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瓊見射月急衝衝地飛身進屋去,心中自然十分驚疑,不知射月爲何如此匆忙緊張,而射月又是他平兩生僅見的人間尤物,能看看摸摸愛不釋手可是天大的享受,也不知什麼事情這麼一攪局,也不禁有些氣惱。
天視地聽一展開,許瓊便感覺到屋裡的射月,不過更奇怪的是,屋裡除了射月便沒其他人了,那麼射月進屋去做什麼?許瓊忽然嘿嘿一笑,難道射月急着進去不是爲什麼突發事件,而是害羞麼?這麼一想,未免有些得意洋洋。
可是心念再遊蕩了一圈,卻驀得發現射月是躺在牀上的,便有些不對勁了。按理說射月從自己手中匆匆忙忙地逃走,哪有進屋便上牀的理?這麼做莫不是繼續爲自己施展祿山之手提供方便麼?
許瓊默默地站起身來,輕輕地向自己房門走去。他已經意識到有意外發生了,當然他不是沒想過招呼向二等人一起來應付,不過想想連射月的本事都無聲無息地栽在裡面,向二他們就算去了又有什麼用呢?
而他許瓊自己,進去了估計也是白饒,可是,他能不進去嗎?
如果有什麼危險的話,那麼射月就是首先不顧生死衝進去的人,更何況她還剛剛遭遇過一次大劫難,這個關口上她還一點不猶豫,那麼自己知道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情,自然也不可能不管射月的。
許瓊如閒庭信步般揹着手踱進屋子,先巡視四周,見毫無異狀,可是他卻沒有一點輕鬆,因爲就在他進屋的那一瞬,異狀就在他的心裡。
他是“感覺”到屋裡有異狀的。屋裡沒有任何動靜,而這種沒有動靜,纔是可以給人造成最大壓力的環境,許瓊感到自己不但是心念還是身體,都已經處在一種龐大的壓力下,就像……就像空性和聲第二次找他時那樣。不過這次的壓力不是那種讓他不能說話不能動的類型,而是純粹的一種感覺罷了。
射月軟軟地躺在牀上,連繡花鞋都沒有脫,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似乎有些顫動,呼吸卻安詳極了。
許瓊努力壓抑住心中的緊張,緩緩走到牀前,幫射月脫掉鞋子,再用絲被幫她蓋上。他的所有動作都是輕輕緩緩的,而後他的左手閃電般一翻,三四張可以攻擊鬼類的法符便已就緒。
“癡兒……”
許瓊一個激靈閃電般轉身,符紙就要脫手的時候才意識到這個稱呼似乎白天有人跟他用過的,而這個聲音……
不也同樣是那個老婦人的聲音麼?她又來找自己做什麼呢?難道看不慣自己欺負鬼嗎?許瓊看着仍然空蕩蕩的屋子,收起法符,走到屋子中間去。
實在是感覺不到!許瓊的天視地聽之術說句實在話是隻能對付對他級別低的人,遇到高手那是真的一敗塗地,而且是一貫的一敗塗地。不過許瓊也感覺太過窩囊了一些,因爲從他在王經學舊宅後門處悟道到現在,基本上每天都有事情發生,而且遇見的也往往都是高人,自己手頭上這麼點值錢手藝,每每施展不開,實在教人煩惱啊。
許瓊嘆了口氣,在桌前坐下來,然後緩緩轉身。他已經接受了自己根本無能爲力的現實,只能等對方自己現身了。
等的不耐煩,許瓊準備轉身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下的時候,卻已經看到了對方。
一身五彩綢衣,一位寶相**似乎散發着五彩光芒的老婦人,微笑看着許瓊站在射月的窗前。
神仙!
這個念頭剛剛在許瓊腦海中浮現出來,他的人便已經跳了起來,不過雖然動作很快,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也不怪許瓊,一個受到二十年唯物主義教育的現代中國人,便是知道這個世界上不一定就沒有神仙,哪怕他自己已經開始修道,甚至已經見到過地府的鬼差,可是當一個怎麼看怎麼是神仙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就是心理素質再強,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什麼纔好的。
打招呼說你好?這是個笑話。
相比之下可能還是古代人比較容易和神仙接觸一些,古代人再怎麼沒話說總是可以搞些個人崇拜,跪下磕頭什麼的,可許瓊真是沒這個習慣,所以只好怔怔看着老婦人,半晌,才問出一句技術含量極低的話來:“你……你是何人?”
