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家莊西側,偏院大廳。
王浪軍盤坐在中間平、兩頭翹起的案桌後面。
拋開了跪坐禮儀。
無視旁人怪異的眼神。
右手抓起案桌紫鉢裡的肉塊,與左手放下酒盞上下交錯送入嘴裡,風捲殘雲。
那速度,吃肉入口即化似的,不帶嚼食的?
一口肉一口酒,喝酒仰脖就幹。
這就是牛飲用餐?
與外人不相干。
吃的這麼歡?
餓鬼?
吃不飽?
只見酒肉少。
三桌下去不見飽。
但那肚子扁平癟又小。
這麼多酒肉吃到哪去了?
要知道那是十來個人的飯量啊。
狄家僕人每每送飯菜進來,見王浪軍海吃的模樣敢想不敢言,嚇着了。
出門就說王浪軍是餓鬼。
餓鬼名聲不脛而走。
王浪軍對此一無所知,吃飽喝足一抹嘴,思慮着自己總算緩過勁來了。
先前拼盡全力應敵,堅持到最後差點餓死了。
不知道啥情況。
到目前爲止,王浪軍的思維任然恍惚不清,搖晃着起身,趔趄着步入大廳右側廂房,倒在牀榻上酣然入夢。
“呼嚕,呼嚕…”
“真是一頭豬,吃飽就睡,養膘啊?”
“養膘?你見過這種比豬還能吃的人養膘嗎?”
“他就不是人,是餓鬼,趕緊去通知溥爺……”
三五個僕人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斜睨廂房內的王浪軍議論紛紜。
直言鄙夷,毫不掩飾。
至始至終就沒把王浪軍當人看。
好像王浪軍就是餓鬼一樣,被僕人避諱。
僕人收拾碗碟後匆忙間離去,餘下橫躺在炕上的王浪軍打鼾,夢蝶…
夢入仙境,飄於雲端。
雲煙繚繞,隨風清蕩。
置身白氣煙雲內浩淼無萍。
迷濛間化作人形青煙隨煙雲飄遊。
沒有份量,沒有體感。
就連煙雲人體也無法支配。
肢體任由煙雲隨風擺佈姿態,表演柔術,把瑜伽都甩到角落旮旯裡去了。
瑜伽不夠看。
與柔韌隨風變形的肢體沒法相提並論。
頗爲詭異,離奇。
關鍵是視感思維很清晰,捕捉到肢體在煙雲中的變化。
這就牛氣,不可思議了。
這是哪?
莫非自己變成了魂體?
正在去往地獄的路上,還是神魂出竅遨遊雲顛?
有點做神仙的感覺,逍遙自在。
只是什麼也做不了?
新鮮感伴隨沒完沒了的飄遊轉爲乏味,厭倦,煩悶,浮躁,憤怒,至淡漠視之…
這時,肢體似乎可以支配了?
這是一個驚喜的發現。
於是學鳥兒飛翔。
扮戰鬥機俯衝。
再接筋斗雲。
梯雲縱。
戲雲。
爽!
兀的…
狂風大作。
捲起雲煙打着卷淹沒了肢體。
暈乎乎的翻滾着。
就像是孫悟空偷吃蟠桃宴,喝醉時的迴歸?
稀裡糊塗的回到花果山。
不,進入一方空間。
這是一方神奇的空間,白藍爲主調。
淡藍色的漩渦,鑲嵌在白色煙雲中,遍佈了視野。
漫及四面八方。
不,地面上沒有…有…
“喻喻”
鬼魂飄在冰絲氣流回縮的河流上空。
魂體失控,伴隨冰絲氣流吸入河流,魂體入河不冒泡,但見鬼魂猙獰的掙扎着。
媽呀,嚇死寶寶了。
這是寒流抽魂?
躲,乘尚在空中折向右側,嘶嘶…
倒吸一口涼氣,呃,思維涼氣。
沒身體,僅魂體的感觸怪誕。
只見右側是火海煉獄…
前方還有刀山。
完犢子了。
死定了。
地獄?
