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王浪軍在無量宮轄區大興種植棉花,抓生產佈局之際,皇宮大內出現異常狀況。
時下,驕陽偏西。
四名錦衣衛身着甲冑,腰懸抱劍,搭配四人合力擡着一副竹子編織的擔架,護送長孫無忌向金鑾殿小跑,和着汗水磕碰出武器甲冑與粗重呼吸的交響曲。
這在陽光下形成一道風景線。
他們一行吸引了值守在沿途崗位上的禁衛軍,以及太監宮女的視線與心神。
且不說這些人對長孫無忌的到來指指點點,議論紛紜。
單說他的到來,早已由奔跑在前面帶路的太監,嚷嚷着傳入金鑾殿:“長孫大人求見皇上……”
按說這種傳話的方式不合理。
但太監就這麼傳達了。
惹得高坐在龍椅上,俯瞰跪坐在大殿內吃喝的衆臣的李世民,挑眉瞪目怒視着殿門外面晃悠的水蒸氣,不怒自威的說道:“宣他進來。”
“皇上有旨,宣長孫大人覲見。”
太監唱喻,傳達到殿外。
剛好四名錦衣衛把長孫無忌擡到殿外,沒敢往裡擡。
而胖乎乎的長孫無忌揮手示意他們把自己放下來,也不顧一身染血的青布衣撕裂傷口的疼痛,翻身爬到地上,痛的齜牙咧嘴的冒冷汗。
但他咬牙撐着向大殿內爬行。
就像是一個大南瓜,學蛤蟆行走,不在線上。
但伴隨他爬過的地方,餘下一溜血跡。
加上他邊爬邊喊,讓人觸目驚心:“皇上,臣有罪,請皇上治罪……”
聲嘶力竭,顫抖不止的請罪之語。
繞是衆臣見過戰場慘景,聽過審訊犯人的發自靈魂的慘叫,也被他這種苦肉計驚愕的不輕,不行了。
雖說衆臣絕大多數人認爲他在上演苦肉計,但這會兒質疑了自己的先前的猜疑。
似乎人人被他悽慘的模樣,相信他是被人算計了?
只不過人人都在心裡發問:這可能嗎?
要知道他長孫無忌的替身,給朝廷帶來多大的危害?
差點整死皇上,顛覆朝政。
期間殘害了十幾位大臣,還有無數將士的性命。
這是多大的罪孽啊?
雖說這是他的替身整出來的幺蛾子,但誰又能保證這不是他的陰謀詭計呢?
沒人替他做保證。
哪怕是以往投靠他的大臣,這會兒也都在避嫌,生恨。
生怕替他說情,開脫,就與他的替身扯上關係,那就死定了。
因此,滿堂大臣,沒有一個人待見他了。
甚至於人人都在懷疑,皇上爲什麼沒有傳喚長孫無忌,但長孫無忌自個跑來請罪來了?
還有太子殿下跪在殿外,都沒資格進殿了?
這種情況,是皇上刻意佈局出來的。
可是皇上的目的何在啊?
而此時此刻,李世民忽略了衆臣的存在,目視着爬行過來的長孫無忌,溫怒的說道:“朕不知你請的什麼罪?”
“回皇上,臣死罪有三。
第一,失察罪。
因爲臣的失察,失誤,讓假冒臣的賊子冒充臣惑亂朝廷。
爲此差點害死皇上,顛覆朝政。
而在這期間,臣沒有能力逆反局面,臣死罪。
第二,臣在替身身死之後,仍然沒有擺脫困境,提前給皇上示警。
這導致皇上在迴歸長安的途中遇刺。
且引發連鎖效應,牽連太子殿下替臣求情。
乍一想,太子似乎犯了包庇罪。
畢竟刺殺皇上的賊子,不是替身的黨羽,就是謀朝篡位之人的爪牙。
主要是他們的存在,無形中按在臣的頭上。
臣身在牢籠,無力辯駁,但太子殿下爲臣說情,苦了太子一片維護之情,導致皇上父子失和。
臣死罪,不可赦!