那老婦人神情看來都快要笑出聲了,忍着笑白他一眼道:“癡兒,站規矩了!”說着大模大樣地走到桌前坐下,看着許瓊道:“許家小子,真不知我老人家是什麼人?”
許瓊尷尬的手都沒地兒放了,撓撓頭道:“呃……看來老前輩該是個神仙了,小子可從沒見過這麼儀容出衆、風度翩翩、慈祥無比、親切溫和,這個……恩,的老人家了。”本來他是越說越自如的,不過說到形容詞以後發現好像就沒合適的詞兒了,只好繼續尷尬地笑笑,不過從心裡卻感覺到自如了一些。
老婦人真的笑出聲了,臉上那些淺淺的皺紋都似乎變深了許多,笑了半晌才道:“儀容出衆麼?倒也算是勉強,風度翩翩?這詞兒沒聽人說過,不過許家小子,你也算是老身見過最狂妄的孩子,也不想想,就憑你那點微末道行,也想妄窺天地至理麼?”
許瓊一聽這些話立刻緊張起來,他可不是笨人,聽這老婦人語氣可並不是真的怪罪於他,而是要教他些什麼好東西了。至於對方出於什麼動機他是不管,反正現在修行路上可是連個指示牌都沒有,說穿了那就不是路,而是一片沙漠,若有人能稍微給他些指點,便是救命恩人了。他可不想每次弄點什麼都得躺在牀上哼哼整天那麼受罪,在這方面射月也可能是出於師門規矩的顧慮,名詞解釋有問必答,其他的可就半點也不教了。
老婦人看許瓊神色激動,輕輕一擺手,許瓊立刻感到心情一陣輕鬆,想了想,要去桌前坐下,老婦人輕叱道:“站好了!我乃鬥姥宮下驪山老母是也,今日見憐你年少聰明,只可是不曾走上正道,你我又頗有些淵源,才指點於你。許瓊,你是哪個道派出身?”
許瓊聽她正式說出“指點”二字,心下狂喜,聽問忙答道:“小子乃是九陰派門下,道號衝盈,謝前輩指點。”他不稱“上仙”而稱“前輩”,卻也是有考慮的,古代人往往禮數週全,自己先把地位距離拉開了,這點在許瓊看來不怎麼科學,還是從各個方面都努力拉近與對方的距離纔是最好的,哪有一個稱呼就先提醒了對方身份那麼笨的?再說神仙見到恭恭敬敬的人多了,不在乎多你一個,你和別人表現不同,哪怕不懂事一些,也都好教神仙記住你,與上位者主動保持距離不一定適用於任何場合的。
驪山老母也微微點頭,感覺這孩子雖然舉止輕狂,不過說起話來態度還是很誠懇的——真不知她是怎麼想的——點頭道:“今日你在路上,我見你在用真氣畫符?”
許瓊點頭稱“是”,並且臉上不免有些得意之色。
驪山老母哈哈大笑道:“不錯,好聰明的孩子!你且說說怎麼想來這麼一着?”
許瓊老老實實道:“晚輩自從入門,也沒學過什麼道法,所學只是武功,練習不過數月。前幾日機緣巧合,感悟到一些天地人之間的關聯,自然……也受了不少苦楚。咳咳,之後便感覺不知是天地感應還是別的什麼,內功竟然突飛猛進,渾身經脈真氣充盈,竊以爲天地之間的規律該與人身相仿,故而琢磨了一些真氣運行的道理。恩,之後得益甚多。”
驪山老母臉色卻肅然起來,聽許瓊這麼一說,可以自行領悟到這個程度可真是千年不遇的人才,不過貪功冒進怎是了局?掐指一算已經知道許瓊之前的遭遇,呵呵笑道:“故而老身日間警告於你,此乃取死之道也。”見許瓊面露驚疑之色,也不繞彎子,便問道:“修道人行事莫不以法力,你可知何爲法力?”
