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太極宮議政殿上,這是小朝會,從高句麗回來的李玄獎彙報前往高句麗的情況。
聽完他的報告,李世民臉色陰沉,武將們一片羣情激奮,紛紛要求馬上出兵。
長孫無忌有些擔心:“皇上,征伐高句麗事在必行,但我們西北並未安穩,而前隋三次遠征讓人心恐懼。”
褚遂良也說道:“皇上慎重,高句麗並不好打,雖然大唐並非前隋,但以防民變。”
他們一說,很多文臣都表示擔心,因爲隋煬帝三次徵高句麗,以致把大隋江山弄沒了,這個軍事行動,已在所有人心裡留下陰影。一聽征伐高句麗,基本都是害怕,紛紛表示應該謹慎行事。
大唐剛剛穩定沒多長時間,如果一但征伐失敗,恐怕會東北盡失,也會引起民變。
李世民是不會讓高句麗藐視的,這是挑戰大唐的權威。如今四海歸附,除了一個新漢以外,已沒人敢不聽大唐的,所以他要保住大唐霸主的地位,攻打高句麗事在必行。
但李世民也知道,隋煬帝並非草包,三次徵高句麗兵力也不弱,但卻都失敗了,自己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能失敗。
他想御駕親征,也多少有和李承乾、李泰和李錦兒他們比試的心理,否則自尊心也受不了。擺手說道:“你們不用多說了,朕心理清楚。西北的事情有李彥處理,他正在返京的路上。”
溫大雅說道:“皇上,李錦兒面南稱帝,國號大漢,圖中原之心,招然若揭,不能不防。如果徵遼失敗,大唐危險啊!永王可是她哥哥,請皇上三思。”
他這一說,連武將們也不敢再說了。李錦兒已今非昔比,絕對有和大唐一爭高低的資本。如果以前她還只是一個西域,並不足以和大唐相抗,但如今已取得西突厥的領土,實際比西突厥的地方還大。
李錦兒並沒有對大唐領土動一絲一毫,讓大唐想出兵都沒有理由,同時還派使者來大唐商談加強貿易的事情。
雖然新漢平等的態度有些讓大唐君臣受不了,但遠征新漢,比高句麗還要難辦。人家必竟沒什麼危害大唐的舉動,所以更不好辦。那就等李彥回來,看看他怎麼說,也就能判斷出李彥什麼意思。
對於報告說他正在回來,羣臣中大部分人並不相信。他們實在弄不明白李彥回來幹什麼,以他現在的條件,在哪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爲什麼要回來呢?
以前還可以說家裡人,後來有公主,可如今連長樂公主也在身邊,難道只爲了一個女兒?皇上也不能殺李彥女兒啊?
李世民的心思只有幾個人知道,他也不想過多解釋。就說道:“各位愛卿,如果不降服高句麗,大唐在北方將威信全無,更加會引起西北的動盪,所以這一次一定要打勝。不用多說了,閆立德前往洪州、鄂州、江州,督造軍船,必須保證四百艘以上。營州大督張儉集結幽州、營州的兵馬連合指揮契丹、靺鞨的兵力,向遼東進行試探進攻,韋挺爲饋運使,崔仁師爲副使,負責河北道督運糧草。蕭稅爲河南道饋運使,運糧於烏湖島,爲水軍之糧,調廣州水軍北上參加作戰。”
見皇上已然下令,雖然這些文臣擔心,但也沒辦法阻止,其他書友正在看:。必竟玄獎回來報告,泉蓋蘇文和高句麗王高亮已公開反唐,進攻新羅,不把大唐放在眼裡。沒有理由阻擋李世民出兵。
既然已經定下來,也就不再爭論是否出兵的問題,接下來研究的就是如何出兵,需要準備什麼,怎麼打的問題。當然是各抒己見,爭論的不亦樂乎。
突然內寺上殿:“報,皇上,永王和公主回京,皇城外候旨。”
大殿中一下靜下來,還真快啊?李彥和李麗質真的回來了?李世民也是一愣,說道:“讓長樂公主暫先回後宮,宣李彥上殿。”
當李彥出現在大殿上的時候,羣臣都是一愣,李彥竟然坐着帶輪子的騎子上,後面是一個推着他的女人,年紀不是很大。可能是面對皇上和所有大臣嚇得低下頭,有些發抖。李彥說道:“你下去吧。”
女孩跪下磕個頭,一句話也沒敢說跑出去。李彥自己轉動輪騎上前,給李世民施禮:“皇上,臣因受傷,下身癱瘓,不能行走,失禮之處還望寬恕。”
“什麼?”李世民差點沒站起來,這麼大的事爲什麼沒人報告?吃驚過後說道:“免禮,怎麼回事?”
