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日王,古印度歷史上最後一個統一了北印度的當地興都斯坦族人,他誕生的時候,正值笈多王朝在白匈奴人打擊下土崩瓦解的年代。
在笈多王朝覆滅之後,北印度又恢復到了從前四分五裂的局面。在北印度,主要有四大強國,分別是以德里附近爲中心的坦尼沙王國,以曲女城附近爲中心的穆裡克王國,恆河三角洲的高達王國和昌巴爾河流域的摩臘婆王國。在長期的合縱連衡之後,逐漸形成了兩大陣營,坦尼沙和穆裡克爲一方,高達和摩臘婆爲另一方。
戒日王就是坦尼沙國王波羅?瓦爾那的次子,他的父親在位之時,逐漸吞併鄰近的小國,開始強大起來,進入了諸雄爭霸的行列。由於自稱屬笈多王族的旁系後裔,因此也有人將戒日王朝視爲笈多王朝的延續。戒日王之上有一兄一姐,兄長羅賈伐彈那原爲王國的繼承人,英勇善戰,姐拉芝修黎嫁給了穆裡克國王格拉巴伐爾曼,以加強兩國的聯盟關係。
公元604年,年僅15歲,尚爲王子的戒日王隨兄長羅賈伐彈那率軍征伐王國西部的白匈奴人殘餘勢力,此時國內發生了大變局,父王波羅?瓦爾那突然病逝,母后以身殉葬。與此同時,夙敵高達和摩臘婆兩國聯合起來,大舉發兵進攻坦尼沙的盟國穆裡克,穆裡克國王格拉巴伐爾曼兵敗被殺,王后拉芝修黎被俘。
兩國軍隊還準備進攻坦尼沙,值此危局,戒日王隨兄羅賈伐彈那快速返回國內,羅賈伐彈那立即繼承王位,任命戒日王留守國內,自率萬餘騎兵進援曲女城,在取得節節勝利之時,卻被高達國王設賞迦派人暗殺,羣龍無首的坦尼沙軍隊由勝轉敗。
此時已是公元606年,戒日王在重臣婆尼爲首的羣臣擁立下繼承了王位,隨即以傾國之力進攻曲女城,爲了戰勝比他勢力雄厚的設賞迦王,戒日王一方面與懾於設賞迦王的擴張勢力的阿薩姆王結盟,造成兩面夾攻設賞迦的形勢。另一方面,針對設賞迦王迫害佛教的行徑,採取了敬禮佛教的政策,邀請攝鎧王從小的好友,在當時擁有衆多信徒的佛教大師日友入朝參政,使他獲得莫克利王國的臣屬及民衆的好感,從而有助於他將設賞迦王驅逐出莫克利王國的領地。
在取得一系列勝利之時,戒日王得知其姐拉芝修黎已從高達國王設賞迦那裡逃脫,便率部分人馬離開戰場尋找拉芝修黎,最後在文迪亞山林中找到其姐。
回到戰場的戒日王更加英勇,在婆尼的輔助下大獲全勝,趕跑了敵國軍隊,恢復了穆裡克國,由拉芝修黎擔任名義上的女王,實際上由戒日王統治。
經過六年戰爭,他不但收復了穆裡克王國及後笈多王國的領地,而且征服了恆河流域其它一些小王國。統一後的國土已從奔羅伐彈那延伸到比阿斯河。
至此,戒日王在北印度的霸主地位基本確立,後來在612年坦尼沙和穆裡克兩國正式合併,戒日王任國王,遷都曲女城,歷史上將這一年作爲戒日王朝的開端。
戒日王隨後建立了建立了象、車、馬、步4大兵種,將象軍擴大到六萬,馬軍十萬。依靠這支龐大的軍隊,以此爲基礎,開始了轟轟烈烈的一統印度的戰爭。
公元620年左右征服信德地區,622年左右兼併孟加拉,630年使富饒的海岸王國伐臘比臣服。北印度的迦摩縷波王國和西印度的伐臘比王國先後承認了戒日王朝的宗主權,而夙敵高達王國則進行了頑強的抵抗,最後在637年設賞迦王死後,戒日王控制了這個地區。
公元633年,戒日王聚集了全部兵力,打算征服南方之雄的遮婁其王朝,英勇善戰的摩訶刺陀人奮起反擊,使他未能取勝,這也是戒日王的征服史上唯一的一次敗仗。這一仗將其勢力範圍的南部疆界限定在納巴達河。
