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被自己當成了寶貝一樣的重裝騎兵此刻也陷入了苦戰,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更是心急如焚,最讓他惱怒的是,明明重裝騎兵已經打開了缺口,可是那些亂兵,居然因爲畏懼唐軍的陌刀戰陣,不敢上前助戰,白白錯失了突圍的機會。
“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唐軍太厲害了!”
“你們問我,我去問誰!?”伊布拉西?默罕默德此刻的火氣不小,數落起來,“那些兵士,都是你們的部下,現在你們連自己的部下都無法約束,不用唐軍來殺,要是再任由他們這般自相殘殺,我們自己都能死光了!”
一衆大食將領知道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說得很多,可是眼下這情形,連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命令都不好使了,更不用說是他們了。
“大人!不如趁着現在唐軍的陌刀戰陣被重裝騎兵糾纏着,我們趁機突圍。”
“突圍!?”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聞言,氣的恨不得將那個出主意的大食將領一刀砍死,“重裝騎兵是我們東方行省的最強戰力,要是將重裝騎兵全都丟在這裡,就算是我們能逃回布哈拉,你覺得我們還能守得住東方行省嗎?到時候我們會被唐軍一點一點的吃掉!你們的財富,奴隸,莊園,全都會歸了唐人!”
衆將聞言,頓時大驚失色,他們可絕對不希望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所說的那種情況發生,大食崛起的時間並不長,在場的衆將之中,大多數都是出身貧寒的穆斯林,他們已經習慣了享受現在的優質生活,要想讓他們將自己的財富,莊園,金錢,全都拱手送給唐人,他們是絕對不肯答應的。
方纔那個說話的將領也低下了頭,他原以爲這是個好機會,卻不成想自己竟然出了一個餿得不能再餿的餿主意,真要照他們那麼做的話,重裝騎兵很快就會被唐軍殺得精光,失去了這個最強的戰力,今後他們還怎麼抵禦唐軍的進攻。
縱然今天能逃出生天,可是到頭來,還是避免不了敗亡的命運,試想一下,手中的刀都丟了,到時候,唐軍到他們的家裡去劫掠,他們還那什麼抵抗。
左右都不是辦法,一衆大食將領只能將目光再次投向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當初他們剛剛開拓東方行省的時候,也曾面臨過無數次的危機,但是每一次,都被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輕鬆化解了,現在這個死局,在他們的心中,要想解開的話,也只能靠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感覺到衆將的目光,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沉吟了半晌才道:“唯今之計,只有朝着唐軍的陌刀戰陣發起進攻,將重裝騎兵解救出來,然後,讓其開路,我們纔有生路!才能保住大軍,來日再與唐軍決戰!”
眼下的戰局雖然艱難,但是在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看來,這完全是因爲他的疏忽大意,要不是他做出了幾次錯誤判斷,要不是杜睿用了疲兵之計,要不是他將投石機安排在陣後,無法直接攻擊唐軍營寨的話,根本就不會有現在的危局,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戰局絕對不會是這個樣子。
“你們能否保住富貴!阿拉伯帝國能否控制住東方行省!真主安拉的偉大事業能不能實現,就要看你們有沒有膽量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逼視着衆將,衆將雖然畏懼唐軍,但現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候,他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什麼阿拉伯帝國,什麼真主安拉,遠遠沒有他的富貴重要,爲了保命,爲了保住財富,眼前縱然是刀山火海,他們也只能一往無前的衝了。
“願爲大人效死!”
“好!”伊布拉西?默罕默德點點頭,目光變得凜冽起來,大聲道,“發起衝鋒,誰敢後退,殺無赦!我的親兵隊衝在最前面,如果我後退,你們就砍掉我的人頭!”
在這一刻,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不再遲疑膽怯,不再猶豫不定,他又變回了當初那個縱橫疆場,爲阿拉伯帝國開疆拓土的大英雄,讓衆將看着不禁一陣心折。
“願爲大人效死!”
“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大手一揮,當先就衝了出去,一邊縱馬奔馳,還在一邊大喊,“想活命的,都跟我來!”
原本處在混亂之中的大食軍,突然聽見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大喊,又看見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不顧生死的衝在了最前面,頓時也發了狠,左右都是個死,既然如此,還不如死在唐人的手裡,總好過自相殘殺而死那麼窩囊。
“殺啊!殺光唐狗!”
