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穿過印度和斯里蘭卡之間的保克海峽,在繞過安達曼羣島,便駛入了孟加拉灣,再向北航行,就能到坎德拉港,也就是到達西天了。
在四大名著之一《西遊記》當中,所描述的西天是一派安靜,祥和的極樂世界,然而現實情況卻完全不是這樣。
如今的古印度,也就是天竺,或者身毒國並非平靜的所在,北部地區正處在戒日王朝的晚期,國主戒日王是印度歷史上的著名國王、劇作家兼詩人,也是最後一個統一了北印度的本地人國王,他的統治時期也是印度歷史上的一個光輝的時代。
戒日王爲杜睿所熟悉主要就是因爲玄奘西遊的緣故,據記載公元631年,一位滿面風塵的高僧來到了印度,他遊歷印度各邦國,宣講大乘佛教的教義,名聲鵲起,逐漸引起了戒日王的注意,這位高僧就是來自中國的陳玄奘。戒日王特意在首都曲女城爲玄奘舉行了無遮大會,20多個王公和5000多名大小乘佛教、婆羅門教高級學者參加了大會,由玄奘宣講大乘佛教教義,與會者沒人能駁倒他,因而獲得了“大乘天”的尊號。會後戒日王請玄奘騎象巡遊天下,宣講說法,一時間在印度掀起了“大唐熱”,實際上也藉此以統一佛教教義,排除紛爭。
此時的戒日王已至暮年,北印度雖然還維持着表面上的統一,但是因爲社會矛盾不斷激化,外貿蕭條,貨幣短缺。政體沿襲發多,但更加分散。已經隱隱出現了崩潰的徵兆,再加上戒日王本身沒有子嗣,更是爲這個王朝的最終滅亡埋下了一個伏筆。
至於南印度,就更不用說了。小國林立,政出多門,在南印度幾乎每個國家都有幾個藩屬,每個藩屬都有自己的軍隊、自己的行政系統和收稅機關。相互之間時常攻伐,戰爭不斷,烏煙瘴氣,哪裡還有半點兒西天極樂的樣子。
航行了數日,坎德拉港已經近在眼前了,用杜睿的話來說,他已經能夠聞到不遠處那佛陀的氣息,只是這股氣息現在被暴虐的空氣攪渾了。
“兄長!我想不明白,爲什麼我們要來這裡?”
按照原先的計劃,並沒有天竺這一站,他們在越過印次大陸之後,就應該一直向東,繞過中南半島,回到他們此次航行的起點泉州,當然如果杜睿那個關於世界是個大圓球的理論是正確的話,應該是這樣的。
可是在穿過保克海峽之後,杜睿突然改變了主意,讓艦隊折返向北,據杜睿說,他們將要到達的是天竺國。
杜睿看着遠處隱隱可見的燈火,笑道:“多多接觸一下未知的世界不是很好嗎?中原的佛教就源於這個地方,追本溯源,這是我們祖先留給我們的好習慣。”
蘇麟聞言,頓時一陣無奈,他的這位大舅哥什麼都好,就是對那個所謂的未知世界好奇心太重了,天竺他也曾聽說過,就在大唐的西方,翻過吐蕃高原,就可以到達了,雖然不曾真的到過,但是對於這裡,蘇麟卻沒什麼好奇的。
“兄長!我覺得我們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趕快回家,我們已經出來三年的時間了,這段時間,在大唐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杜睿聞言,他的心裡同樣有擔心,只不過這種擔心卻不會被他表露出來,反而勉強自己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道:“放心吧!在沒有我這個做兄長的答應的前提下,芙兒不會嫁給另外一個男人,現在你的任務是熟悉這個地方,瞭解這個地方,然後爲大唐帝國征服這個地方!”
征服?
蘇麟一愣,看向了杜睿,道:“兄長!你的意思是,將來我們會來這個地方作戰!”
杜睿一笑,道:“爲什麼不?這個天下但凡是有土壤的地方,就應該爲最高貴的民族佔有,而且這個地方的秩序太混亂了,他也需要一個管理者,來爲他們重新制定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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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睿生活的那個世界,中國和印度之間的領土糾紛,直到杜睿重生的那一刻依然沒能得到解決,中國雖然拿到了阿克賽欽地區,但是卻失去了藏南,一條本不應該存在的麥克馬洪線硬生生的將中國數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劃歸給了印度。
但是現在,那條英國人規定的線不會存在了,因爲整個印次大陸都將屬於華夏民族,那些劣等的興都斯坦人只配給華夏民族做奴隸。
一想到不斷的征服,將華夏民族推上這個世界的頂峰,一想到大唐帝國將會成爲一個亙古爍今的龐大帝國,杜睿就掩飾不住的興奮。他無需是主宰,只要是這部華夏征服史的主角就可以了。
那天離開埃及的時候,在海上襲人曾問過他,何苦自己爲難自己,杜睿已經想明白了,推動他的就是他自己,那個建立龐大帝國的夢想。
“延輝!我們將要到的這個地方,在幾百年前,也曾有一個人征服過它,真可惜,當時如果他能一直向東的話,將會遇上的就是戰國時期的大秦帝國,遺憾啊!東西方的兩大強國沒能在戰場上較量一番!”
