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業詡先介紹了一番在場的諸將,金勝曼也把一道來的諸臣都給李業詡做了介紹,李業詡這才知道,原來上大等是金勝曼上位後新置的官職,是新羅王以下職位最高的官員,剛剛那名與金勝曼一道來的上大等叫作閼川,剛剛前兩天和金春秋、金庾信一同被任命的,三人一道主理新羅國內事務,看情況應該是金勝曼眼下最爲依仗的人。
金勝曼介紹完,又對李業詡作了一禮道:“大總管率軍遠征,渡海而來,十數日內即將泗沘城攻下,並交百濟王扶余義慈擒獲,如此戰績同,實讓本王敬佩!”
金勝曼說話的時候,一直用她那靈動的大眼睛盯着李業詡看。
李業詡迎着金勝曼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我大唐軍隊在這些年的征戰中,所向披靡,任何敢於我大唐對抗的敵人,俱被我大唐王師擊敗,百濟王自不量力,妄以螳臂擋車,落如此下場,實乃其咎由自取!”
“此乃李大總管用兵有方之故,本王曾聞大總管這些年率大唐王師對外征戰多次,戰功皆不俗,多少強敵都敗在了大總管的手下,新羅上下甚是佩服!”金勝曼咬文嚼字地說着,眼睛還是不時地盯着李業詡看,只是在李業詡正視着她時,有些吃不消李業詡那雖然並不咄咄逼人,卻讓人感覺到一種無形壓力的目光,微微地躲過去,待李業詡轉過頭時,又看上李業詡的臉,讓李業詡有些怪怪的感覺。
李業詡也對這位棒子美女有些好奇心產生,金勝曼一口漢話竟然說得如此流利,似地道的漢家女一般,舉止上也與漢人無二異,想必學漢語漢學也是花了一番功夫。
看來強盛的大唐對周邊屬國的影響力是非同一般,各屬國內高層人士的言行舉止無形中都被同化了。李業詡也爲大唐的影響力如此比較大而自傲,如今這個時代,大唐的這些屬國頭人們,都是以會說漢話,習漢俗爲榮,據李業詡的瞭解,無論什麼部落,還是小國,若一個頭人們不會說漢話,不瞭解漢俗,那是件挺丟人的事,一些人爲了到長安來朝拜時候不出醜,都是惡補這方面的東西,只是不知道這個美麗的女王是屬於自幼就學這些東西,還是長大後惡補的。
金勝曼這番恭維的話李業詡還未接口,一旁的上官懷仁站了起來,傲然說道:“大帥所指揮的戰事,皆是無往不勝的,大帥所訓練出來的近衛師,至今沒有過敗戰,大帥是我們軍中新一代的軍神!無論如何強大的敵人,只要與我大唐爲抗,不聽我大唐的號令,都將被我們精銳的大唐近衛師將士消滅!”
上官懷仁說着還很狂傲地看了看在座的新羅屬臣們,這樣的話,還有這樣的表情,分明就是一種警告,讓新羅這些屬臣們有些憤憤,但看到自己的女王都沒什麼不滿的表示,也只得罷休,不敢造次。
李業詡心裡大樂,但還是瞪了上官懷仁一眼,再轉回頭,帶着笑意對金勝曼說道:“據我們所瞭解,新羅王及屬下的將領們,此次也打了多場勝仗,奪取了百濟人據守的一些城池,到時本帥會將此戰功,一併報給吾皇!”
聽李業詡如此說,金勝曼的眼神變得嚴肅起來,再次盯着李業詡說道:“大總管,我軍攻佔的這些城池,原都是新羅所有,只是百濟聯合高麗,以武力佔去,此番我軍重新攻取,希望大總管上表請奏大唐皇帝,將這些城池重歸新羅!”
“新羅王的要求本帥可以報知吾皇,只是吾皇會如何決斷,本帥也不知!”李業詡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說道。
“大帥,此幾城原本都是新羅的領地,此番定是要歸還我們的!”一名新羅的屬臣很是激動地站了起來,對李業詡大聲地說道。
李業詡眼神轉到這名新羅大臣身上,眼神變得非常的嚴厲,定定地看了一會,直把這名新羅屬臣看得毛骨悚然,不敢再接下去說什麼。
李業詡用非常冷的眼神看着在座的新羅屬臣,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本帥說了,會將此事奏報皇帝陛下,皇帝如何決斷,本帥也不知!此戰新羅軍隊歸於本帥節度,所取得戰績,俱是全軍所享,戰事還未結束,即使百濟之亂被平定了,還有高麗,待戰事結束了,皇帝纔會決斷這樣的事,你們有何要求都可以提,本帥會爲你們呈交!”