“跟着總督大人殺唐狗啊!”
不管是大食軍隊還是僕從軍,紛紛跟在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身後對着唐軍發起了衝鋒。
杜睿在高處看着,不禁一笑,道:“這個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倒還有些膽氣,傳令下去,全力阻擊,今天縱然不能殺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也要拔他一層皮,讓其不敢再窺伺我大唐!”
“是!”杜平生領命,帶着一部分親兵,就衝了出去,一邊衝一邊還在大喊,“大帥有令!全力阻擊!”
大食軍雖然捨生忘死,衝的勇猛,可是,迎接他們的是鋪天蓋地的箭雨,一撥接着一撥,完全沒有間隙,大食兵士就象堆好的稻草被人推倒似的,齊刷刷的倒下,沒多大一會兒,大地之上就是厚厚一層屍體。
在箭陣面前,血肉之軀根本就抵擋不住,大食軍雖然被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捨生忘死的衝鋒給刺激的不再畏懼死亡,可是他們的衝鋒看起來顯得有些徒勞。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肩膀上也中了一箭,不過他還算是幸運了,方纔的一輪衝鋒,他麾下的十幾個將領便送了性命。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也是血氣上涌,彷彿回到了他年輕的時候,跟隨先知默罕默德發起聖戰的那段歲月,那個時候,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在戰場之上,根本不顧損傷,只會猛衝猛打。
多少次在鬼門關前徘徊,現在他彷彿又回到了從前,一次衝鋒失敗,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根本就不在乎,損失再多的兵力又如何,只要他能成功突圍,回到布哈拉,到時候,在重整旗鼓,召集大軍,捲土重來,再和杜睿較量。
然而幾次三番衝鋒無果,伊布拉西?默罕默德也知道不能蠻幹,否則的話損失兵力事小,不能突圍,將性命丟在這裡纔是大事,當即下令,把大食軍隊分成三部分,從三個方向發起進攻,想要給重騎兵以有力的增援。
杜睿策馬站在高處,戰場的形勢一目瞭然,隨即也將箭陣一分爲三,分頭阻擊,大食軍隊仍是無法衝過來,無法給重騎兵增援。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眼看着被他當成了寶貝的重裝騎兵已經傷亡過半了,不禁心裡流血,一般的士卒損失,他根本就不放在欣賞,但是那三萬重裝騎兵,可是他十幾年的心血,這些年來,在這支重裝騎兵部隊上砸出去的錢,他都不知道有多少了,可是眼下,被唐軍的陌刀戰陣糾纏住,喪失了衝擊力,陷入肉搏戰的重裝騎兵眼看着還有戰力的不過一半多一點,若是再打下去的話,重裝騎兵定然會被全殲,若是失去了重騎兵,後果不堪設想,縱然能逃回布哈拉,到時候他拿什麼去和唐軍較量,這支重裝騎兵部隊可是伊布拉西?默罕默德的最後底牌,他萬萬不想失去。
“必須將重裝騎兵救出來!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救出來!”伊布拉西?默罕默德當機立斷,傷亡他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不管是爲了以後,還是現在的突圍,他都必須將重裝騎兵部隊給就出來,畢竟現在能冒着唐軍的箭雨衝到唐軍陣前,只有重裝騎兵才能做到,其他的兵種無法做到,他需要用重裝騎兵來打開缺口,然後率軍突圍,方纔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就因爲內訌,白白的喪失了,這一次他必須把握住,但是前提是,將重裝騎兵部隊救出來,讓他們開路。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連續突擊,讓大食軍當中的混亂徹底平息了下來,越來越多的人彙集到了一處,緊跟在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身後,開始發了瘋的向前衝。
唐軍雖然佔據了戰場上的優勢,可人數上畢竟還處於劣勢,仗打到現在,唐軍殺死的也不過十餘萬人,大食軍可是還有超過六十萬人的兵力,如果大食人要發狠的話,拿人命來填,唐軍想要阻攔大食軍突圍卻也不容易。
這一次的衝鋒,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總算是憑藉着兵力的優勢,將重裝騎兵接應了回來,可是卻也付出了萬餘人的犧牲,畢竟唐軍的箭陣可不是吃素的。
看着眼前已經潰不成形的重裝騎兵,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心都在滴血,這可是他十幾年的心血,沒想到在這裡就扔下了三分之二,原本三萬人的隊伍,現在剩下的不過萬餘人了。
“大人!突圍吧!日後再找唐人算賬!”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咬着牙,點了點頭,道:“好!突圍,今天的恥辱,總有一天,我要十倍,百倍的還給杜睿那個狗賊!傳令下去,以重裝騎兵開道,所有人集結起來,突圍!”