戒日王沒有因此而放棄戰爭,又將征伐的矛頭指向奧里薩地區。公元637年,征服烏荼國,642年左右將繁榮的海港王國恭御陀劃入其帝國的版圖,這是戒日王進行的最後一次戰爭。至此,戒日王達到了其統治的極盛時期。
他已經擁有恆河流域的全部,他的勢力範圍東達布拉瑪普特拉河,西臨印度河,北到雪山,南至納巴達河。達到除古吉拉特和西旁遮普之外的整個北印度地區,統治人口據稱達到2150萬人,成爲繼孔雀王朝、笈多王朝之後又一個基本統一北印度的政權。
儘管如此,戒日王並沒有建立起一箇中央集權的國家。他的龐大的帝國只是個依靠武力結成的鬆散聯盟。薩他泥溼伐羅、卡腦季、摩揭陀、羯朱嗢祇羅國在其直接控制之下。其餘三十餘個王國各有其君主、軍隊,各有其官僚制度及法律制度。它們只是屈從於戒日王的威力,承認他的霸主地位,向他稱臣納貢。
爲了維繫這個靠武力征服的帝國的統一,戒日王建設了一支龐大的軍隊,和以往的朝代相比,戒日王更重視象軍的建設。他初繼位時只有象軍五千,到了公元612年,將象軍擴大了十二倍,其數目由五千一躍而爲六萬。這是因爲象軍的來源及其使用更適合於印度古代多森林的地理環境。
在停止了征伐之後,戒日王開始整治國內,制定了一套分封制土地政策,後世也將戒日王朝稱爲印度封建制度最後確立的時期。
國王爲全國土地的最高所有者,不僅直接佔有大部分土地,還賜封給寺院、官吏、王公貴族以采邑。封建賜地分爲兩類:一類是割免國家賦稅的教田或“福田”,是封建帝王永久賜贈給高級婆羅門、佛教高僧、印度教神廟、佛教寺院的封邑土地。另一類是封賜給世俗高級官僚貴族,作爲俸祿或服務報酬的職由或祿田份地。被封賜的村社變成新興封建領主的私有領地,原來由國家直接管轄和控制的自由農成已經淪爲向封建領主交租納稅、受其管轄的封建依附農民。封建采邑制行以確立。國有土地的大量分封和再分封造成王權削弱,促使封建領主脫離中央權力的控制。
戒日王還建立一套“刑政甚肅”的等級制官僚機構,中央政府由大臣會議輔佐戒日王進行統治。戒日雖以“文治、仁政”聞名於世,但刑法比笈多王朝嚴酷。
總管戒日王統治的四十餘年間,北印度還稱得上相對穩定繁榮。然而在他死後,帝國開始分裂,北印度也重新回到了從前王朝林立的局面。
公元647年,戒日王死,沒有留下嗣子。靠武力維持的龐大帝國很快土崩瓦解了。古代印度從未有中央集權的觀念和傳統,而戒日王征戰打下的帝國,實際上也近似於衆多封建王公組成的聯盟,戒日王只是擔當盟主的角色。此後印度歷史進入了長達五百多年的無序狀態,直到12世紀末信仰伊斯蘭教的阿富汗的封建主入侵,德里蘇丹國建立以後才得重新統一。
戒日王屬於那種特定的歷史環境造就的英雄,他的帝國雖然僅僅延續了三十多年,但在這短暫的時期中,他使北印度統一,他大興文化事業,產生出以波納爲代表的一代文豪,他促進了國與國之間的文化交流,使那爛陀寺名揚四海。應該說,戒日王是個有作爲的君主,他的統治時期是印度歷史上的一個光輝的時代。
雖然和華夏曆史上的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明太祖,以及西方世界的亞歷山大大帝,查理曼大帝等帝王相比較的話,戒日王的功績算不上什麼,但是當杜睿直面這個已在暮年,卻依然威風不減的帝王之時,心中卻還是難以抑制的激動。
“尊敬的國王陛下!請允許我代表大唐帝國皇帝陛下向您致以崇高的問候!”
