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世璟相信,現在估計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着呢。
傍晚什麼時候見的鄭安,或者是明天早上幾點出門,走在大街上,誰又能看出來,大街上誰是誰派來的探子。
別說是玄世璟了,現在就算是高峻或者是高源出門,應該都會有人注意,然後把他倆的消息也都稟報上去。
雖然想回家了,但是心裡着急,表面上不能表現出來,依舊是要用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溜着他們玩兒,讓他們猜不到他想幹什麼,這就對了。
現在玄世璟就想用自己,把那些世家的眼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來。
反正他身邊兒的侍衛又不知高峻高源兄弟兩個。
他倆不辦事兒了,別人也可以。
就是沒他倆快而已,再者就是百騎司的人了。
到地方上的百騎司,基本上那些世家大族都不認得,至於百騎司能不能相信,先前出了百騎司副統領收受賄賂的事兒,王禹都帶着人回長安了,雖然不知道長安城那邊百騎司出了什麼事兒,但是經過這件事兒,百騎司還不清洗的話,也就稱不上天子爪牙了。
“時候不早了,早些回府吧,要是有什麼別的事,以後儘管到這裡來就是了。”玄世璟笑道:“反正,我應該會在蘇州城,待挺長一段時間的。”
“是,公爺。”鄭安拱手行禮:“那下官就先告辭了。”
玄世璟點了點頭。
等到鄭安離開之後,高峻和高源兩兄弟也從外面進來了。
鄭安在書房的時候,書房的大門可是開着的,兩兄弟就在外面站崗呢,玄世璟和鄭安之間的對話,他們也都聽的清清楚楚的。
“公爺,您好像不太相信鄭安大人。”高源小心翼翼的說道。
同是兄弟兩個,高源的心思要比高峻更敏感一些,或許是他的經歷所導致的吧。
高峻一直跟在玄世璟身邊兒,雖然經歷過不少事兒,但是所謂的大風大浪,也只是玄世璟告訴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而已。
但是高源不同,他之前並非在玄世璟深白兒,用個不太恰當的詞語就是:一個人打天下。
先前秦嶺當中的事兒就是如此,高源一直在那邊兒,再就是負責與二賢莊聯絡,外頭的事兒,沒有人給他出謀劃策,他也沒有人商量,就只能自己絞盡腦汁的去想,去決策,所以,高源的心思很細膩,很敏感。
玄世璟與鄭安之間的對話,他也自己琢磨出一些東西來。
這個結論就是:自家公爺並非是完全相信鄭安這個人,即便鄭安算是公爺門下。
“我的確是不完全信他,並非是因爲他,而是因爲鄭家。”玄世璟說道。
“公爺,鄭安已經跟鄭家沒什麼關係了,不管是先前,還是現在,從他表現出來的狀態來看,的確如此,屬下剛纔偷偷看鄭安的表情,公爺提起鄭家的時候,鄭安都沒有什麼反應。”高峻說道。
“表情也是會騙人的,你以爲剛纔我是真的在笑嗎?到了這個時候,我還哪兒有心思能笑得出來啊。”玄世璟嘆息一聲,臉上有無奈,更多的,是疲憊。
他現在哪兒有力氣笑,但是他必須要笑,要表現的死豬不怕開水燙,要表現的風輕雲淡,不能露出破綻。
要是他示弱了,那就熱鬧了,先前被打壓過的世家,還有那些與錢莊有關係的世家,各個都會像彈簧一樣蹦起來,狠狠的打在他的身上,打在他的臉上。
會很疼。
玄世璟渾身氣勢一鬆懈,靠在了後頭的軟墊子上,窩在了椅子上。
“那鄭安早些年不過是鄭家的棄子,當初要不是公爺您,就算鄭安在考試之中拔了頭籌又能怎樣?他還真敢背叛公爺不成?”高峻不可置信的問道。
“到沒有那麼嚴重,背叛是不會背叛的,但是背地裡,指不定會做一些小動作,要知道,現在的鄭安,可是蘇州刺史。”玄世璟說道:“人家有自己的路,也不是玄家的下人,人家想要怎麼做,咱們管不着,所以啊,不能盡信,但是,防人之心也不可無。”
玄世璟閉上眼睛,狠狠的呼出了兩口氣。
自從在沂州城外遇到刺客,玄世璟的心就一直放不下來,哪怕刺客都已經死了,哪怕查清楚了背後是王家在幹這事兒,他仍舊不敢放鬆。
今天有一個王家,明天就有一個崔家,有一個盧家,只要自己不回長安,不停止查這件事兒,這樣的事,就不得不警惕。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人的命可就只有一條,現在玄世璟怕的很啊。
從一開始他就很害怕,怕死,萬一他死了,自己的母親怎麼辦?玄家怎麼辦?二賢莊怎麼辦?
這邊兒沒有玄家,朝廷能放任二賢莊這麼一個江湖勢力繼續發展下去?
好在當年把李承乾還有李恪和李泰都拖下水了,不然現在,李承乾不會想着查錢莊的事兒了,而是想着怎麼將二賢莊這一塊肥肉吞入口中了。
玄世璟肩膀上的擔子太重了,重到他不敢放下,也放不下。
玄家府中上下幾十口,玄家那麼大的攤子,他玄世璟要是出事兒,玄澈現在還在學字讀書呢,挑不起來的。
玄澈又不是三十多年前的自己.......
所以玄世璟惜命,年紀越大,越惜命。
“那鄭安要是真敢在背後做什麼對不起公爺的事兒,屬下就算拼了命不要,也要弄死那鄭安。”高峻義憤填膺的說道。
玄世璟越來越“膽小”,但是看上去,高峻卻越來越“急脾氣”了。
高峻與玄世璟是不一樣的,當年高峻多沉穩,話也不怎麼多,現在就解放自我了。
這是爲什麼?
當年玄世璟年紀還小,高峻跟在玄世璟身邊兒,他肩膀上的責任太重了,逼得他不得不立起來。成熟起來。
後來玄世璟回了長安,能夠獨當一面了,也就用不着高峻事事都那麼周到了,玄世璟怎麼說,他怎麼做,自然而然,也就放鬆下來了。
“那倒不至於。”玄世璟聽到高峻的話,伸手揉了揉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