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深了,兩個頭罩黑袍的身影出現在了小衚衕裡,他們走一段路就要回頭瞧上一瞧,看上去異常的小心。
“塔風,一會兒你在外邊留意着!”
“少族長,你放心吧,絕不會讓仁次的人跟上來的!”塔風低頭應了聲。
推開門,黑袍人壓低嗓子衝門前的人說道,“天王蓋地虎!”
“寶塔鎮河妖!”麻子斜眼瞧了瞧黑袍人,這吐蕃蠻子漢話說的倒挺利索的。
“跟我來吧,我家上將軍等你多時了!”麻子轉身後,黑袍人跟了進去,塔風卻留在外邊躲到了陰暗的地方。
此時已經子時三刻了,婉柔和鄭麗琬都有點迷糊了,房遺愛也好不到哪裡去,昨夜就沒睡好,今個又要等噶爾木,誰知道這一等就到了子時,也不知道這個吐蕃蠻子想幹嘛,早來會兒能死?
敲敲門,麻子低聲說道,“少將軍,人到了!”
房遺愛總算來了點精神,打個哈欠走過去開門了,推開門的時候,黑袍人也已經露出了整張臉。
“噶爾木,你來的也太慢了吧,房某還以爲你來不了了呢!”房遺愛這話也夠毒的,什麼叫來不了了,那當然是沒命嘍。想在這月氏國,對噶爾木感興趣的,估計也就一個扎馬仁次了。
噶爾木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這個可惡的漢人。三年過去了,這張嘴巴還是如此的毒。“房將軍,你難道讓我站在門外說話?”
“行了,進來吧!”房遺愛說着讓出了身子,這個噶爾木毛病還不少。
進了屋,噶爾木首先打量了下桌旁的鄭麗琬和婉柔,他也搞不懂房遺愛弄兩個女人做什麼,一會兒談的事情可都是絕密的,若泄露出去。絕對會沒命的。
噶爾木對房遺愛使了個眼色,可房遺愛卻沒有理會,他坐在椅子上呵呵笑道,“噶爾木,你不用擔心的,她們乃是房某人的兩房妻室,絕不會泄漏咱們之間的秘密的!”
婉柔心裡直罵房遺愛無恥。他好像找到機會就會刺激她一下,要不是考慮時機有點不對,她現在就把洗臉盆子扣房遺愛頭上,這個混蛋,當真是惱死人了。
“嗯!”噶爾木也不再堅持了,既然房遺愛如此說。他還擔心個什麼勁兒,反正出了事,房遺愛也跟着見閻王。
“房將軍,衡忠打着什麼主意,相信你心裡非常清楚。而我能幫你做很多你做不到的事情,所以。這一次,我們該聯手纔是!”
噶爾木的話具有相當的蠱惑性,可房遺愛並沒有上他這個當,他低頭喝起了茶,而鄭麗琬則微微笑道,“噶爾木,想來是你比我們更急迫吧,聽說這次來的可是扎馬仁次,要是他奪得月氏的話,那下一步就是秋倉五衛了吧?”
噶爾木並沒有立刻回話,他皺着眉頭觀察了下鄭麗琬,這個女人面露微笑,臉神輕鬆,一點着急的意思都沒有。噶爾木沒想到房遺愛身邊還有個如此厲害的女人,他也沒有隱瞞,很光棍的承認道,“算你說的對,可你們不也需要月氏國麼?”
“呵呵,我們是需要,但卻不是一定要,而你卻不同了,熬不過這一關,噶爾家族就要成爲下一個努氏家族!”
房遺愛端着茶杯,不斷地轉着,杯中的熱氣緩緩升起,就像一縷白霧般。他要借這次機會給自己爭取更大的利益,這個利益不光是月氏,還包括了吐蕃,噶爾木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也是有能力的人,而房遺愛恰恰需要這樣一個人。葉茹五衛和秋倉五衛的矛盾,由來已久,再加上松贊干布掌權後,不斷地打壓其他家族,這更加深了吐蕃國內的矛盾。
“房將軍,你想要什麼?”噶爾木非常關心這一點,他知道房遺愛是個現實的人,若不給他塊肥肉的話,他一定不會下嘴的。
“我希望你破壞這次的和談,當然,用什麼方法,你自己想!”
噶爾木有些爲難的呼了口氣,破壞和談,看上去簡單,可真要做起來,卻是艱難萬分,這次負責談判的是韋若贊,他噶爾木也只能發表下意見而已,“我能得到什麼?”噶爾木心裡有了決定,卻沒有說出來,因爲他想知道這次的交換到底值不值得。
“你幫我破壞了何談,我就會讓我的人配合你拿下吐火羅!”
房遺愛此話一出,別說是噶爾木了,就連婉柔也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之色,將吐火羅交給吐蕃人,這不是給自己製造一個大麻煩麼,若吐蕃人佔據了吐火羅,那威脅可就大多了。一時間,婉柔覺得房遺愛腦袋壞掉了,她想出聲提醒一句,鄭麗琬卻拍拍她的腿搖了搖頭。
看到鄭麗琬的笑容,婉柔暗罵了一聲,真是瞎操心,人家鄭麗琬都沒說話,她一個外人擔心個什麼勁兒?
噶爾木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合格的漁夫,可這一次,他不得不甘拜下風了,房遺愛這是拿條鹹魚逗老貓呢,而湊巧的是他噶爾木就是那個聞到腥味的老花貓。噶爾木無法拒絕,因爲他需要這份軍功,只要有了這份軍功,他就可以將秋倉五衛牢牢地握在手裡,到時候,松贊干布就是想阻攔也找不到好理由。
“好,房將軍,我答應你了!”噶爾木握了握拳頭,重新將黑袍罩在了頭上,顯然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離開的時候,噶爾木和房遺愛擁抱了一下,拍了拍房遺愛的後背,噶爾木呵呵笑道,“房將軍,你是噶爾木的朋友!”
