在是讓所有的戰狼騎士兵都高興不起來。
“將軍,我們幹他孃的這一票吧!將這個部落端了,我們這一趟就殺掉了吐谷渾差不多五分之一的人口了,這也差不多了吧!”薛萬徹在一邊說道。
“幹這一票,你以爲我不想啊,可是那麼多的吐谷渾士兵怎麼幹?去送人頭麼?”李寬沒好氣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