戒日王在杜睿躬身行禮之後,伸手虛託了一下,微笑道:“歡迎你!尊貴的大唐使者,你的到來,讓本王倍感榮幸,也請你在回程之後,向大唐君主帶去本王的問候!”
接着戒日王詳細的詢問了一下,杜睿等人此行的所見所聞,當他聽說杜睿是穿越了整個歐羅巴大陸之後,到達天竺之時,也是微微一驚,顯然他對於杜睿那個地圓說的新概念一時難以接受,卻也不覺得如何反感。
“這可真是一項偉大的壯舉,或許在不遠的將來,本王也要嘗試一下!”戒日王笑着說道,似乎當真對環球航行興趣很大。
可是杜睿聞言,卻不以爲然,以當前印度航海科技的發展程度來說,他們永遠都沒有可能完成這項壯舉。要不然歷史上,他們也不會被西方人殖民了幾個世紀。
“東方客人,也許你有興趣見一下,本王這裡的另一位東方客人!”戒日王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似的,說了一句。
杜睿聞言,微感詫異,這裡也有大唐人?可是根據他的記憶,太宗派王玄策出使天竺,還要到兩年之後。
杜睿正琢磨着,殿上已經走過來了一個僧人,杜睿一見,腦中突然蹦出了一個名字一一玄奘法師!
聚集在玄奘西天取經,是從貞觀三年出發,經過涼州出玉門關西行,歷經艱難才抵達天竺。初在那爛陀寺從戒賢受學,後又遊學天竺各地,並與當地學者論辯,名震五竺。經十七年,行程5萬里,西行印度求取佛經,帶回佛經52筐,657部,貞觀十九年回到長安。
這個時候玄奘確實應該在天竺,而且據史料記載,玄奘在天竺求取佛學之時,就曾受到了戒日王的照顧與幫助。
“來的可是玄奘法師!”杜睿忍不住出聲問道。
進來的僧人聞言一驚,很顯然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聽到家鄉的語言了,微微一震錯愕之後,僧人看向了杜睿,雙手合什,行了一個佛禮:“正是貧僧,居士如何知道貧僧的法名!”
見來的果然就是玄奘,杜睿也忍不住一陣激動,甚至比方纔見到戒日王更甚,要知道,玄奘這個名字在日後可稱得上是家喻戶曉。
眼前的這個僧人和杜睿前世在電視當中看到的那個唐僧可是大不相同,沒有那麼風姿俊朗,也沒有那麼年輕,看上去有些蒼老,滿面風霜之色,身形不高,略顯消瘦,皮膚也是微黑,長相更是尋常,但是對這個僧人的大智大勇,杜睿還是十分欽佩的。
杜睿重生到這個年代的時候,玄奘已經出發來了天竺,卻沒想到在這個地方兩人居然見面了,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在下是大唐皇帝陛下欽命宣撫使杜睿,奉皇命出海宣揚國威!卻不曾想能在這裡遇見大師!當真是緣分!”
玄奘一開始聽杜睿居然是奉了皇命來的,心中還不免一陣緊張,畢竟當初他出走拜佛求經,並未得到允許,要是放在後世可以稱得上是偷渡行爲,還以爲杜睿是來抓他的,不過杜睿後面的話,卻又讓他懸着的一顆心放下了,畢竟他不過就是一名小小的僧人,還值不得大唐皇帝爲了他興師動衆。
“能在天竺遇見故國之人,也是緣法!敢問居士,大唐當今風土如何!?”