房遺愛笑着點了點頭,朋友?估計再過上兩年。就要成爲死敵了。
噶爾木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就像從來沒有來過一樣。麻子再次沒影子了,想來是去監視吐蕃人和突厥人了。
沒了什麼事,房遺愛也要歇下了,回到自己房裡後,婉柔就將耳朵貼在了牆上,她想聽聽這倆人會說些什麼。
去掉外衣,鄭麗琬就抱着房遺愛躺在了被子裡,倆人都很累了。可房遺愛還是颳着鄭麗琬的鼻子笑道,“麗琬,你這個魚餌下的狠啊,估計現在噶爾木今晚要興奮的睡不着覺了。”
“呵呵,他興奮纔好呢!”鄭麗琬伸出舌頭舔了舔房遺愛的耳垂,把吐火羅讓出去的主意是她想出來的,之所以如此做。也是爲了房遺愛考慮,經過這麼多事,鄭麗琬已經看透李世民了。
好多時候,總想着如何自保,可什麼才叫真正的自保呢,是實力強大?即使再強大。能強過皇權麼,這一條路行不通,鄭麗琬就想到了這條方法。古語說狡兔死,走狗亨,飛鳥盡。良弓藏,可是若是鳥兒飛得更高。兔子跑得更遠呢,想來着狗就不會被煮了吧。
也許李世民不會同意駐兵月氏,可是有着吐火羅的吐蕃人,他能不同意麼?
養賊自重,也許說的就是現在這個方法吧!鄭麗琬的方法相當的不人道,可房遺愛卻同意了,如今他想要的就是能夠更好地活下去。
長安城裡的人們很少人知道房遺愛還活着,但太極宮裡的人和房家人還是知道的,自從知道房遺愛在月氏養傷後,李世民心裡也是五味雜陳,欣喜的同時還帶着一絲愧疚,他居然有點不好意思去面對這個女婿了。
西亭峽谷的事情,李世民心裡比誰都清楚,可他能懲罰侯君集麼?若是懲罰了侯君集,誰還會給他李世民做事呢?
李世民知道自己沒有做錯,只是這心裡有些愧對自己的家人而已,吳王府的限令還沒解除,四子李佑也被關在了齊王府中,而那個寶貝女兒長樂也好久沒來過百福殿了。不知何時,他李世民居然如此遭人厭惡了,就像他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般。
當可汗浮圖城的喜訊傳來後,長樂心情好多了,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鐵靺領人把棺材挖出來,那裡邊可還有着那把流光三尖刃呢。這些天長樂吃得多了,臉色也多了些紅潤,聞珞早跑的不知蹤影了,這次聞琦沒攔着她,既然她想去找房俊,就讓她去吧。
盧氏到底是年齡大了,即使知道兒子還活着的消息,那身子也不是說恢復就能恢復過來的。
可汗浮圖城裡,秦瓊看着桌上的那封書信,這是房遺愛請求的調兵信,對於往月氏國派兵,秦瓊還是相當猶豫的,在沒有軍令的情況下,私自調兵,那可是非常犯忌諱的。
思索了良久後,秦瓊寫了封奏摺,上邊寫的是吐蕃人兵出吐火羅,應月氏國國王請求,特派五千精兵前去維護月氏國的安危。親兵將奏摺送走後,秦瓊將姚萬林喚了進來。
“萬林,明天你就令五千人馬去月氏國!”
“老將軍,去月氏國做什麼?”姚萬林眼睛瞪得大大的,這老將軍是不是傷心過度了啊,那月氏國彈丸之地,派五千人幹嘛去!
“萬林,莫多問,去了你就知道了。記住了,一定要帶可信之人,而且要從赤水河方向過去!”
“是,老將軍,末將這就去整頓兵馬!”姚萬林這次不多問了,在他想來,既然老將軍如此堅持,那一定有他的道理,姚萬林不是不知道房遺愛還活着,要是知道的話,估計當夜就點兵殺向月氏國了。
姚萬林整頓人馬,動靜自然小不了,席君買扛着唐刀吊兒郎當的坐在牆根,眼睛不斷地打量着姚萬林,等姚萬林稍微空閒點了,他招招手喊道,“老姚,你搞什麼鬼,這大半夜的折騰人!”
“明天去趟月氏國!”姚萬林搖頭晃腦的走了過來,拍拍屁股在席君買身旁坐了下來。
席君買皺起眉頭,很是疑惑道,“老姚,這是怎麼回事,月氏國一個彈丸之地,你去那幹嘛?”
“不曉得,老將軍親自吩咐的,說到那裡就知道了!”
“老姚,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席君買趴在姚萬林耳邊小聲嘀咕了兩句,姚萬林乾癟癟的吞了吞口水,他可沒席君買這個膽子。
“君買,你就別害我了,你也知道老將軍的脾氣,要知道你亂來,非扒了咱倆的皮不可!”
“瞧你這點膽子,打起仗來也玩不出啥花樣來!”鄙視一番後,席君買起身走人了。
姚萬林無奈的聳了聳肩,自從少將軍離開左武衛後,這軍營裡除了陸青外,就屬薛仁貴和席君買最能打仗了,同樣大將之才,可席君買這脾氣卻和薛仁貴差着十萬八千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