李業詡口氣雖然很平淡,但這些新羅屬臣們卻從李業詡的話中體會得出,大唐不一定願意將這些城池交還給新羅的,這些屬臣們都用不一樣的眼神看着他們的女王。
“大總管說得也在理,只是如今這些城池皆被我新羅軍隊攻佔,若大唐皇帝不許以這些城池給還我新羅,那本王想,新羅全民都是不會答應的!”金勝曼也似聽出李業詡話中的意思,口氣有些變味了地說道。
李業詡口氣也變得冷起來:“新羅王,戰爭還未結束,我們接下來要進行的戰事還很多,我們當前最需要協商的,那就是如何一道合兵,攻破百濟人及倭人還在堅守的那些城池,再伐高麗,吾皇此番親征高麗,若是將高麗平定了,新羅王可以親自面聖,提任何要求,本帥想新羅王的要求,吾皇會滿足你們的!但是現在還是戰時,任何人都要聽從本帥的命令!”李業詡話中的意思很明白,現在面前這個新羅女王也是要聽自己的。
李業詡還真佩服這些新羅的君臣,一口漢話說起來很流利,爭辯起來也很在理,只是我大軍在此,諸事哪裡容得你們所願的!
“那本王就聽大總管所說的,希望到時大總管也替我們說一些話!”出乎李業詡的意外,金勝曼並未堅持這個要求,而是口氣變緩了。
“吾皇以新羅王爲嵎夷道行軍總管,歸屬於熊津道行軍部下,想必新羅王也知道,新羅諸軍都需受本帥節度!”李業詡稍微眯了下眼睛,還是露出一些笑意,看着金勝曼,他已經從金勝曼所說的話裡,還有表情上,看出來這個剛上位的新羅女王似乎還有一些事求他,因此這樣關係重大的事都沒有堅持已見,據理力爭,因此也把這個按令合理,實則並不太合理的要求說了出來。
“我新羅軍隊,如何能事事聽從大唐主帥的調遣!”一名新羅屬臣坐不住了,聽到剛纔的話,站了出來表示出心中的憤慨。
“你想抗命嗎?”李業詡怒瞪了這名新羅屬臣一眼,“新羅與高麗、百濟都乃大唐蕃臣,此番我軍出征,即是應新羅使臣的要求,替你們討伐不聽號令的高麗與百濟,吾皇在詔命中已經有嚴令,新羅諸軍皆受我熊津道行軍部所節度,若不聽從本帥軍令,本帥有權做出任何處置!”
“大總管即如此說,那本王不敢抗命,一定聽從大總管的號令,諸軍皆受大總管的節度!”金勝曼不顧一些屬臣急切的眼神示意,在考慮一番後也答應下來。
聽金勝曼如此說,李業詡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心裡想着,到底是年輕的小女孩,經不起自己的恐嚇,三下兩下聽服了。
“新的作戰命令不日即會下達,本帥希望諸軍皆令出即從,不然,休怪本帥不講情面!”李業詡沉聲威嚴地說道。
“謹尊大帥令!”李業詡的屬將都起身大聲應命,把金勝曼和新羅屬臣都嚇了一跳,在新羅人驚愕的目光中,這些屬將都齊刷刷地坐了下去,挺直身子,直視前方。
“本王及屬下諸軍也會尊大帥令的!”金勝曼也站起身,似不情願地說道,臉上浮獻出一絲隱憂來。
“我軍遠道而來,糧草物資供應不及,軍中所需這些東西,還要新羅王提供一些!本帥在此前的命令中已經提過,不知新羅王此番有無攜帶供應我軍的物資?”李業詡不理那些臉有憤色的新羅屬臣們,又露出些微笑看着金勝曼。
“不敢違大總管的令,”金勝曼有些躲着李業詡這般能看透人心底的眼神,平視着前方說道,“只是新羅國內窮苦,無法籌及到大量物資,此次我大軍帶來一萬石糧食,可供兩萬匹戰馬十天的草料,還請大帥使人到我軍中做交接!”
“如此甚好!”李業詡笑容更加的燦爛了,“百濟與倭聯軍水師已經徹底覆滅,百濟境內也只有一些有倭人據守的城池還未歸降,本帥希望儘快將倭人解決了,再舉大軍討伐高麗,一舉攻陷平壤,取回被高麗所佔的新羅諸城,替新羅報世仇…”
李業詡說着,又掃了一眼新羅的諸臣,還真如他所想的,新羅屬臣聽到唐軍會替新羅取會被高麗人攻佔的那些城池後,剛剛那憤憤然的表情不見了,而是浮現出一些喜悅,要知道被高麗人攻佔的新羅城有四十餘座,比被百濟人攻取的還要多,李業詡這樣的話,讓他們深受鼓舞。
“本王多謝大總管的仗義!”金勝曼站起身,對李業詡施一禮道。
“新羅王及諸臣,連日奔波,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待明日,本帥再召集各領軍主將,商議軍情!”李業詡站起身,還了金勝曼一禮,口氣又恢復了正常。
“是,大總管!”金勝曼抱拳道,“那本王就先告辭了,過些時候還有一些要事煩擾大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