“大帥,大食人要突圍,絕不能讓其走脫。”席君買見大食人要逃,趕緊大聲提醒道。
席君買的病還沒有好,儘管這一戰,他幾次請戰,杜睿只是不允,被安排在了杜睿的身邊,參贊軍機。
杜睿點了點頭,沉吟了一陣,道:“傳本帥的軍令,截擊其後隊,前隊的放走。”
“大人,不可啊,怎能放走呢?”席君買雖然早就知道杜睿的計劃,但是眼前分明就有全殲敵軍的機會,他如何能不動心,急忙勸阻。
“執行命令!”杜睿臉一沉,大聲下令。
“大帥,你總得讓將士明白,爲何要放走他們吧!蔥嶺一敗,多少忠勇的將士血染沙場,將士們就等着今天報仇呢!要是放走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將士們如何甘心!”席君買大聲道。
杜睿身旁的親衛也都看着他,他們雖然不是真正的唐軍,但也是大唐男兒,身爲大唐男兒,誰不想在戰場上建功立業,眼前就是個好機會,杜睿卻要將其放走,他們雖然不敢出言詢問,卻也是不甘心。
杜睿把衆人詫異的表情都看在眼裡,他明白,若是不給說個清楚,他們就算是去執行這一命令,心裡結着一個疙瘩,肯定會不舒服,只得解釋道:“席將軍!本帥和你說過,我們眼下的首要之務並不是殲滅多少大食狗,而是要損其兵力,我們還需要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幫着我們擋住敵人!”
“敵人?”席君買一愣,道,“是拜占庭人?他們不是我們的同盟嗎?”
杜睿笑道:“這個世界上哪來真正的盟友,而且我說的敵人也不是拜占庭人,而是穆阿維葉!”
“穆阿維葉!?”席君買聞言更是驚訝,道,“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怎會幫着我們阻擋他的君主!?”
杜睿道:“如果他還想繼續坐在東方行省總督的位子上,他就必須幫我們擋住穆阿維葉!”
阿拉伯帝國內部的事情,席君買不甚了了,他當然不會明白,穆阿維葉雖然名義上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君主,但事實上,相對於唐軍,穆阿維葉對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才是最大的威脅。
如果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這裡戰死了,到時候穆阿維葉就有了將東方行省也納入自己掌控之中的藉口,到時候,穆阿維葉的實力將會更加強大,那對大唐來說,絕不是一個好消息,雖然有拜占庭帝國幫着大唐牽制穆阿維葉,但是以拜占庭帝國現在的頹勢,他們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到時候,還不容易奪過來的中亞,還不是要被穆阿維葉這個漁翁搶走。
席君買仔細的思慮了一番,徹底明白了杜睿的意思,道:“大帥,你的意思是~~~~~”
杜睿手一揮,道:“明白就行了,去下命令吧!”