杜睿說着,心中不禁有些落寞,就好像數百年前的亞歷山大大帝一樣,沒有對手的落寞,生活在亞歷山大大帝的那個年代,他沒能遇上世界上的其他英雄,只能靠不斷的征服來宣泄自己的寂寞,杜睿現在也是一樣,大唐之外,哪裡能有他的對手。
那個被他放走的穆阿維葉或許算一個,只不過穆阿維葉想要成爲大唐帝國的對手,他還需要更多的資本。
“幾百年前的那個人征服過,也失敗過,現在~~~~~~~~輪到我們了,輪到大唐帝國了!”
坎德拉港,印次大陸北部,戒日王朝最大的海港。
一隻龐大艦隊的出現,驚動了所有的人,生活在這裡的人何曾見過如此龐大的船,站在港口,看着那些海上怪獸不斷靠近,一個個都被驚呆了。
“這是什麼東西,天啊!這還是船嗎?”
聞訊趕來的是戒日王朝在坎德拉港的官員,看着已經駛入港口的鉅艦,算得上見多識廣的官員也一樣被驚呆了,蓋倫帆船那超強的壓迫感,讓他的雙腿都在不斷的打顫。
旗艦長安號上的橋板被順了下來,圍觀的人羣頓時發出了一陣驚呼,有些人還在驚慌失措之間,下意識的後退,結果發生了踩踏事件。
那個官員反應過來,不禁心中暗怒,大喊了一聲:“安靜!全都安靜!衛兵,將那些引起騷亂的人全都抓起來,這些卑賤的奴隸!”
官員發怒,人羣頓時安靜了下來,在印度,有一種種姓制度一直沿襲到了後世,在種姓制度中婆羅門自然是最爲高貴的,作爲社會的第一等級,婆羅門擁有着首腦之尊,其他各等級包括國王在內的第二階級剎帝利,對婆羅們都應敬重禮讓。婆羅門由主管宗教祭祀的氏族貴族組成,日後成爲婆羅門教的祭司,也可以經管其他行業,但只動口不動手,即作爲業主和管理領導人員。他們不僅壟斷宗教文化大權,也參與執政,常作國王的顧問,以占卜、唸咒等方術影響國王的行動,甚至隨軍出征。婆羅門擁有大量土地和奴隸,除這些剝削收入以外,婆羅門正式的補充收入是接受佈施,來自國王貴族的佈施實際上是統治階級對戰爭虜獲和國家稅收的分配,往往表現爲大量的饋贈,因此婆羅門也是最富有的階層。
其次就是剎帝利,作爲第二等級,由王族和軍事行政貴族集團組成,他們被視爲社會之臂膀,即統治階級執掌國家機器的人員。在理論上,婆羅門優於剎帝利,但作爲最高統治者的國王屬剎帝利等級,這就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兩個種姓之間的爭雄,因此有些文獻也出現過剎帝利優於婆羅門的說法,只是較少數而已。這種爭奪有時也在思想文化上表現出來。剎帝利同婆羅門一樣,是擁有大量土地和奴隸的統治階級,甚至更富於婆羅門,因爲戰爭掠奪物和國家收入是由他們直接佔有的。
第三等級吠舍是整個社會的支持者和供養者,意即養活整個社會的工農勞動羣衆。吠舍原由雅利安人的一般公社成員組成,日後用以包括從事農牧工商各行各業的平民大衆。由於小生產者分化也產生貧富的兩極,吠舍中有些少數發家致富之人,甚至從事高利貸活動。在婆羅門和剎帝利統治之下,吠舍已無政治權利可言,只有交稅服役,供養統治者的義務。不過比起第四等級,他們仍具有較高的社會地位。按婆羅門教的理論,吠舍與剎帝利、婆羅門都屬高級種姓,死後投胎可再度爲人,因而稱再生族。第四等級首陀羅則屬非再生族,因此吠舍可參加婆羅門主持的宗教祭祀和聽講教義,首陀羅則絕對不能。實際上,再生與非再生的界限就是過去雅利安人和被征服的異族人、雅利安公社成員與非公社成員判然有別的反映。
首陀羅爲第四等級,指壓在社會最底層的勞苦大衆。他們最初是由被征服的非雅利安各族組成,後來也包括由於種種原因而被降到這個最卑賤等級的雅利安人。他們失去了政治、法律和宗教上的一切權利,處於不受保護,冤苦無告的低賤地位。他們從事農牧漁獵,以及種種當時被人視爲低賤的職業,其中有少數自食其力的工匠,但多數淪爲傭工和奴僕。作爲最低賤的等級,首陀羅的地位和奴隸相差無幾,其中也有一些人就是奴隸。
在印度,種姓制度一旦固定下來,各個等級所從事的職業就不能任意改變。各個種姓之間原則上禁止通婚。種姓制度的本質是保護上層種姓的特權地位。它通過宗教、法律,社會習俗等種種手段爲婆羅門、剎帝利兩個統治階層的瓦爾那披上神聖、高貴的光環,讓吠舍、首陀羅供養伺奉他們。
這個坎德拉港的官員就屬於剎帝利階級,在坎德拉港這個地方,他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擁有着吠舍和首陀羅兩個階級的生殺大權,這也是爲什麼他一發火,那些平民立刻噤若寒蟬的原因。