許瓊垂首道:“如此說來晚輩的見解定是錯的了。照晚輩從前的理解,所謂法力雖與武功所用的真氣不同,不過也是駐於己身,功效威力比真氣大得多罷了,故而晚輩以領悟到的天地規則引導真氣,也有幾分道法的影子。不過聽前輩指點,此事原來大有危害,這個……”這次他倒不是沒話說,而是乖乖等驪山老母自己告訴他了。
驪山老母微微點頭道:“若是個尋常孩子,能有你這領悟也算不錯。不過據老身適才算來,你那師門九陰派乃是人教一支,重在感悟,故而教你以武入道,可惜差些便誤了。許家小子,你這資質可不是一般的高絕,你可想過,前些天你初窺大道門檻,卻是與你所學的武功沒有絲毫干係呢?”
許瓊如中雷擊般渾身一顫,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想過,不過此事於邏輯不合。按照他的思路,像他這樣一點底子沒有的人,如果沒有武功對於他的刺激,是不會領悟到天地至道的,可是再想一想,在那個過程中,雖然武功的存在給他提供了“解放思想”的過程,可是所謂的解放只是讓他相信這些從前不相信的事情罷了,而在這個時代,本來就相信的人也不少,所以如果那些人可以遇見和他相似的環境,又具有和他相同的世界觀的話,細加思索,也並不是沒有窺見大道的可能性。可是偏偏那樣的情況應該是極少的,這麼說起來,他的領悟真是和武功沒有實質性的關係。
驪山老母見許瓊露出深思的神情,這個反應她還是比較滿意的,於是繼續道:“你的天資遠遠超出師門爲你籌劃的修行路徑,以武入道本是不錯的法門,不過你悟性很高便不須把武功練到極致巔峰,故而所謂武功等等,你會便會了,於你修行也沒什麼用處。至於其他術法,嘿,你又沒有根基,又沒人教導,卻不是說你師門扔你不管,只不過,沒人想到你進境之速罷了。”
許瓊覺得嗓子有些乾啞,於是啞着聲音道:“如此,還望前輩有以教我。”說完要躬身行禮,卻被驪山老母的勁氣擋住。
驪山老母道:“老身雖是指點於你,只是你我之間有些淵源,並非無故施恩於你,你也不須謝我。許家小子,你可聽着,修道人用法力,千之一在自身,其餘種種皆在天地,修道之人修法身,便是煉精氣神於一,此一乃是至重關鍵之處,若你般毫不自惜,大肆揮霍,不但日後修道不成,便是做人也難了。你明白否?”
許瓊點頭應是,心裡卻對自己的未來不免有些恐慌。
驪山老母起身道:“如此老身便不多說,至於如何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你師門之中也多少有些典籍,不日便到你手中。日後你有了小成,再以法力師天地之道善用真氣,便是你今日的老路,卻也無礙了。不過你要知天下之大,並非一人之力可以感悟,雖則你是人教弟子,不過資質好悟性高,至於法力多少並無多大幹系,不過功法法寶諸般修行所需,便有一些也是好的,要知‘紅花白藕青蓮葉,三教原本是一家’,大道本來無所不包,若能兼採數家,豈非多一條飛昇的路麼?”說完以目凝視許瓊片刻,起身要走。
許瓊聽了驪山老母的話並沒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不過他還有其他的疑問一直想找高人解釋,眼前有個神仙豈能不問?忙道:“前輩留步!”說完撲通一聲跪下了,聲音都有些顫抖道:“晚輩有一事相詢!若不解此惑便遺憾終生啊!望前輩見憐。”
驪山老母手一揮便把許瓊從地上拎了起來,笑道:“你要問你師傅除塵道人麼?可惜老身與他也沒什麼淵源,呵呵,天機自然不可泄露。”見許瓊神色可憐,又道:“不過見你一派赤誠之心,老身也與你一些指點。世上能掐會算者多矣,雖然也多與你一般,不懂煉化之道便枉窺天機,若非本身精氣神虧虛便是運道極差,說是天譴麼,也不盡然,總之多沒個好下場。崞縣有個燕原生,便精於此道,在當地名氣極大,老身日前也去看過,總之一丘之貉,日後不免也遭橫禍。你靜心修行,要知世間並無註定之說,且看努力用功與否。”走完便走,將要出門時又轉身道:“你前途尚有小小災劫,到時自有救星,萬事不必慌張,記得持身於世間,首重心念,不可妄結因果,免致引火燒身。你可自省。”說完出門,許瓊追出門去看時,早沒了人影。
“驪山老母……”許瓊默默唸着,這回連天視地聽之術都不敢再用了,忽然想起牀上躺着的射月,忙飛快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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