席君買去傳達杜睿軍令的時候,雙方已經殺在了一起,重裝騎兵的強大沖擊力,即便是陌刀戰陣也阻攔不住,雙方戰在一起,雖然沒有血花飛濺的場景,但是卻有更爲精彩的空中飛人表演,強大的衝擊力,讓唐軍的陌刀手根本經受不住,紛紛倒飛了出去,而那些被陌刀砸中的重裝騎兵,也是紛紛落馬。
這兩支部隊交戰,手中的兵器所能起到的作用非常之小,雙方都生出了一種狗咬烏龜,無處下口的感覺。
重裝騎兵連人帶馬都是身披重甲,陌刀手身着明光鎧,要想砍殺對方談何容易,雙方都好像藏在鐵皮盒子裡一樣,簡直就是極難對付的鋼鐵小怪獸。
之前還只是重裝騎兵進攻,唐軍還能糾纏着對手,讓其喪失了衝擊力之後,將戰局拖入肉搏戰,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眼看着重裝騎兵打開了缺口,後面的大食兵,立刻蜂擁而上,不斷擴大這個缺口。
不過好在唐軍夠頑強,憑藉着兵甲之力,硬生生的拖住了大食軍,不至於讓其快速突出重圍,這下原本就不多的重裝騎兵,又死傷了不少,大食軍現在只要想逃出去,可是卻又被唐軍死死纏住。
就這樣,大食軍兵的傷亡越來越大,地上的屍體又堆了厚厚一層。
望着損失越來越大,尤其是重裝騎兵又戰死了不少,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簡直心疼的要發狂,重裝騎兵可是他的底牌,若是不能儘可能的保住這些種子,就算他能逃回布哈拉,就算他最後能迫使杜睿撤軍,到時候穆阿維葉想要對付他的時候,他連一點兒還手之力都沒有了。
一咬牙,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命令大食軍隊僕從軍不計傷亡的衝鋒,大食軍隊自然是執行命令沒有二話,可是僕從軍就不一樣了,只是他們雖然不願,卻是不敢違抗,身邊那些大食人的眼睛可一直在瞄着他們的脖子,這個時候,僕從軍要是畏縮不前的話,不用唐軍來殺,惱怒的大食軍就能送他們上西天,於是也只得前赴後繼,不要命似的衝上來。
戰局變得越來越焦灼,雙方的死傷也越來越大,唐軍憑藉着兵甲之利,再加上本身的戰力佔據着優勢,而大食這邊則是憑藉着人多,拿人命來換唐軍的損失。
就在這個時候,杜睿的軍令到了,秦束等人果然大爲不解,他們都知道杜睿的打算,雖然說眼下唐軍的第一要務並不是要全殲大食軍隊,而是將其打疼,不過,眼前的機會難得,他們分明有將大食軍全殲的機會,他們當然不想錯過,但是軍令難違,這也多虧杜睿在唐軍之中的地位超然,不然的話,這些驕兵悍將絕對不會老老實實的奉命。
不過奉命歸奉命,他們還是盡一切可能要大量殺傷大食軍隊,能殺多少,殺多少!
隨着唐軍調整陣型,大食軍的壓力頓時小了很多,重裝騎兵在前面開路,後面的大食兵見有了生路,瘋狂的向前奔跑,一下子就衝出去了十幾萬人。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也是心頭狂喜,總算是看到了突圍的希望,只顧着催動大軍向包圍圈外面衝,卻沒有顧及到自己的後隊,就在有一般大食軍成功突圍之後,唐軍的隊形再一次調整,將大食軍的後隊又堵在了包圍圈之內。
再一次被包圍,身旁又沒有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指揮,這部分大食軍頓時絕望了,只能陷入了和唐軍的混戰,等待被殺死的命運。
而那些逃出去的大食軍,也不是徹底安全了,迎接他們的依然是鋪天蓋地的箭雨,方纔雙方混戰,箭陣沒有了攻擊的機會,現在這部分大食軍已經脫離了和唐軍的接觸,自然成了箭陣攻擊的目標,一時間又被射殺無數。
即使如此,大食軍隊仍是不要命的奔逃,好不容易有了逃出生天的機會,他們怎能放棄。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正逃着,突然聽到身邊有人在喊:“大人!後隊又被唐軍被包圍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回頭一看,見足有二三十萬人又被唐軍圍在當中,他想要棄之不顧,可是卻又猛地想到,要是將這二三十萬人捨棄的話,他的力量被削弱還是一方面,更爲重要的是,定然會讓麾下的士卒寒心,到時候只要穆阿維葉肯開出價碼來拉攏的話,他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效忠於他。