官員似乎非常滿意自己的威勢帶來的效果,強打起精神,直了直腰板,仰視着從橋板上走下來的杜睿等人。努力想要自己表現的威嚴一些,就像震懾那些賤民一樣,震懾這些外來人。
杜睿一眼就發現了那個衣着明顯不同的中年人,其他男人下身穿着的托蒂都是麻質的,而這個中年人卻是白棉布,上身的恰達也非常華美,想來應該是個有身份的。
周圍的民居顯得非常破落,由此也可以看出戒日王朝日薄西山的窘境,和很多的封建王朝一樣,戒日王朝經過了輝煌時期之後,還是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衰敗。
這也是難以避免的,首先政治制度,尤其是土地制度就決定了一切,在戒日王朝,國王爲全國土地的最高所有者,不僅直接佔有大部分土地,還賜封給寺院、官吏、王公貴族以采邑。封建賜地分爲兩類:一類稱作“阿格拉哈拉”和“梵分”或“梵封”,即豁免國家賦稅的教田或“福田”,是封建帝王永久賜贈給高級婆羅門、佛教高僧、印度教神廟、佛教寺院的封邑土地。另一類是封賜給世俗高級官僚貴族、作爲俸祿或服務報酬的職田或祿田份地。被封賜的村社變成新興封建領主的私有領地,賜地文書規定,國家的官吏和軍隊不得進入,原來由國家直接管轄和控制的自由農民已經淪爲向封建領主交租納稅、受其管轄的封建依附農民。封建采邑製得以確立。
國有土地的大量分封和再分封造成王權削弱,促使封建領主脫離中央權力的控制。戒日王朝實際上成了依靠封建紐帶聯繫起來的許多封建小國的結合體,缺乏統一的政治經濟基礎。
這種制度發展到最後,不可避免的將會出現社會兩極分化日趨嚴重的情況,不滅亡,那可沒有天理了。
杜睿想着已經順着橋板走到了陸地上,直接站在了那個中年人的面前,打量着對方,雖然中年人固執的保持着自家的威嚴,但是卻給杜睿一種色厲內荏的感覺。
“你好!我們是來自大唐帝國的使者!”杜睿張口就是印地語,前世作爲僅次於漢語的,人類覆蓋範圍第二大的語種,杜睿會說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那個中年人明顯被嚇了一跳,等明白了杜睿的意思之後,一雙眼睛頓時瞪得老大:“唐人!你們~~~~~~~~~真的是唐人!”
杜睿微笑着點了點頭,道:“當然!我們確實來自大唐帝國,穿越了無盡的海洋才達到這個地方,奉我大唐皇帝陛下的旨意,前來拜會戒日王。”
杜睿的話又讓中年人一陣驚訝,他是知道大唐帝國的,因爲如今正有一個大唐帝國來的人在他們的國都,而且還是戒日王的座上賓客。
“梵天在上!這簡直不可思議!您好,歡迎您的到來,來自大唐的客人!我是戒日王朝坎德拉港的行政官普拉納布!請問我有什麼能爲您效勞的嗎?”
杜睿一愣,他可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在印度這個地方享受到這樣的禮遇,不過驚訝只是一閃而過,接着笑道:“當然,我們現在非常需要您的幫助,比如,您可以派人帶我們前往曲女城!”
“當然!當然!非常榮幸能爲您效勞,尊貴的客人!我覺得由我親自帶您前往國王的都城,是最好的結果!”
普拉納布說着,一雙眼睛還不斷的朝着杜睿的身上看,特別是杜睿身上外面套着的那件絲綢質地的長袍。
杜睿頓時明白了這個普拉納布的意思,難怪這個人會表現的這麼熱情,原來是別有用心。
這個時候,印度和中國之間的接觸雖然不是很多,但是通過一些流落到印度的安南人的介紹,印度當地人還是不難了解到關於大唐的信息,大概這些人首先了解到的就是關於大唐的富庶。
杜睿突然覺得自己就好像唐僧西天取經遇到了索要人事的莫克切葉,阿諾陀,對着身邊的杜平生耳語了幾句,杜平生點頭返回到了船上,很快就取來了幾匹絲綢。
“普拉納布大人!對於您無私的幫助,我無以爲謝,這幾匹絲綢希望您可以收下!”
普拉納布一雙眼睛頓時瞪的老大,伸手小心翼翼的在絲綢上輕撫了一下,滿臉都是滿足的快感。
“哦!您真是太客氣了,梵天在上,保佑您在戒日王朝的一切都順利!現在請跟我來吧!我會爲您準備好馬車,最遲明天傍晚,我們就能到達曲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