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高原的夜‘色’是無以描畫,無以訴說的。
那碧綠青翠連綿起伏的茫茫草‘浪’,那霜白傲立的凜凜雪松,那青翠‘玉’滴的蒼蒼青柏,那橫亙天邊直‘插’雲霄的巍巍雪山,還有那雪水匯聚恬靜流淌的滔滔江流,那蒼穹無垠的藍藍天宇,那無邊散落的點點牛羊,那縱使丹青妙手也無法揮就的美麗格桑‘花’,那聖人器量也無法包容的天地,那醉人的牧歌,那套罵漢子的威武雄壯,那柔爽‘激’烈的馬‘奶’酒,那只有大力士纔敢下場一搏的篝火大會,那烤全羊的‘誘’人,那大碗酒的豪邁……
還有那廣袤的高原,神秘雄奇的崑崙,囊括了天地滄桑的祁連山,狂放慷慨的橫斷山脈,沉鬱而又迤邐妖冶的唐古拉山和岡底斯山,這裡是神的居所,天堂的前哨。
入夜,繁星點點,篝火‘迷’離,夜的高原是這麼靜而安詳,靜靜流淌的河水聲引起人對大自然的最美的遐想,燦爛的火光中,大唐和結盟的百族組成了遊牧族特有的活動——篝火晚會。
李治還是平生第一次參加篝火晚會,很讓人羨慕的篝火晚會,可是李治卻只能高居其上看着眼前載歌載舞的人羣,靜靜含笑的看着
“啪”地一聲,數十個火把集中起來同時亮了,類似於聚光燈的作用,兩個矯健的身影娓娓地跳出來,一個正是蕭陵,另一個李治不知道,但看樣子不是唐兵,想必是個翻譯。
“在這夜‘色’撩人的夜晚,讓我們大唐和高原百族歡聚一堂,在篝火晚會上放聲大笑,大家說好不好?”
蕭陵揮舞着手上的香酥香辣的羊‘腿’大聲的用最簡介通俗的語言歡呼高嚷,旁邊的翻譯立馬將蕭陵的意思傳達出去,非常盡職的也學着蕭陵活蹦‘亂’跳的大喊“好不好”,一時間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四下歡聲笑語頓時如海‘浪’翻滾一片。
“今晚的晚會我們來唱歌,先從我大唐開始。”
……
今夜是吐蕃曆法中的“氐宿”,過完今夜,明日李治就要率大軍班師回朝了,只留下七萬唐兵駐守吐蕃,半年一輪換,所以今夜的篝火晚會既是大唐與高原諸族成功結盟的慶功晚會,同時也是送李治這個活霸王歸故鄉的送別宴。
篝火晚會雖‘誘’人,但李治限於身份只能枯坐上位,那些族長雖然有興趣下去瘋狂一把,但沒奈何的也只能陪着老大傻傻的乾巴巴的望着,就連羊同珠這類的粗漢子都乖乖的坐着,誰也不敢把李治撂着,自己去載歌載舞,歌舞青‘春’。
李治只是平淡的看着眼前的熱鬧,默默飲酒,彷彿塵世間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要走了嗎?好快。
過往的一幕幕悄無聲息的閃過眼前,大非川千古一遇的暴雨彷彿就發生在昨天,七十萬大軍也彷彿正廝殺在眼前,自己的劍鋒還滴著敵人的鮮血,鬢角仍染著烽煙,一張張似曾相識的面孔,一件件依舊陌生的鐵衣,掃六合排山倒海的戰陣,霸天下摧枯拉朽的軍團,似乎時時刻刻都在發生,自己不是討厭征戰嗎,自己不是想早日離開這片水土不服的高原嗎?
李治心中沒奈由的竟是一陣唏噓,自己已經和這些大唐兵士們息息相通了,已經和這片天地血脈相連了,李治微微擡頭眯起眼眺望星空永恆的北斗星,那濃黑如墨的夜空中正星河燦爛,李治至今仍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穿越了漫漫千年時空隧道,來到了大唐,這一切真的不是夢?
憑着先知先覺,李治照耀了大唐前方的路,雖不敢說影響人類萬古千年,更不敢說奠定中華文明的‘精’神座標,但李治自認也圈劃了中華民族騰飛的,爲九州蒼生建立了一點功勞,爲華夏子孫開創了一點基奠,只是一點,但爲了這一點,李治這一刻已經很真心的感恩着上蒼,感謝他眷佑着中華民族,恩賜自己,讓自己夢迴千年,自己不願做光耀千秋的太陽,也不願做彪炳青史的星漢,事實上也做不了,只願將這世界改變一點再改變一點。
良久,下坐的拓拔巨石帶着點揶揄朝傻傻望着天空的李治道:“唐皇陛下,待日後若有不時之需,可一定不要忘記拓拔巨石這個盟友啊。”
被打斷遐想的李治皺了皺眉,微帶不爽的嗤笑道:“聽說拓拔族長年輕時以狡兔三窟聞名,朕又不是打兔子的,到哪兒去找你?”