玄奘離開大唐的時候,雖然天下已經重歸一統,但是卻並不穩定,四處盜匪恆生,江南地面更是就不太平,百姓的生活也十分困苦。
杜睿笑道:“吾皇治國,夙興夜寐,不曾有過半分懈怠,如今大唐之強盛,遠超炎漢,更勝楊隋,當稱得起國泰民安!大師離國日久,此次何不隨我一同回去!”
玄奘聞言,面色頓時黯然,道:“貧僧如何不想回去,只是擔心聖上不肯饒恕此前的罪過!”
杜睿聞言大笑道:“大師此言謬矣,敢問大師此前不遠萬里,來這佛國,所爲的是什麼,無非就是求取真經,將佛學引向動土,超度世人,如今爲何卻因己罪,止步不前!”
對於佛學,杜睿是相當反感的,特別是佛學教導人逆來順受,以修來世的理論,更是讓他言無不以,但是此次見着玄奘,杜睿突然生出了一個念頭,或許經過改良的佛學,對於社會的安定,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如今雖然大唐抑佛揚道,然而佛家畢竟經過了數百年的發展,早已經根深蒂固,想要徹底根除,完全沒有可能,既然如此何不利用玄奘從西天取回的“真經”,加以整理,然後用來改良佛門。
主意已定,玄奘這個其貌不揚大的和尚在杜睿的眼中簡直就成了一個寶貝,杜睿前世最恨的就是國人缺乏攻擊性的性格,遇事逆來順受,能忍則忍,這樣的性格如何能夠使華夏民族再一次君臨天下。
如今有了一個好機會,杜睿自然要好好把握,先把佛家給改良了,然後再是儒家,徹底改變華夏民族本就不該有的那些劣根性。
玄奘是個實誠人,哪裡知道杜睿肚子裡的彎彎道道,聞言不禁大是汗顏,甚爲自己的怯懦感到羞恥,雙手合什,行了一個佛禮,道:“阿彌陀佛,居士所言,使貧僧茅塞頓開,看起來貧僧終究是着了小道,空戀這一身臭皮囊,卻忘記當年離開大唐國土之時,發下的宏遠!”
杜睿知道事情已經成了一半,剩下的就是如何勸說玄奘改良佛教的問題了,不過現在還不能急,便笑道:“大師能夠頓悟也是一樁美事,他日回返大唐,在下也定當在聖上面前爲大師求情。”
“阿彌陀佛!”
事情已定,雖然戒日王非常捨不得玄奘離開,但是見玄奘回返之意甚爲堅決,便也不在堅持,當天在王宮之中,設下盛宴,一來爲了歡迎杜睿,二來爲了給玄奘踐行。
杜睿原本打算來這裡,只不過是爲了最後再看一眼古印度文明,誰知道居然還能陰差陽錯的有了這麼大的收穫,當真是意外之喜。
在曲女城住了三日,杜睿便要返回了,一路向東,回到坎德拉港,寶釵等女怎的都沒有想到,杜睿往曲女城走了一遭,回來之後,居然還帶着一個和尚。
此時玄奘離開中土日久,名聲不顯,居然沒有人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玄奘法師,事實上,玄奘法師在離開中原之時,就已經是非常有名的佛學大師了,只不過隨着他擅自西行,關於他的一切也被嚴禁談亂,說起來,恐怕在太宗的心中,早就將玄奘當成了一個叛國者。
船隊出海,一夜無話,次日直待到傍晚,杜睿纔好整以暇的到了玄奘所居住的船艙,寶釵奉上香茗,杜睿微微一笑,便扯開了話題。
“大師鑽研佛學日久,小子愚鈍,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大師!”
玄奘連道不敢。
杜睿一笑,道:“敢問大師,何爲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