一時間,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再次做出了一個錯誤的判斷,他下令,讓原本已經逃出來的大食軍,回身去救援被包圍的後隊人馬。
大食兵雖然心中不情願,但是涉於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威勢,也不敢不答應,只得乖乖的執行,他們倒是沒什麼,可那些逃出來的僕從軍可就不願意奉陪了,他們好不容易活下來了,誰還願意去送死,一時間跑了無數。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雖然心中大恨,卻也無可奈何,畢竟這時候,他哪能分心去抓捕那些逃兵,只能不斷的催促麾下人馬變陣,回身去救援被圍住的後隊人馬。
仗打到眼下,唐軍已經勝券在握了,必然勝利,只是勝利的戰果大小問題。大食失去了投石機,沒有了遠程攻擊能力,面對唐軍的箭陣是無能爲力,首先這一點,唐軍就立於了不敗之地。
而且,重騎兵遭到唐軍重創,雖然還未全殲,卻也使其戰力大爲降低,對唐軍已經構不成太大的威脅。
勝利已經鐵定了,做爲統帥,杜睿就要追求最大戰果了。
若是大食軍隊未疲憊,即使唐軍包圍了大食軍的後隊,要想全殲也是難度不小,那是好幾十萬大軍,就算是豬,任由唐軍去殺,也要費好大一番功夫,不過大食軍被唐軍折騰了一天的時間,早就人困馬乏,這又殺了半晌,早就疲憊至極了,現在剩下的就是用他們的脖子來磨刀。
不過放大食軍逃走了好幾十萬人,唐軍將領們還是有些不情願,可就在這時,大食軍那些逃出去的人馬居然又回來了,這下讓大唐將軍們驚喜不已,杜睿的命令只是說,放其前隊,攻擊其後隊,可沒說對方自己送上門來,不讓他們殺。
接下來自然又輪到了箭陣發威,他們原本以爲今天的任務已經結束了,剩下的就是看哪個被包圍的大食軍不順眼,幫着騎兵撿撿漏,可是現在殺敵的就會就在眼前,他們怎麼坑放過,又是連番拋射,射殺大食軍隊無數,地上的鮮血來不及浸入土裡,匯成一泓泓血湖,後邊的大食軍一腳下去,就會綻放一朵美麗的血花,格外好看。
不過很顯然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可沒有心情低下頭欣賞,他在擔心,在焦急,傷亡實在太大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痛苦的閉上眼睛。
然而,就在這時,一片驚呼聲響起:“大人!突厥人!是突厥人!突厥人回來了!”
“突厥人回來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有些難以置信,睜大眼睛順着那個人手指的方向一瞧,只見一片浪潮鋪天蓋地而來,好像決堤的洪水般朝他們這個方向衝了過來。
雖然天色已黑,但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眼力極好,一眼就瞧見了,衝在隊伍最前面的乙毗咄陸可汗。
突厥人良心發現了?
“偉大的安拉,終於顯靈了!”這一刻,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當真是激動難已,熱淚再也忍不住了,直往下滾。
絕處逢生的的感覺讓他好像獲得了新生一般暢快!
“快,命令突厥人攻擊唐軍的箭陣!”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拍馬背,率先衝了出去。
大食軍隊從後跟來,好像海潮一般涌了過去,重裝騎兵還是衝在最前面,只不過此時三萬重騎兵已經只剩下了五千來人了。
這三萬重騎兵,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好不容易纔裝備起來,那是他的心尖肉,就這麼損失了大半,他的心在滴血。
不過現在他已經沒有時間去考慮那些了,突厥人突然回來,讓他對扭轉戰局又充滿了希望,只要突厥人能夠擊垮唐軍的箭陣,唐軍沒有了遠程武器,憑藉着兵力上的優勢,再加上十幾萬突厥生力軍,他自信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
至於重裝騎兵,只要有這五千重裝騎兵在,他要重建重裝騎兵部隊就容易多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心頭狂喜的催動士卒衝鋒,他彷彿已經看到了勝利的希望在向他招手,一舉洗刷恥辱,徹底擊敗杜睿,他甚至在想着等到生擒杜睿之後,要怎麼折磨杜睿。
宮刑!
