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浪軍被人麻倒了。
使用的是一種蒙汗藥。
實爲曼陀羅,又名洋金花,秋採,晾乾研末調酒服用後具有麻醉效果。
這是麻醉身體解剖動手術的節奏?
若是如此倒也不怕了。
怕的是被人擡到樹林裡扔在地上,等着別人挖坑把自己活埋了。
這等死的節奏真是…
“沙沙”
一陣陣沙土飛揚在左側。
聽聲辯位,大約三尺多遠。
隨風飄來些許細小的塵土,飛落到鼻孔處涼絲絲的。
再吸入鼻息,透着潮溼的腐朽氣息。
逐漸把身體同化爲腐朽之體。
死亡氣息漸濃…
完犢子了。
沒救了?
王浪軍奮盡全力動彈不得,僅僅剩下思維與耳鼻感觸,再無任何能力。
想想即將被狄溥活埋的下場。
心神上宛如一萬頭草擬馬奔馳着,可是…
“嘭嘭”
狄溥飛起一腳就把王浪軍踢飛到半丈外的樹幹上,反彈墜落到地上,沒了動靜。
可惡,狄溥暗恨不已,惡狠狠的吐出一口唾沫,走向王浪軍咬牙說道:“賤種,讓你襲擊溥爺,作死。
溥爺混跡府衙,見慣了將軍貴人。
他們都沒有給溥爺臉色看。
更別說下面的人敢在溥爺面前撒野了。
真沒想到,溥爺初次被你這個賤種襲擊了,去死!”
賤民爛命一條,死不足惜。
狄溥一個勁的對王浪軍全身上下狠踢,蹬踏發泄。
直到打累了,迎上侍奉在側的阿福、送上一塊絲帕說道:“爺,您擦擦汗,消消氣。
何必爲了一個賤民生氣,氣壞了身體不值當。
等活埋了這個賤民,氣就消了。
只等公文官印…”
“接着,過來給爺按摩一下,累死爺了。”
多嘴多舌,狄溥向阿福拋去絲帕,轉向右側丈外的石頭走去,邊走邊說。
阿福回神警惕的掃了一眼挖坑的五名僕人。
只見微弱的燈籠光輝下,人人都在土坑裡忙得熱汗淋漓的,沒人注意。
阿福暗鬆一口氣,轉向跟上溥爺,攙扶溥爺坐到石頭上,替溥爺捶腿說道:“爺,您別生氣。
小的日夜盼着爺一飛沖天,光宗耀祖。
眼看着機會來了,心中一激動說錯……不,恭喜爺的官運亨通。
好讓小的跟着爺沾沾喜氣,走路也神氣不是?”
“這話中聽。
不過狄奎那個老傢伙不好對付。
要是讓那老傢伙知道爺把這個賤民給活埋了,準沒好事等着爺。
等會爺活埋了這個賤民,就回衙門待幾天。
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
狄溥坐在石頭上,背依樹幹,眯着眼享受阿福的按摩,壓低聲音交代着。
阿福聽得遍體一顫,又要遭罪捱打了?
不過爲了跟着主子享受官家,管家生活,值了。
只是…阿福心中一動說道:“爺,您把這賤民給活埋了,就斷了狄韻小姐的念想。
小姐失貞非同小可。
依據小姐是小的孃親接生的與接觸瞭解到,小姐帶玉而生,性子如溫玉,外柔內剛。
一旦小姐知道這個賤民死了,只怕會懸樑自盡…”
“哼,她若死、你作陪……”
蠢貨就知道咋呼,也不動腦子想辦法解決,狄溥冷聲說道。
嚇得阿福遍體哆嗦,冒冷汗,這回活埋人攤上大事了?
殊不知他們主僕二人的談話,一字不差的落入王浪軍的耳中。
只是王浪軍不知疼痛,不懼狄溥的暴揍,但心神上焦慮不安,要是被狄溥給活埋了…
這真是急死人了。
可一點辦法也沒有。
身體動彈不得,只能任人活埋?
關鍵是狄溥透露出一些秘密,正在謀劃着什麼官職?