第三,臣無能,瀆職,讓奸人所乘,惑亂李唐江山。
同時,臣解釋不清替身與叛賊栽贓陷害的臣的一切,也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指認替身賊子的罪孽行徑。
而事後,臣自知罪不可赦,等待皇上下旨處斬滿門。
左等右等沒等到,實乃臣的過失,讓皇上恩重臣的功績,沒有下旨處決臣的一家,是臣奪君子之心。
亦是死罪,請皇上下旨處斬臣的一家,平息替身亂政事件,給天下一個交代。
特別是那王浪軍,他需要一個交代。
臣死也死的有價值,懇請皇上賜臣一死!”
長孫無忌爬到大殿中央,忍痛磕頭,泣血請罪。
雖然他說得簡明扼要,但是也說得聲淚俱下,伴隨傷口泵血,染紅一片。
硬是營造出一副忠臣楷模的悲壯態勢。
引得衆臣無不動容,側目驚心。
說實話,換過人來,或是自己上去,根本做不來啊!
這是玩命,死諫,破釜沉舟。
哪怕是這就是他的苦肉計,可是沒人做的來。
這就上檔次了,影帝啊。
於是乎,衆臣看傻了眼,不知道心裡啥滋味了。
不佩服不行啊。
何況沒人敢替他求情,惹禍上身。
相反,這個關鍵時刻,沒人願意涉足進去,摻和皇上,太子,國舅爺當中受罪,那是吃力不討好,作死。
要不然,衆臣也不會被皇上罰跪,跪了將近一天也不做聲了。
實在是沒辦法。
唯有作壁上觀,自保爲要。
反觀李世民心如明鏡似的,根本沒看看戲的衆臣,僅盯着成血人的長孫無忌,嘴脣抽抽着說道:“朕暫時不處斬你,只因你的罪行太多了。
而你的罪行差點顛覆李唐江山。
現已傳揚天下,必須查清原因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因此,你退下去醫治傷痛,等待判決結果吧!”
他這話說得中肯,但也是違心之論。
這拋開給天下人一個交代的敷衍話題不論,單說他這會兒把長孫無忌恨入骨髓,生食其肉的心都有了。
畢竟他聽不得長孫無忌爲太子攬罪,說情。
而太子又替長孫無忌攬罪,說情。
這其中必有隱情,傻子都聽得出來。
何況是他李二,刻意隱忍不發,不處理太子與長孫無忌的罪行,只待怨民圍困無量宮,讓王浪軍給出一個態度,再伺機處理他們二人的問題。
以便圓滿解決這場浩大的風波。
再說了,無論是王浪軍的威脅,還是長孫無忌的陰險,亦或是太子的窺視之心。
這三方人與勢力,是誰要治他於死地。
以及行刺,謀朝篡位的內情。
一時半會,說不清道不明。
或是都有參與,彼此算計。
這一切都對他造成傷害,威脅。
而他需要制衡,平息一切隱患。
唯有如此,他才能坐穩江山,貪圖天書傳承。
否則永無寧日。
因此,他在忍耐,在等魏徵,徐茂公與尉遲恭的迴歸,以及怨民的動向,總攬全局,決斷干戈。
而他的這種心思,長孫無忌似是早有預料,磕碰謝恩,遂被禁衛軍駕走了。
而這時,房玄齡出班跪奏:“皇上,如今內患未除,外患不斷。
只怕王浪軍不消停啊。
畢竟怨民隨時都會衝擊無量宮,引發王浪軍殺入皇宮。
不如處決侯君集,示好安其心……”
“咳咳,房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殊不知越是爆戾,暴躁行事,維護自我權益的人,在意的事物越單純,單一化。
他王浪軍就是這種人,在意家人,以輕慢收心,且又安撫朝廷的疑心。
因此,皇上只需安撫王泰一家人即可,無需處決侯君集亂軍心……”
杜如晦插言說道。
這讓衆臣眼明心熱,紛紛上奏皇上針對王浪軍開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