李彥簡單的說一下,苦笑一下:“我也沒辦法,有人說我這是殺神毀廟的報應,我想也是吧。但臣不後悔,只要對大唐有益,臣命都可以不要,這算什麼?”
“胡說”李世民雖然知道李彥這話有些賣乖,但是李彥確實出了太多的力,打擊彌勒教反賊也是天下有目共睹的:“俊青受苦,朕能理解,什麼人說的,朕制他妄言之罪。”
李彥這樣說其實他已聽到不少這樣的說詞,恐怕朝堂上就有不少人這麼想吧?幸災樂禍的大有人在,那還不如自己說出來,阻住這些人的嘴。果然李世民這一表態,好多人都把嘴閉上,一臉嘲笑的表情也收回去,趕緊換上一副同情的模樣。
李世民說道:“俊青,平定吐蕃,勞苦功高,別說有傷,就是沒有也應該賜坐,何罪之有?”
“謝皇上”李彥確實有點高興,起碼李世民這面子上的事做得還不錯,也就恭敬的致謝。
李世民說道:“本來你剛回來,應該讓你休息,但今天朝會,商談出兵高句麗的事情,朕想聽聽你的意見。”
李彥搖頭:“我剛回來,什麼都不知道,不可亂參言,有諸位大人蔘贊,當然能處理好,臣不便多言。進宮主要是想報告一下西唐道的情況。”
李彥說道:“因爲距離太遠,無法事事請示,有些地方臣也就臨時作主,暫行安排,回來彙報,請皇上定奪。”
李世民點點頭,李彥把大致的情況說一下,最後說道:“因爲臣考慮的文城公主的女兒太小,又父母不在,所以讓麗質認做義女,那她也就算是臣的女兒一樣,取名爲李敏,代皇上鎮守西唐道。按皇上旨意封她爲西唐王,留下喬凡明大人和劉武大人協助,管理西唐各州。”
李世民點頭:“這件事你做的很好,那必竟是李家血脈,有你這個義父照顧,西唐一定能歸心的。還有什麼需要處理,朕來安排,有什麼需要也說出來。”
李彥說道:“其他的倒是不需要什麼,但駐蕃軍久在高原,精通寒地作戰,所以這一次皇上想遠征北面高句麗,是用他們的時候。臣想請皇上從其他內地調府兵進西唐輪換。再一個就是西唐需要大量漢人官員和教授博士,教他們學習漢字文化,學習孔孟之禮,皇上儘快派人。”
李世民很高興讓自己派遣官員,把原有軍隊調出,再換上大唐其他軍隊,那不是證明西唐根本沒有獨立打算?李彥想把他徹底歸入大唐。連連點頭:“這好辦,派兵的事讓兵部處理,官員的事由房相和吏部處理,教授博士由孔大人的國事監辦理。”
兵部上書李績,吏部上書蕭佛、國子監孔穎達、房玄齡連忙躬身領旨,。這一來大家都放心了,吐蕃是徹底平定。
這樣一來西海吐谷渾不存在,吐蕃盡歸大唐,唯一的薛廷陀也歸降大唐,西北再無危險。唯一的是新漢李錦兒。作爲中書侍部的岑文本說道:“永王,我們該如何處理漢國的事物?”
