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姚思廉大驚失色。
只因崔晟那首詩,是他評選爲第一名的,若真是崔晟抄來的,那丟臉的可不止是他一個人。
韋天真不假思索的將事情一五一十告知姚思廉,在她看來,崔晟已經是半個死人了。
姚思廉聞言,驚道:“當真是席家二郎所著?”
身後一幫子學士宿老也是一臉驚愕,不過,倒也沒有人懷疑,席雲飛那首《桃花庵》在長安還火過那麼一段時間,若非有點才學,是寫不出那般灑脫的詩作的。
韋天真苦笑道:“恩師若是不信,一會兒那憐花到了一問便知,當時包廂裡除了她沒有其他人了,這首詩一定是她抄了去,然後不知道怎麼的落在崔晟手裡。”
姚思廉神情變化莫名,隨後點了點頭,與身後衆同僚說道:“諸位,此間事關重大,我希望大家先莫要聲張,一切等查清楚了再說。”
韋氏的宿老眉心微蹙,不過,姚思廉既然都這麼說了,他也只能拱手稱是。
至於其他幾人,左右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幾個與崔氏不對付的,已經打定主意,回頭就要讓崔氏丟臉丟到姥姥家。
此時,衆人與姚思廉拱手應下,然後隨韋天真一起走進了鳴新坊。
不多時,神情忐忑的憐花仙子和玲瓏閣的老鴇便被帶到。
憐花仙子自知事情敗露,只能將自己仰慕席雲飛詩才,順手寫下那首五絕的事情說出來。
至於那個老鴇,雖然傷得不輕,韋天真派去的管事也沒有放過她,此時隨意包紮了一下腦袋,狼狽的將自己的罪行公之於衆,說完之後,整個人面如死灰,她已經可以預料自己的下場。
韋天真無奈的看了一眼憐花仙子,讓人先將她與老鴇帶下去,但不能離開鳴新坊半步。
得知真相的姚思廉,氣得是吹鬍子瞪眼,老臉漲紅,險些就要暴走。
“看走眼了,不想老夫臨老,竟然還能碰上了這等不知廉恥的齷齪事兒。”
“簡之兄稍安勿躁,其實這事兒說起來與你無關,都是那崔家小兒的錯。”
“問題的關鍵是,這首詩竟然出自席家二郎之手,諸位,那可是席家二郎啊!”
“……”包廂裡瞬間落針可聞。
關於席家二郎,朔方小郎君的事蹟,在座諸位便是沒有親眼所見,也道聽途說了一些。
一個不爽,便敢滅國,爲了一個女人,便是世家家主也敢關地牢裡用刑。
“怎麼辦?”姚思廉有點慌了,人道明,樹的影,朔方席家二郎恐怖如斯。
韋天真見狀,心中卻是有點小雀躍,她早就看崔晟不爽了,沒想到這傢伙竟然自己作死。
見恩師一臉驚懼,韋天真急忙寬慰道:“姚師莫要擔憂,二郎這人並非傳聞那般可怕,相反,學生與他見過幾面,認爲他是一個性子極好的少年人,當然,少年人也有少年人的脾氣,冤有頭,債有主,這事兒因崔晟引起,自然要他自己去承擔後果。”
姚思廉聞言,微微頷首,想了想,起身說道:“諸位,所爲不知者不罪,之前我們並不知情,但現下人證物證具在,我們再不做點什麼,恐怕往後在士林中無法立足。”
韋氏宿老挑了挑眉毛:“簡之兄的意思是?”
姚思廉憤憤的拍了一下桌子,沉聲道:“讓人準備筆墨,老夫要寫一封請罪書,雖然不知情,但我們多少已經被牽連了,認錯的態度要端正!”
妙啊,甩鍋很及時,其他幾個宿老連連點頭,紛紛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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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車的速度很慢,王大錘開車的時候,視線走街道兩側的攤位掃視着。
後座,木紫衣沒好氣的說道:“什麼豆腐腦真的有那麼好吃嘛,非得要這個時候去吃。”
席雲飛趴在車窗上搜尋着,聞聲應道:“真的好吃,原汁原味,豆腐白得跟雪花兒也似。”
木紫衣撇了一下嘴,自己煮的飯菜,都沒見你這麼誇讚呢。
“郎君,找到了。”王大錘指着右前方一個小巷子。
席雲飛探頭看去,那個想要爲他說媒的老嫗正一臉熱情的招呼着客人。
此時,不少人都被這輛突如其來的老爺車閃瞎了眼睛,那老嫗剛好也扭頭看來。
那雙佈滿魚尾紋的三角眼先是一怔,接着一個暴漲,瞬間變成卡姿蘭大眼睛。
“婆婆,我又來光顧了!”
席雲飛讓王大錘自己去找自己停車,然後帶着木紫衣笑呵呵的走了過去。
之所以特意帶木紫衣來吃豆腐腦,其實就是想告訴這個老嫗。
對象什麼的,其實我也有,別整的我跟單身狗似的,那已經上輩子的事情了!
老嫗先是呆愣了半響,接着認清了席雲飛臉面,正是前些天在自己攤子上吃過豆腐腦的那個俏郎君,眼睛眨了眨,看向遠去的黃金老爺車,感覺自己似乎遇上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人物。
席雲飛今日一身月白長衫,長髮簡單的用髮簪盤在腦後,額前習慣性的垂下兩根碎髮,看上去風流不羈,又帶着一點點雅痞氣息。
而木紫衣就顯得容重了一些,畢竟是去鳴新坊,爲了給席雲飛長臉,特地穿了一身略帶修身的絳紫色宮裝,好在裙子是剛好貼地的筒裙,不然就成掃大街的了。
男的俊,女的靚,大街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們身上,真正的萬衆矚目。
席雲飛牽着木紫衣走到老嫗近前,像是普通客人一般,給自己點了一份桂花蜜豆腐腦。
老嫗這纔回了魂,打量了一眼席雲飛,紅着老臉說道:“貴人真真是……唉,早知道您有這麼一位天仙也似的媳婦兒,老婆子我怎麼會……哎呀,羞死個人啦!”
說着說着,老嫗捂着臉,嬌羞如未出閣的豆蔻少女,引得圍觀的吃瓜羣衆鬨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