拓拔巨石面‘色’一僵,但思及明日李治就要滾蛋了,也賠着笑:“天子但下高原,以後拓拔一搬家遷居就派人前去告訴天子,如何?”
李治哈哈大笑道:“不用不用,朕會自己找的?”
拓拔巨石便又是一陣假笑:“好陛下要來找便來找,小汗躲就是嘍”
一時飲罷,兩人又齊齊看向本絕不應該出現在此地的一人——祿東贊,和當初相比祿東贊已經瘦的堪稱苗條了,再不配他“矮冬瓜”的雅號,面‘色’枯黃,行將就木,怕是離死不遠了。
此時正襟危坐的祿東贊,麪皮無‘波’無動,似乎在爲自己最後一絲尊嚴而掙扎,但事實上也許是對曾經至強者的尊重,在場並沒有一人敢嘲笑昔日的高原梟雄如今的階下囚祿東贊,因爲每個人心裡都明白,自己是沒資格嘲笑祿東讚的,若不是大唐,自己以前以後都將一直是別人腳下的一條狗,即使今日祿東贊淪爲階下囚,也不是自己的狗,更不能去打,如今的祿東讚的尊嚴和‘肉’體都屬於勝利者,踐踏它們是李治的特權,無人敢冒犯李治。
看着祿東贊面無表情,李治心中倒是有點驚訝莫名,但也自知何故,遂淡淡的笑道:“高原雖好,終非朕久居之地,朕此歸長安,不如丞相也和朕一起去吧,也領略一二中原的秀麗風光,說起來丞相怕是有六年沒有屢足長安了吧。”
祿東贊本是‘胸’懷坦‘蕩’之人,但大非川之敗,吐蕃亡國,祿東贊全部都當成了自己的罪過,看似肅然,實則竟是木呆呆的,一時間竟沒聽清李治的話。
李治卻是豁達的笑道:“祿東贊啊,朕也不羞你,到了長安,朕劃一片清靜離忘之地,你就在那裡做山林之隱,想必也是你此刻所求吧。吐蕃已成過去,放你一人留在這片傷心地,讓朕情何以堪?還是跟朕回大唐去吧,也算是朕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祿東贊被李治的笑聲驚醒,回過神來,渾濁的眼珠自連看也不堪李治,兀自喃喃的道:“中原嗎?終究還是去了,卻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說得拓拔巨石目‘露’‘精’光,李治卻是搖頭無聲的笑了笑,心中又是一陣唏噓,歷史上這個人矮冬瓜當真是個千古風流人物啊。
想到這李治反覆看了看祿東贊行頭,竟是全身無一值錢的東西,便招人給祿東贊一把寶刀,待見祿東贊沒有拔刀,李治方纔放下了心思,其實寶刀除了華麗的外表,裡面只是一柄木刀而已,純屬李治無聊的試探。要是祿東贊當即拔刀觀望,李治的心思怕是又要變上一變……這老傢伙不安分啊。如今卻是大大的放下了心,還算老實。
看的良久,李治既有點無聊也有點乏了,就獨自離座說下去歇息一二,衆人巴不得李治這個瘟神閃人,立馬起身恭送,竟沒有人挽留,讓小李同學的那顆心啊,在夜風中左搖右擺惋涼惋涼的,盡是滄桑留下的傷痕……
其時正是日暮,太陽已經落山,天將黑未黑。天地昏黃,萬物朦朧,放在後世,屬於七點到九點的黃金娛樂時間段。
李治撇開護衛獨自一人漫步在邏些河臨時搭起的結盟行轅間,沿着河道一直往上走,不知不覺間竟來到一個華麗的帳篷前,李治怔怔的看着映‘射’在帳篷上的虛影頓時傻了,那婀娜多姿的完美曲線,凹凸有致,不用說是‘女’人在洗澡,是雁兒姐?
李治呆呆的看了片刻,他突然發現那影子‘胸’前的飽滿竟是如此碩大,天啊,‘波’*啊,李治賊眉鼠眼的左右看了看,發現四周竟沒什麼人,便猛地拱起身子,從懷裡掏出一塊平時用的明黃‘色’錦帕,‘門’g上臉踮起腳一點一點的湊了上去,十足的一個採‘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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