李彥看看李世民,心裡明白,這個問題恐怕不知道研究多少回了,也不過都想知道自己怎麼想的的而已。也就說道:“岑大人多慮了,其實漢國和大唐沒有什麼關係,李錦兒是我妹妹,這一點不能否認,但她現在是一個國家,獨立的政體,我也管不着她。我是大唐永王,當然希望兩家交好。如果漢國有進攻大唐領土的舉動,我也會堅持帶兵爲國而戰。但岑大人知道新漢可有威
脅大唐的舉動?”
岑文本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沒有,我只是想請教大唐應以什麼態度對新漢國。”
李彥一笑:“很簡單,大食、波斯、天竺和大唐什麼關係?那漢國就應該什麼關係。我們滅突厥,滅吐谷渾是他們危害到大唐,進攻大唐領土,劫掠我百姓,如果他們不這樣,我想大唐也會和他們和平相處,對吧?”
“對,對”岑文本連連點頭:“永王言之有理。”
剛剛當上中書舍人的許敬宗,有些不知深淺,想在李世民面前露一手,因爲他看得出來,岑文本也是想探底。上前一步說道:“永王,臣認爲新漢女皇定國號漢,其心可疑,有圖謀中原之意。”
他這話一說,所有人一片緊張,因爲這是包括皇上在內心裡的想法。領教過李彥利害的人都不敢說,沒想到狡猾如狐,很會見風使舵的許敬宗竟然出頭,這恐怕是找死去了。
就連溫彥博也一臉悲哀的看着許敬宗,他可是被李彥打擊得體無完膚,心頭留下陰影。如果是以前,他早第一個跳出來了。這回一害怕沒說話,許敬宗出來太好了。還有一些不齒許敬宗爲人的很高興的想看熱鬧。
李彥卻沒什麼激動的表情:“許大人,這個問題問的好,我想問一下李錦兒是什麼?她是不是漢人?”
許敬宗問出口也有些後悔,他這麼聰明,又哪會不知道李彥的光輝業績,聽他一問說道:“是漢人。”
李彥點點頭說道:“既然是漢人,她取國號爲漢有什麼毛病嗎?難道取國號漢就是圖謀中原?”
“這……”許敬宗一時回答不上來。但強詞奪理的說道:“言爲心聲,這恐怕想確定正統地位吧?”
李彥點點頭:“孫大人,這點沒說錯,西突厥是什麼地方?那裡有幾個漢人?而西域漢人也不多,李錦兒這確實是想確定正統地位,確定漢人在西域的正統地位,如果他取國號大唐,恐怕是有圖謀中原之意,但她取國號漢,只是想確定在西域漢人的正統地位。”
許敬宗一愣,這點他沒想過,其實所有人都小心眼的沒往大的方面想。一聽說漢,當時想的就是李錦兒想圖謀中原。溫彥博又急了,他發現李彥這回並沒有言語刻薄的打擊許敬宗,有些膽大起來上前說道:“永王,李錦兒並不是漢室,你也說了她是一個獨立的國體,你又怎麼保證新漢沒有這個心思呢?”
李彥看看溫彥博,把他嚇一跳,房玄齡也有些好笑,溫彥博是記吃不記打,怎麼又把頭伸出來。但大家沒想到,李彥並沒有發怒,連情緒都沒有,而是淡淡一笑說道:“我確實不能保證,但聖人說觀其言而知其行,看其行而知其意,我們不能靠猜測來制定國策,要有根據。新漢的名稱確實讓人懷疑,但也只是懷疑,卻沒有任何證據。如果溫大人能拿出證據,我支持你的想法。”
溫彥博怎麼拿證據,他也確實拿不出李錦兒危害大唐的舉動。但還是說道:“聽說新漢擴軍十萬,而且勵精圖治,這不是野心極大嗎?”
