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收到秦煜這般的可用之才,杜荷心中那是喜不勝喜,安頓好了他們一對老少,入揚州赴蘇定芳的邀約,陪他喝酒。
蘇定芳有着直爽武將的脾性,只要對胃口,合得來,就是信得過的知己,可以賣命的兄弟。
杜荷顯然也是其中一個。
兩人在城中酒肆,把盞交談,開懷暢飲,無話不說。
在杜荷看來,蘇定芳就是一條蟄伏的巨龍,只要一有機會,他便會騰飛九天之上,成爲大唐帝國數一數二的戰將。在事業上有他爲友,相互激勵,那也將是人生一大快事。
他們吃飽喝足,勾肩搭背的返回軍營,歇息一宿,再度出發趕往長安。
萬里之途,非一日而就,就在他們行程走到一半時,關於疫病的消息已通過八百里加急,先一步送到了李世民的手中。
李世民拿到了杜荷寫給他的信件,這次杜荷寫的是奏章,不同於上一次的私信交談,有着嚴謹的規格,將蘇州所有的情況一五一十的稟報,連離別後百姓夾道歡送也記載其中。
“啪”李世民將奏章在案上一擲,隨即激動的站立而起,左右來回渡步,興奮的有些情難自己。
十五萬一千三百多人染病,僅有四百人傷亡。
如此成果已經不足以用輝煌兩字就可以形容的了。
在他的眼中,江南的疫病就如一場大戰,究竟是全軍覆沒,還是取得慘勝,無法預計。但杜荷卻用實際成果向他證明了一切,四百人,在大戰中,一個衝鋒,陣亡數都不止這些。
這個數量與染病人數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大到了連李世民這見多識廣皇帝都有些不敢相信,但白字黑字的寫着,也容不得他不信。
他愛不釋手的重新拿起奏章,再一次一字一字的閱讀,喜形於色,那表情比取得了一場重大的勝利更爲興奮。
翌日,李世民趾高氣昂的來到了太極殿與羣臣例行早朝。
看着朝中排列左右的大臣,李世民忍不住長嘆了一聲,道:";今日朕心底既高興,又難過看着你們,朕覺得自己用百姓的人血汗,養了一羣無知無能的蛀蟲。”他越說越怒,幾乎要指着羣臣的鼻子來罵。
堂下羣臣一個個都被罵的莫名其妙一頭霧水,只知現在龍顏大怒,心中有氣,也不敢現於臉上,只是一個個的成了縮頭烏龜。
看着羣臣,李世民心頭大樂道:";朕這麼說你們,你們還不要不服。今日朕就要如讓你們心服口服。”他拿出了一封奏章重重的丟在了案桌上道:";這是杜荷杜愛卿剛剛不久前發來的奏章,奏章裡詳細的介紹了蘇州的一切境況。”
聽李世民如此一說,滿朝文武立刻意思到李世民的火氣來至於蘇州。部分大臣立刻幸災樂禍了起來,覺得李世民不聽他們的良言,在自討苦吃。
李世民瞪着虎目,環視羣臣冷聲道:";此次蘇州疫病染病者十五萬一千三百餘衆,死亡四百,餘下人等盡數康復。”他一字一句的說着這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滿朝文武一個個的都是呆若木雞,也如李世民最初得到消息的情況一般,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便是杜如晦、房玄齡也是如此,他們早已暗通過款曲,知道蘇州瘟疫即將平復的消息,但均想不到成績是如此的斐然,互望一眼,兩人均笑了起來。
房玄齡再笑大唐後繼有人。
杜如晦再笑大唐後繼有人之餘,也笑自己有個好兒子。
至於其他人便沒有如此好心情了,尤其是那些說天災不可抗的諫官,一個個的面如土色。
“不知你們聽到這則消息,慚不慚愧。至少朕爲你們感到丟臉,爲你們的無能無知感到慚愧。”李世民平時沒有少受到諫官們的刁難,在唐朝諫官言事不算罪,所以諫官是可以暢所欲言的。這顯得李世民納諫之餘,也意味着只要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諫官都能發表自己的看法意見。
他心性好動,在處理完國事的時候喜歡遛鳥,獵鷹,耍兔子,甚至出宮等自由娛樂,放鬆精神。但每每這個時候,都會有諫官說三道四的,好像略作休息都是玩物喪志,罪大惡極一樣。
所以對於諫官,李世民是又喜又恨,他們在給大唐帶來富強的同時,也給他帶來了一大堆的麻煩,此時能夠痛快的出口惡氣,實在覺得心底舒坦,越說越是激動,指着羣臣道:";十八歲,杜愛卿才十八歲。一個十八歲的孩子,聽到疫病發生,在事不關己的情況之下,他主動承當了下來。這一點你們有誰做得到?面對疫病的來臨,一個十八歲的孩子領着僅有的力量,在與天鬥與天爭。在這個時候,你們又做了一些什麼?上蒼震怒,唯有朕向老天認錯,災難纔會平息,這種無知的話你們也說的出口?現在好了……朕告訴你們,救了蘇州的不是老天,而是朕的愛卿,是我大唐的良臣。若是朕聽你們的話,放棄與天爭,還指不定蘇州會死多少人。”
羣臣默然,尤其是那些一個勁勸說李世民祭天的大臣,更是一句話也沒有了。
李世民點名道:";崔旭、盧俊、鄭宏你們三人有何話可說?”他們三人是“崔盧李鄭王”中,排行前三甲的大姓家族,是隋唐前的五大姓中的人物。他們三個在朝堂上擔任諫官,進退言行一致,宛如一人。此次勸說李世民祭天自罰,他們三人聲音最爲洪亮。
點到姓名的三人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卑躬屈膝,不知如何開口。
李世民冷哼一聲道:";疫病發生,國難當頭,你們不思報國,不思解救百姓,反而勸朕,放棄救援,視百姓生死於無物,而改去祭天,作何居心,難道非要我大唐百姓死傷慘重,纔有心救助不成?”