這裡面大有文章。
似乎是在設計陷害狄韻小姐,達到狄溥不可告人的目的。
只是狄溥透露出的信息太少,難以斷定狄溥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狄溥想幹什麼與王浪軍不相干。
問題是王浪軍現已變成狄溥利用的棋子,死子一枚,何其不幸?
真要是被狄溥,仇人活埋了,死得也太憋屈?
這是什麼事……
“溥爺,坑挖好了,就挖在上次活埋賴三…”
每次活埋人都累夠嗆,僕人爬上墳坑,躬身向溥爺稟告。
蠢貨,狄溥跳起來呵斥:“晦氣,囉嗦什麼?
還不快把這個賤民扔下去……”
“沙沙”
僕人不敢再言,紛紛奔向王浪軍。
來了,來了…
要死了?
靠。
這特麼的真要死了?
跟架在火上燒烤沒兩樣。
燒的思維都冒青煙了,可燒焦了也沒用?
該死的,快恢復知覺…王浪軍在腦海裡吶喊着。
可是毫無用功。
“嗚嗚”
耳畔生風。
“嘭”
似乎已墜落到墳坑之內。
“沙沙”
塵土飛揚下來。
完了,老子被人活埋了,王浪軍奮盡全力試圖吶喊出聲,或是動彈一下。
可惜身體動彈不得。
話也喊不出來。
憤怒的燃燒着思維反抗,反抗到被人活埋,窒息,昏迷過去了。
“沙沙”
塵土還在繼續掩埋。
直到填平了墳坑,堆起一座土丘方止。
這時,狄溥才轉身就走,行至土丘旁吐了一口唾沫,罵罵咧咧的離去。
人離烏鴉叫,昆蟲和鳴。
“嘎嘎,唧唧…”
似乎是在爲新墳野鬼送行。
吵鬧不寧。
好一會兒,“撲撲”烏鴉驚飛,昆蟲止聲潛藏。
一道黑影順着灌木折斷的痕跡,方向摸到墳頭上,悲泣出聲:“啊嗚嗚,爲什麼?
爲什麼會這樣?
都是我這個老不死的害了你啊!
你可知道你這一死就斷了我半條命啊?
我對你嚴苛管教,只許你學斧子砍伐與鋸木料,都是爲了幫你打下牢實的基本功。
磨礪、沉澱你的浮躁性子。
唯有堅韌不拔的恆心,結合精準純熟的斧鋸基本功,才能學習那密洞中的傳承。
爲了幫你獲得那份魯機傳承,我變得瘋狂了?
我爲了報私仇,爲了積攢錢財購買藥材器具防止與破除傳承洞府內的機關陷阱,變成吝嗇鬼。
可我萬萬沒想到,爲了得到狄文許諾的二十兩銀子。
答應他讓你進入後莊衝撞大家閨秀一次。
原本你在他的維護下只是受點皮肉苦,可現在…嗚嗚…
聽信了他的鬼話,是我糊塗啊!
我沒和你說,早已派人去你家裡捎信、安撫你的家人。
順便從你家人手中捎回你的身份證明。
這是身份證明與二十兩銀子,全留給你打點鬼官、少遭罪。
你在地下等着,只要我學得那密洞中的傳承,一定會爲你報仇雪恨。
可惜你不知道民與官鬥,沒有勢力與實力撐腰會死的很慘…”
老匠頭哭泣着離開了。
臨走時還在埋怨王浪軍的脾性燥,不該與狄溥死磕而送命。
狄溥似乎料到有人來,派阿福盯着點。
阿福把老匠頭的一切都看在眼裡。
待老匠頭走後,阿福摸到墳頭上,趴在地上拔拉墳頭上的土層。
一陣翻找,阿福硬是沒有找到老匠頭留給王浪軍的身份證明與銀子。
“混賬東西,老匠頭糊弄人?
不對,難道老匠頭髮現福爺跟蹤他了?
不行,老匠頭若是逮住福爺撒氣、非死即傷,撤…”
那老傢伙不好惹,阿福匆忙間嘟囔着離去了。
餘下一座狗啃了的新墳,沙沙隨風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