李彥笑了:“溫大人,其實我不想打擊你,人家都說我言語刻薄,出口傷人,我自己也覺得不好,下決心想改一改,。但是你總是自找打擊。那好,你既然這麼說,那我問你幾個問題。”
溫彥博的牛脾氣和快嘴,知道自己又惹禍了,但事到如今,滿朝文武看着,連皇上都一言不發的看着自己,好像還有鼓勵自己說下去的意思,頭腦也不呆的他馬上想到,皇上恐怕也想弄明白這些問題吧,立即有了底氣,說道:“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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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彥說道:“據我所知,溫大人家在濟遠坊,那裡什麼居住的人都有,溫大人家裡也有鄰居,可能是做官的,也可能是經商的。但按大唐律,家裡都有護衛,有看家護院的家丁,也都有一些簡單的武器,溫大人認爲他們是不是打算搶劫你家呢?”
溫彥博說道:“當然不會,我的鄰居都是誠實之人,也沒犯過罪,我怎麼會認爲人家要搶我呢?”
李彥說道:“不錯,他們以前沒幹過壞事,人家有家丁,有護院只是保護人家自己不被搶,並不代表着要搶別人。那李錦兒擴軍十萬,溫大人怎麼就認爲是李錦兒要搶大唐呢?”
“這……”溫彥博還是不服氣的說:“但李錦兒取國號爲漢,這恐怕有這意思吧?”
李彥哈哈大笑:“溫大人不用強詞奪理,那沒用,取用個國號漢,擴軍十萬就是這意思?那許大人名中有個宗字,而先朝歷代皇上的字號都有一個宗字,是不是他也打算造反,將來當皇上呢?”
“胡說。”許敬宗急了:“我這只是一個名字,一個名字而已,能說我造反嗎?”
李彥說道:“那漢國也只是一個名字,人家叫漢,你又爲什麼說人家想進攻大唐呢?按着溫大人的邏輯,那不是唐大人和黃大人都有造反的嫌疑,因爲他們還姓唐呢,姓黃呢。”
這一下,所有人都笑了起來。李彥太能辯論,以後不要和他爭論,根本說不過他。一看兩個人都無言以對,李彥轉頭對李世民說道:“皇上,大可以不必爲這件事擔心,諸位大人也不用糾結,其實擔心新漢正是不自信的表現。只要我們自身強大,又在乎誰?新漢擴軍十萬,我們就擔心,怕什麼?大唐有幾十萬軍隊,幾千萬人口,別說新漢擴軍十萬,二十萬、三十萬又能如何?這完全是杞人憂天。如果大唐國泰民安,國家富強,怕什麼?就算天下所有人聯合起來,我們也不怕。未戰之前先膽怯,害怕別人強大,只能是心虛的表現。我說過,如果新漢有進攻大唐的打算,那就打敗他,消滅他。如果沒有,我們也不用窮兵黷武的找別人打仗。就像高句麗,如果他不進攻大唐的地方,皇上也不會想出兵打他吧?”
李彥這幾句話說到點子上了,激起了李世民的豪情:“好,俊青,這話正確。我們有些膽小了,就算李錦兒取名大唐也不要緊,只要敢進攻大唐,那朕就不會怕她。”
李彥說道:“皇上豪情不減當年,臣佩服。”
這一次,朝臣對李彥刮目相看,李彥這次並沒有扣帽子和打擊誰,有理有據的講理,說服這些人。越想越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自己強大,又怕別人幹什麼?
李彥這也是有感而來,後世那個島國一弄點什麼動靜,中國人就羣情激昂。在李彥看來,大可不必,他叫喚也好,造軍艦也好,只要自己強大,管什麼日本、美國,有舉動就揍他,用得着人家搞個軍演就跟要死似的。說明白,還不是害怕?如果不怕,別說軍演,殺人都不管他。不信你動我一個試試?害怕人家軍演,其實就是心虛的表現。
所以,李彥今天給這些人一個解釋,見這些人都明白了,對李世民說道:“皇上,臣還有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