不過這跟認知的地獄不一樣。
十八層地獄全鋪在地上了?
讓一個個鬼魂往前闖。
這是找死呢?
不對,好像是爲了生存向前衝?
那就死貧道不死道友了。
兄弟,借肩膀用用。
踩,閃飛…
爽,還是寶寶聰明,在來的路上練就一身飛翔的本領,派上用場了。
咦,空間中心倒飛出一個個鬼魂,啥情況?
鬼魂橫空亂舞,肢體不可控。
一個個精準的落入火海煉獄,刀山,吸魂冰河…這是判刑處罰麼?
好可怕,看那一個個猙獰得變了形的鬼魂,好慎人,不,寒冷了寶寶的魂魂了。
不行,趕緊閃人。
左邊五米飛來一個倒黴蛋,踏腳鬼魂,閃,踩,飛起,到中心區過去瞧瞧?
哈哈,還是寶寶牛皮。
什麼刀山火海,在寶寶面前都是過眼雲煙。
咦,寶寶看到一束亮光。
一閃一閃亮晶晶的。
那是什麼寶貝?
飛近點看看。
咦,寶貝壓在大班臺底下,不會是趴在大班臺上睡覺,背影呈現出一身紅色西服的人,不,鬼官掉落的寶貝吧?
不管了,有便宜不佔是傻蛋。
再說唯有大班臺所處的圓臺纔是安全區。
九層圓臺,由小至大向下蔓延。
每個圓臺上都有鬼官,懲戒排隊的鬼魂,密密麻麻的。
唯有最頂端的三丈圓臺空無一鬼,不,有一個打瞌睡的鬼官。
這是機會?
先看看這鬼官桌上有沒有生死簿,找出來把寶寶的名字給勾銷了。
那豈不是跟孫大聖一樣,長生不死,不墮輪迴?
嗯嗯,就這麼幹。
無聲飄落圓臺,躡手躡腳的走近鬼官。
“何方小鬼擅闖生死臺,跪下…”
膽子不小,鬼官豁然坐起身來,怒聲呵斥。
糟糕,被發現了?
不過喉結癢癢的,寶寶可以說話了:“啊,那個,你的桌腿壞了,我幫你修一修…”
鬼才信呢?
這貨話未說完就往桌底下鑽,伸手抓住桌下一顆小指頭大小的青紅寶貝,拽入懷裡掩藏。
當衆偷東西偷到本官頭上來了,顏面何存?
鬼官拍案而起,擡腳飛踢,連帶拂袖把小賊給甩到右上方,直奔白色煙雲中的一個漩渦飛去。
“大膽毛賊偷竊本官,去死…”
鬼官看着飛入漩渦中的小賊,解脫的淺笑起來。
就在這時,下方圓臺上爆發出一聲怒吼:“啊,那是老孃的量子桃柳…”
……
思維暈眩,夢境中斷了。
頭疼欲裂,但王浪軍使勁睜眼,就是睜不開眼,搞不清楚自己是做夢沒醒,還是那……
“快,把這頭豬擡到莊後的樹林裡活埋了,讓他死在貪吃之中,嘿嘿…”
耳中鑽入一道獰笑聲。
陰狠,霸道,像是狄溥的聲音。
那就不是夢了?
幾個意思?
身體動彈不得,就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溥爺,您說這小子白天那麼兇悍,轉眼間就把我們十幾個人撩倒在地上。
我們還以爲他就此變成狄家姑爺。
沒成想溥爺果決,下令小的們用蒙汗藥…”
狗腿子阿諛奉承,狄溥既開心又洋怒道:“閉嘴,就憑他一個賤民也配攀附狄家,笑話。
狄家遲早……哼,就把他埋在這裡,活埋。
看着他死,以消本爺心頭之恨!”
“是,溥爺稍待,小的們這就去挖坑,活埋了他……”
狗腿子奉承着開始挖坑了。
這是啥情況?
不對,自己被蒙汗藥放倒了,死定了?
王浪軍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