宮刑的出現在中國歷史上由來已久。在《尚書》中有幾處提到了五刑和宮刑,例如《堯典》中就有“五刑有服”語。今出土的周鼎金文字中有“仲宦父鼎”,文曰:“中宦父作寶鼎,子子孫孫永寶用。”《尚書?呂刑篇》中有“宮闢疑赥,呂刑篇罰六百鍰,閱實其罪”語;又云:“爰始淫,爲劓、刖,椓(即宮)、黥。”又云:“舜典五刑,宮。”《慎子》一書有:“虞五誅,以艾畢當宮。”《周禮》則雲:“夏宮闢五百。”
從以上記載看來,後世一般認爲宮刑至少在夏禹以前就已出現。周朝時將受了宮刑的男子稱爲“寺人”。“寺”字爲“士”與“寸”二字構成,在古代,“士”是男性生。殖。器的象形字,史書所稱“士人”即男人,“士女”即男女;“寸”像一隻手拿着一把小刀,“士”“寸”合在一起就是用刀割去男性生。殖。器。男子受宮刑,一般理解是將陰。莖連根割去,但據古籍記載,也有破壞陰。囊與睾。丸者。如《韻會》一書雲:“外腎爲勢,宮刑男子割勢。”外腎是指陰.囊和睾.丸,破壞了它,人的性.腺即不再發育,陰.莖不能勃.起,從而喪失了性能力。
要說在華夏的歷史上,受過宮刑最大牌的就是司馬遷大師了,生於蠻荒之地的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居然還知道這玩意兒,實在是個好學生。
不過要是杜睿知道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想什麼的話,估計要被活生生的氣死,他被施了宮刑,滿屋子的嬌妻美妾怎麼辦?
不管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幻想什麼,總之此刻他的心情簡直靚極了,興奮的不得了。
可是漸漸的,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發現了有些不對勁兒的地方,突厥騎兵爲什麼不朝着唐軍的箭陣衝鋒,反倒朝着他過來了。
此前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心裡可不曾有過一丁點兒的懷疑,他知道突厥人和唐人之間的仇恨,汗國被滅,被驅趕着離開埋有祖先遺骨的土地,背井離鄉,像一條離羣的豺狗一樣,被驅趕到了中亞這片不毛之地。
要說突厥人不恨唐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都不會相信,可是現在這是什麼情況,突厥人正朝着他隊伍的中央殺來,越來越近,,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眼睛瞪得滾圓,那強烈的壓迫感,讓他幾乎昏了過去。
“殺!”
乙毗咄陸可汗大喊着,手中的彎刀向前一揮,用實際行動解開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最後的一點兒疑慮。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瞳孔瞬間放大,只見在乙毗咄陸可汗的率領下,十餘萬突厥騎兵好像滾滾浪潮一般涌了過來,手中的彎刀在火光之下閃閃發光,好不駭人。
“突厥人歸降了唐人?”
“該死的突厥雜種,他們背叛了我們!”
“完了!徹底完了!”
大食軍隊一臉的詫異,個個難以置信,原本以爲是他們的援軍,哪裡想得到,轉瞬間,就變成了他們的敵人。
杜睿看着,冷笑一聲,道:“好!乙毗咄陸來的正是時候,那就再殺他一部!”
杜睿說完,也帶着親兵衛隊殺下了高坡,加入了戰場,唐軍見帥旗移動,也看出了杜睿的意圖,雖然大多數唐軍將士都十分差異,突厥騎兵怎的朝着大食軍殺了過去,但是杜睿已經做出了指示,他們自然要照辦。
席君買也下令分出了一部分軍兵,跟隨杜睿朝着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殺了過去。
驚天的戰鼓聲響起,十餘萬唐軍在杜睿的率領下,對着大食軍隊就壓了上來。
乙毗咄陸可汗率領的生力軍趕到了,這是對大食軍隊進行最後一擊的良機,杜睿豈能錯過?
“大唐萬勝!”
杜睿騎在駿馬上,身着明光鎧,手握長槍,對着大食軍隊一指,大吼一聲。
“大唐萬勝!”
唐軍爆發出驚天的怒吼,潑風般對着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率領的大食軍隊衝了過去。
“殺啊!”
乙毗咄陸可汗率領的突厥騎兵也爆發出驚天的戰號,與杜睿率領的唐軍相呼應,氣勢驚天,一派肅殺。
“該死的唐人,可惡可恨的突厥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看在眼裡,驚在心頭,驚懼難安,不知所措。
“殺!殺!殺光唐人,殺光突厥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已經瘋狂了,不顧一切的大聲嘶吼着。
可是這個時候沒有人再聽他的了,在唐軍與突厥騎兵兩方的攻擊之下,大食軍迅速潰敗了,只顧着逃命,誰還願意反抗。
“大人!趕緊逃吧,再不逃就沒有機會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身旁的一個大食將軍大聲勸道。
打了這麼多天,大食軍隊早就疲憊不堪了,再來一支神完氣足的突厥騎兵,就是豬也知道後果不堪設想,誰能不懼呢?
