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太子府。
自從上一次李世民那近乎腦袋秀逗的出招,李建成就一直等着自己這位二弟的第二波攻勢。
但是李世民那裡全無動向,告密之事,好像完全與他無關,從未提起也從未在乎,依舊一如以往的處理着自己的事情,不時的在李淵面前找找存在感,給他這個太子大哥上上眼藥,在一些關鍵的位子上安插幾個心腹。
李世民雖不是太子,但是他的權勢細說起來更在太子之上。
李建成的頭銜就一個太子,而李世民的頭銜是天策上將、太尉、左右十二衛大將軍、尚書令、雍州牧、陝東道大行臺尚書令、益州道行臺尚書令、涼州總管、秦王。
太子的主要權勢在於政務,尤其是天下大定之後,李淵好玩樂的性子使然,令李建成處理絕大部分的政務,沒有監國之名,卻有監國之實。但是李世民卻能輕而易舉的在李建成的領域上摻和一腳,掠奪李建成的政治資本。
因爲唐朝採用的是三省六部制度。
三省六部制是一種由西漢起經過長期發展,至隋朝正式確立,唐朝進一步完善的一種政治制度。其中尚書省的地位最高而且是六部之首,掌管考覈、任免四品以下官員的吏部;掌管財政、國庫的戶部;掌管貢舉、祭祀、典禮的禮部;掌管軍事的兵部;掌管司法、審計事務以及負責工程建設的刑部與工部都歸尚書省管,而尚書省的老大正是尚書令李世民。
尚書令是中央官僚之首。行政系列的最高職位。當然,前期李世民在外征討,也沒有空閒去履行這個職位的義務。尚書省實際總管事務的是李淵最信賴的兄弟裴寂。
統一戰爭逐漸結束,尤其是在虎牢之戰以後,李世民的軍功聲望已經到了巔峰,賞無可賞,封無可封。李淵更是不願意頭疼這個問題,不到關鍵的時候,絕不動用李世民這張軍事王牌。也就將李世民留在了長安。
身在長安的李世民既然有尚書令這個頭銜,六部都歸他管,他要插手政務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所以李世民擁有着比李建成這個太子更加有效插手大唐政務的權力。
但是李建成想要插手李世民的軍務卻沒有任何的理由藉口,是以在實權上並非太子的李世民反而要勝過李建成一籌。
看上去李世民的實力勝於李建成,其實並不然。
李淵是李建成最堅強的後盾,只要有李淵在。李世民手中的砝碼權勢再多再大也是無用。
李建成自是明白這點。自私藏兵馬事發以後,更近一步的當個孝順兒子,處理國事來更加敬業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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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淵見此由衷高興,對於李建成的態度一如以往,放下了那點點的成見。與此同時他與李元吉也頻頻接觸,關係更近了一步,正式達成了對抗李世民的政治聯盟,展開了新一輪的謀劃。
“二哥太不像話了!”李元吉怒氣衝衝的找了個位子坐下。對着自己的大哥抱怨着,眼中閃過憤慨的怒焰。對於李世民這個二哥。天性涼薄的他非但沒有任何的好感,反而充滿了嫉恨,從小到大就是如此。
李元吉自小就知道他的父母不喜歡他,將幼小的他丟在家裡不聞不問,反而處處將老二李世民帶在身旁。作爲一個缺乏父愛母愛的孩子,見自己的二哥如此受寵,心裡如何能夠平衡?長大以後,李元吉被李淵丟給了李世民,發揮他驍勇的長處。李世民用兵如神,用將也得心應手。李元吉就算無用兵之才,李世民還是照顧他這位四弟給了他發揮的機會,獲得了不菲的戰功。
對於這點,李元吉是完全無視的,他自以爲自己能力超絕,取得戰功是理所當然的,絲毫不知李世民知人善任,麾下向來不缺強兵悍將,若非他特別關照,就憑李元吉的智略,統兵作戰那裡輪得到他。
李元吉這裡非但沒有任何感激反而因爲李世民治軍嚴謹,絲毫不講情面,數次因他犯錯讓他難堪而深恨之。
這仇上加仇,在李元吉的眼裡,李世民等同一個仇人,壓根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他將高士廉任命爲雍州治中,誰不知道高士廉是他的人,分明就沒將大哥看在眼裡。”
