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老鴇抱着一盒子金幣敲響了包廂門。
屋內纏綿的二人眉心微蹙,好事兒被人打擾,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張公子沉聲道:“何事驚擾?”
老鴇聽見聲音,諂媚應道:“公子,老奴這裡有急事兒找憐花,事關重大,不得已……”
“嬤嬤進來吧!”憐花仙子清冷的聲音傳來。
老鴇沒有馬上推開門,而是等到裡面窸窸窣窣的聲音沒有了之後,才慢慢推門走進去。
恭敬的朝張公子斂衽一禮,老鴇將裝着金幣的盒子遞到憐花仙子跟前。
老鴇之所以這個時候來打擾,就是想要藉助張公子一起說服憐花仙子。
畢竟,那崔晟乃是清河崔氏的嫡子長孫,便是這位張公子也要禮讓三分。
“乖女兒啊,這是方纔崔公子命人送來的錢資!”
憐花仙子繡眉微蹙,疑惑道:“嬤嬤說的崔公子是?”
老鴇擡眼看向張公子,見他同樣一臉不解,笑着說道:“便是清河崔氏的崔晟崔公子啊。”
張公子神色一變,憐花仙子愣了愣,接着不解道:“他爲何送錢過來?”
老鴇嘿嘿一笑,將盒子打開,露出裡面金光閃閃的一盒子金幣,道:“說是買你那首詩的錢,呵呵,乖女兒不愧是咱們長安城第一才女,你看看這些錢,都夠在城南買一套宅子了。”
聽到這裡,憐花仙子更疑惑了:“女兒不記得有賣過什麼詩作啊?!”
老鴇聞言一怔,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解釋道:“乖女兒莫急,聽嬤嬤解釋,這事兒是這樣的……”
“啊?!”
聽完老鴇的講述,憐花仙子驚坐而起,粉雕玉琢的瓜子臉騰的一下變得煞白。
“你,你說什麼,你把那首詩賣給……你,你,你……”
憐花仙子反應如此巨大,着實嚇壞了那老鴇。
不止是她,旁邊聽得真切的張公子也是神色劇變,他方纔可是聽了憐花仙子吟誦那首詩。
席家二郎的詩作,竟然被自己的手下賣給了別人去參加詩鬥!!!
張公子錯愕的張着嘴,半響後,氣得拿起一旁的酒壺,照着老鴇的臉面便砸了過去。
呯的一聲,酒壺應聲而碎,酒水混合着血液,從老鴇驚悸的臉上流淌下來。
“狗殺才,你,你怎麼敢?!”張公子一改之前溫文爾雅的形象,開始口吐芬芳起來。
老鴇雖然被砸得頭破血流,但也聽清楚自己犯了什麼大錯。
急忙跪地求饒:“老奴,老奴也不知道那首詩是席家二郎寫的啊,老奴只以爲是憐花寫的,便想着爲咱們玲瓏閣打下一點名氣,老奴這也是爲了玲瓏閣着想啊,公子饒命,公子饒命……”
張公子重重呼了一口氣,看着老鴇將額頭磕破了也不爲所動,充血的雙眸漸漸浮上一絲惶恐之色,那人……畢竟是朔方小郎君啊!
憐花仙子也是慌了,起身抓住他的胳膊,驚慌失措的求助道:“張郎,此事如何是好?”
張公子看了她一眼,眼裡閃過一絲不耐煩,隨手將她推開,沉聲道:“我立刻去稟明義父,這事兒最麻煩的還是席家二郎的態度,若是他揪着不放,只怕不僅清河崔氏遭殃,義父也要跟着被連累……你,唉,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纔好,等着吧。”
說完,張公子憤憤的快步離去。
望着他的背影,憐花仙子神色漸漸陷入絕望,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老鴇,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拿起棋桌上的旗盒子,直接劈頭蓋臉朝老鴇砸去,黑色的棋子濺射開來,落在地上乒乒乓乓……
便在這時,湖邊忽然傳來一陣鐘鳴,然後一個管事模樣的龜公興沖沖跑上船來,邊跑邊喊:“詩魁出現了,詩魁出現了,本次放生詩會由清河崔氏崔公子躲得魁首。”
聽到這一聲傳呼,憐花仙子踉蹌了幾步,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清麗的臉蛋兒被無名的恐懼覆蓋:“完了,都完了……”
···
···
與此同時,剛剛靠岸的鳴新坊。
韋天真手裡拿着手下剛剛送來的詩作,眉心漸漸皺了起來。
那管事以爲韋天真是因爲輸了心情不好,站在一旁戰戰兢兢的不敢說話。
韋天真低聲呢喃道:“這怎麼可能……難道!”
忽然想起被自己送走的憐花仙子,韋天真擡頭朝湖中央畫舫望去。
“娘子有何吩咐?”管事見狀,出聲問道。
韋天真指着玲瓏閣的畫舫,氣呼呼的吩咐道:“你速速派人去將宇文憐花給我找來。”
管事不明所以,還是拱手一禮急忙去安排。
韋天真看着手裡的詩,暗自思忖一番後,返身朝碼頭方向小跑而去。
席雲飛與木紫衣在鳴新坊靠岸後,便下了船,說是要回公主府。
前後不過盞茶功夫,想來人應該還沒走遠。
可是,等韋天真跑到碼頭,席雲飛的黃金老爺車已經不見了蹤影。
韋天真重重跺了一下腳,神情頗爲懊惱。
便在這是,文徵閣方向走來幾個人。
爲首一人便是韋氏的那位宿老,而在他身邊並肩而行的,赫然是作爲主評委的姚思廉。
韋氏宿老見到韋天真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苦笑道:“這丫頭估計是輸了比試,又發小脾氣呢,讓簡之兄見笑了。”
姚思廉對這個得意門生也很是喜愛,見她眉眼還帶着幾分急切,好言安慰道:“佳作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雖然崔家小子贏了,但輸贏本就如此,況且他這首詩確實精妙,便是老夫也不敢輕言自己一個時辰能夠寫得出來啊,所以,你輸了並不能說明什麼的。”
誰知道他話音剛落,韋天真忽然紅着鼻子說道:“恩師,九爺爺,崔晟那僞君子太可恥了,竟然抄別人的詩參加詩會,還拿了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