崔旭、盧俊、鄭宏嚇得癱倒在地。
李世民道:";朕大唐收的是百姓的俸祿,不養你們這樣無視百姓的朝堂蛀蟲”當即他便下旨,將崔旭、盧俊、鄭宏革職,逐出朝堂。
李世民原先的用意是狠狠的羞辱一下“崔盧李鄭王”這些士林家族領袖,讓他們知道大唐王朝不是他們能夠左右的了得。
但因杜荷乾的太出色了,他的成績與危害相差十萬八千里。
這不僅僅是在扇那些勸說祭天大臣的耳光,而是在他們胸口刺上了一刀:因此李世民的改變了決定,來一次狠的。
威脅十五萬百姓的大疫病只付出了四百人的代價,而放棄救治,不與天爭,改祭天認錯,效果不知,但歷史上類似的事情並不少見,可從來沒有聽過任何一個皇帝求雨來雨,求解除疫病,疫病就能夠得到解除的。疫病發生,越是放任不管,危害越是巨大。
李世民一個高帽子扣下去,直指崔旭、盧俊、鄭宏三人迷信亂政,無視十五萬百姓死活,這無疑是對於支持他們三人的三大世家,最有力的一次打擊。
此事傳揚來開,三大世家必然會被冠上草菅人命的稱呼。
五大世家之所以能夠讓李世民忌憚,最關鍵的原因就是在於他們名聲響亮,是天下世家的表率,但如今他們走的這一步臭棋,已經成爲了自掘墓穴發的愚蠢之舉。
他本就有心打壓五大世族在士人心中的地位,如今有這個機會,焉能錯過。
就在崔旭、盧俊、鄭宏被逐出朝堂以後,蘇州疫病一事,也正式在長安,在大唐盛傳開來。
儒家最重視仁政,仁政愛民,以民爲本是孔孟之道的核心關鍵。
假使杜荷治疫失敗,世人都會認爲崔旭、盧俊、鄭宏是對的,從而對於與天爭,與天斗的李世民、杜荷都會暗生不滿,表示他們以百姓的生命來開玩笑。屆時,作爲皇帝的李世民不會如何,但杜荷必將受到萬千筆墨的誅伐。
可很不幸,杜荷成功了,他的成功也就意味着崔旭、盧俊、鄭宏是錯的,他們放棄救助,祭天祈福的建議不是在救百姓,而是在害百姓,完全無視百姓的生死。
此事傳開,不僅是天下百姓對於崔旭、盧俊、鄭宏等人痛恨不以,連士林中人也不齒他們的行徑,紛紛上書叱責崔旭、盧俊、鄭宏等人愚昧無知,對於李世民的英明睿智表示仰慕。
崔、盧、鄭是名頭最響亮的三大世族中人,經此一事,崔、盧、鄭三大世家百年累積下來的名望立時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影響。
最後三大世家家主更是承受不住壓力,出面將崔旭、盧俊、鄭宏三人逐出家族,表示他們提議都與家族無關。
如此欲蓋彌彰之舉,又能瞞得過多少人?
反而更近一步的讓士林衆人看清楚這些士林領袖的嘴臉。
五大家族牽扯太廣,李世民早已想對他們動手,一直沒有機會,效果也不明顯,但託杜荷的福,利用這突如其來的人禍,重重的打壓了三大世家的氣焰。
經過此事一折騰,杜荷在蘇州的所作所爲也是人所共知,在士林百姓中的名氣之旺,一時無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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