治中是全稱治中從事史,亦稱治中從事,爲州刺史的高級佐官之一。這州郡的佐官本不因入李建成、李元吉法眼,但事實上這要看什麼樣的州郡。雍州治中,看似一個小官,其實不然。
別處地方州郡的治中根本不在李建成、李元吉這類太子齊王的眼中,但是雍州治中就不一樣。
大唐的國都長安便在雍州境內,雍州這個州郡自是水漲船高,地位極高,權力極大。
所以自唐一代,雍州牧都是由最親近的皇子當任,而皇子向來都不處理州郡之事,州郡的大小事情分別由別駕、治中來處理。
雍州別駕是貴爲宰相的蕭瑀,雍州治中則是新晉的高士廉……秦王妃長孫氏的親舅舅。
李世民直接通過李淵讓自己的孃舅當任雍州治中,用意十分明顯,加深對雍州的控制。這控制住了雍州,等於控制了國都長安。
李建成道:“莫要氣了,二弟他身爲雍州牧,安排自己人當任治中,我們又能如何?”他說的隨意,可心中充滿了忌憚。
有如此強悍權重的弟弟,身爲太子的他縱然一樣的天資超羣,依然感覺脊背發涼,忌憚甚深。不過他的城府勝過李元吉千百倍,自然沒有表露出來。
“大哥,我這是爲你考慮!”李元吉急切道:“你這樣下去處處被動太吃虧了,我們就應該先發制人。實在不行,由我來動手,殺了二哥,保大哥太子安穩。”
“不可魯莽!”李建成臉沉了下來,此事由魏徵來說,那是深思熟慮,話出李元吉的口,那就是魯莽外加瞎扯淡。
李元吉見李建成發火,鬱悶的坐在一旁,不再說話。
李建成有些頭疼的嘆道:“你對大哥的心,大哥明白。大哥亦不是不想還手反擊,只是你二哥不是等閒之輩。沒有十足的把握貿然出手,只會先一步露出破綻,讓對方抓的把柄,反而誤事。別看二弟步步緊逼,但就如你我私募護衛一樣,都在父皇的底限之內,告到父皇那裡。至多也就是訓斥一頓,傷不了分毫。他是在逼我動手,你大哥並非蠢人豈會中他的算計?你也別看我處處受制,實際上是你二哥坐不住的表現。我是太子,越拖下去對我越有利,所以他纔會處處逼近。他不可能跟我耗下去,也不可能耗得過我。他終究會先一步動手,先一步露出破綻,先一步讓世人知道他的野心,讓父皇對他不滿。他先動手,他就輸啦!”
李建成早已將當前的大局看透了,當然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如果他能擋住李世民的攻勢。
李元吉道:“大哥既然自有打算,四弟也只有支持了。不過我覺得二哥在長安雍州這一代的勢力實在太大,小弟是怕二哥突然喪心病狂起來,對大哥不利。”
“你說的不無道理!”李建成沉吟道:“不過也不必太過顧慮,我東宮太子府的護衛加上你齊王的護衛,還有兩千長林兵,整個皇宮,我們兩人的兵力唯有父皇手中的元從禁軍可以相比。二弟的那些玄甲軍固然驍勇,卻也不是我們的對手。當然如果能夠避開雍州,那便跟好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元吉。
李元吉大笑道:“我的想法跟大哥一樣,這叫英雄所見略同。雍州部分是二姐打下來的,部分是二哥打下來的,在這裡我們先天性的不足。我還是那個意思,遷都,將國都遷離長安,選擇一個二哥控制不了的地方,對於大哥大有利處。”
李建成疑問道:“你是說南陽襄鄧一代?”
李元吉細聲道:“便是如此,以地形地勢而言長安、洛陽確實可爲國都,但二哥在長安勢力可怖,洛陽更是他的據點,除去此二選擇。南陽襄鄧一代既居地形險要又交通便利,水資源豐富且地域寬闊,進可攻退可守的首善之地,而且完全處於二哥的勢力之外,在我的轄區之內。有我李元吉在,保管二哥動不了大哥一根毫髮。”
李建成沉吟了片刻,在此之前李元吉也提議遷都事宜,只是當初讓他否決了。南陽襄鄧一代繁華不假,但真將國都建立在那個地方,絕對比不上長安洛陽。作爲千年古都,長安洛陽還是有存在的道理價值的。
李建成豈會沒有這點遠見,爲了大唐的利益當時他回絕了。
但這一次,他卻猶豫了,半響道:“這樣吧,你跟父皇提提,若父皇意動,大哥在與你一起爭取遷都襄鄧南陽。”
爲了鞏固自己的位子,這一次他做出了危害大唐的決定。
李元吉大喜過望,笑道:“就這麼定了,大哥放心,南陽雖然跟洛陽一線之隔,但是方城門戶是由我親信把守。只要以鞏固國都爲理由,重拾方城防線,何懼二哥。”
他完全不知他的心腹已經讓羅士信、平陽給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