在這一刻,大食軍隊再也沒有一點聞名天下精銳的樣子,個個惶恐不已。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絕望了,仰望着漆黑的天空,大聲悲乎道:“萬能的真主,難道您真的拋棄了您前程的信徒嗎?”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大聲的呼喊着,可是他所信仰的真主並沒有降下神蹟,更沒有因爲他的質疑了降下神罰,天空依然是漆黑的,滿天繁星,毫無變化。
突厥騎兵趕到的時間非常好,而且就在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以爲援軍已到,翻盤的機會來了的情況下,對大食軍隊發起排山倒海般的攻勢,打得大食軍隊哭爹叫娘,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造成這種情形的原因在於,首先突厥騎兵是在大食軍沒有絲毫防備的情況下,趕到戰場,並投入戰場,打了大食一個措手不及。
其二就是在於大食軍隊已經被唐軍拖累,拖疲了,經過一日的激戰,大食軍隊睏倦不堪,此時再遭到突厥騎兵的打擊,他們哪裡能有還手之力?
戰局開始朝着一邊倒的方向進行,唐軍和突厥騎兵完全壓着大食軍隊在打。
大食軍隊的表現不再說名聞天下的精銳,倒象是一羣驚惶失措的綿羊,任由唐軍和突厥騎兵屠殺。
沒錯,就是屠殺!絕對是屠殺!
突厥騎兵勇猛若虎,一衝入大食的隊列之中,風捲殘雲一般,根本就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突厥鐵騎所過之處,不會一個喘氣的大食兵士。
大食兵士驚惶不安,不顧軍紀,撒腿就逃,問題是哪裡逃得掉,四周圍還有唐軍的遊騎在監視着,就等着他們一逃出去,然後迅速捕殺。
當然,他們最大的威脅還是來自於突厥騎兵,唐軍畢竟也打了一天,體力雖然比他們要好一些,但是也疲憊了,可突厥騎兵卻不一樣,他們已經休息了半天的時間,而且突厥人自小就生長在馬背上,可以在馬背上過一生,精於騎射,當年可是連唐軍都不是他們的對手,現在雖然勢弱了,但是打這種順風仗,可是一點兒難度都沒有。
突厥騎兵在大食軍的陣形之中,縱橫馳騁,肆意的殺戮,大食兵士逃得飛快,恨不得爹孃再生兩條腿,卻是逃不出突厥騎兵的追殺,死傷慘重。
在兩面夾擊下,大食軍隊毫無還手之力,他們也不想反擊了,只想儘快逃離這片人間地獄。
望着象麥子一樣被割到的大食兵士,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眼球充血,幾乎要噴出火來,雙拳緊握,牙齒咬得格格響,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打了一輩子的仗,就沒有遇到如眼前這般讓他憋屈的仗,要戰無力,要逃不可能,這是真正的絕境。
“總督大人,得趕緊逃!快讓重裝騎兵衝開一條通道。”
“大人!快下決定啊!不然的話全都要死在這裡!”
越來越多的唐軍投入了戰鬥,若是大食軍隊再不逃走,就沒有機會了,若是唐軍再砍殺一陣,大食軍隊傷亡過大,倖存的人越來越少,那麼,唐軍和突厥騎兵這原本的仇人,當下的戰友組成的包圍圈就會更加密集,就會多上好幾層,到那時,大食軍隊就會陷入重重包圍,想逃都沒有機會了,要想衝破唐軍的包圍圈,唯有動用重裝騎兵了。
重騎兵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心尖肉,他十餘年的心血結晶,而且就剩下了五千餘人,他萬分不想用在此處,可是,處此之情,他還能有選擇嗎?
“傳令!讓重裝騎兵,在前面開路,殺出一條血路,我們去~~~~~~~~~布哈拉!”
布哈拉,位於澤拉夫尚河三角洲畔,沙赫庫德運河穿城而過,有2500多年曆史,是後世烏茲別克斯坦的第三大城市,中亞最古老城市之一,也是阿拉伯帝國東方行省的首府所在地,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想要逃的話,也只能逃去那裡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下達了這個命令之後,突然忍不住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曾經阿拉伯世界的大英雄,如今居然如此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