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王安寧穿越的時候,確實是跟從合在一起,但萬萬沒想到,從合也跟自己一起穿越了過來。
從合鬆開了抱着王安寧的手,打量着王安寧,出口還是熟悉的調調:“那天出門,聽見有人再講岳家將!給特麼我嚇一跳,以爲我又穿回去了。後來我琢磨了琢磨,就感覺是你小子。宿舍裡就你愛聽評書,瑾瑜那傻狗愛聽鬼故事。”從合其實想過不是王安寧,那麼今天便不能相見了。
從合又突然覺得,在這麼多人面前說這個似乎有些不好,便擡頭看了看王安寧:“等你上完班?聽說你非趕吃飯點講故事,這不噁心人嗎?餓死老子了,你趕緊給我弄點吃的,兩天沒吃了。”
王安寧止住了淚水,看着這個穿着有些寒酸的死黨:“開玩笑,上個毛線班,這茶樓,老子說的算。走,今天不說了,先跟你接風洗塵。”
孤獨了六年的人,第一次體會到了親朋好友的溫暖。
說罷,便拉着從合往後院走,又同時給在座的客人道歉:“各位衣食父母,今天實在抱歉了,有個遠方好友多年未見,實在沒有心情說書了。今日便叫崔先生替我,改日,我一定一一補齊。對不住了。”然後拱起雙手,四處致歉。
客人們也都十分諒解,紛紛表示原諒,拱手相送。
王安寧想到了老黃,於是轉手從兜底拿了塊銀子,朝老黃扔了過去:“老黃,謝了,喜錢。你留着吃些酒。”說罷,不等老黃回他,便拉着從合向後院跑去,像個孩子。
老黃沒伸手,那銀子還正好落入了老黃的袖子裡,隨後便沒了蹤跡。看着王安寧離去的背影,笑了笑:“跑這麼快,你以爲我會把到手的銀子給你啊。”轉身,從地上拿起自己鋪的墊子和破布,便出了茶樓的門。
剛到後院,從合纔想起來自己的毛驢東西還在外面,便對王安寧說:“我東西還有驢子都在外邊呢,你等我先去拿進來。”
王安寧一臉闊氣:“什麼垃圾玩意,丟了便丟了,着什麼急。”
從合一臉鄙視的看着王安寧:“這會兒闊頂個屁用,你也就只能給我顯擺了。不過東西都丟了也無所謂,但是箱子裡有一封信得拿回來,那可是我拿個大家產換的,無價。”
王安寧好奇的看着從合,很好奇他是不是裝樣子:“值個家產?咋,你跟太師姑娘的婚約啊,你不會有金手指吧?”
從合猶豫了一下,爬在王安寧耳邊小聲嘀咕:“不是太師的姑娘,是皇上的姑娘。”
???
王安寧瞬間腦炸:“靠,你爲啥有金手指。一朝成駙馬,一飛沖天?”
從合跟看傻子一樣看着王安寧:“逗你玩你也信,有那玩意,我先來找你?是給當今吏部尚書的推薦信,給那個鄭明祖的,他不是大儒嗎?我趕緊去諂媚一下,好今年考個高分。”
王安寧心裡平靜了下來:“你真不虧學的文啊,都他媽快會試了?你跟我一般大吧,也就來了六年啊。”
從合這才裝13似的對王安寧說:“低調,等我過了會試當個官。咱們到時候出去逍遙快活一陣子。也算過過癮吧。不鬧了,趕緊先把東西給我找回來。”
王安寧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便招呼了一個路過的小廝,讓他幫着跟從合去拿拿東西,自己則是去找吳掌櫃說說自己請假的事。
等到一切忙完,王安寧如原以償的從吳掌櫃哪裡請了三天假,隨後便跟從合一起把毛驢牽到了自己的宅子裡,一間有四個房間的小宅子。又吩咐酒家定了桌酒席,等酒席送到王安寧的家裡,也已經將近下午了。
兩人坐在一起,高談闊論着六年的變化,笑聲不止。
“你真是個孫子啊,四大名著被你搞出來三本?”從合聽着王安寧這幾年寫書,說書掙得偌大家業,羨慕的直咒罵。
“快別提了,我是真快江郎才盡了,肚子裡原來記得那點,這六年用了七七八八了。”王安寧對從合抱怨道,隨後似乎又想到什麼:“你當初不愛看小說嗎,什麼《斗羅大陸》,《鬥破蒼穹》,《大奉打更人》啥的,你還記得嗎?弄兩本出來支援一下啊。”
從合羞澀的搖了搖頭:“你知道我看書一目十行,哪裡能記得住。”
王安寧聽到這個話,瞬間嘆氣:“你說你看了那麼多穿越小說,就沒記住個啥掙錢的門路?”
兩個不成功的穿越人士紛紛嘆了口氣。
從合小聲試探道:“要不我寫個唐詩三百首。?”
王安寧瞬間給他腦門拍一下:“那玩意你還是留着以後,有感而發吧。”
從合便不再多說,自顧自地吃着桌上的菜餚。
“那個鄭名祖的信,咋回事啊。”王安寧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從合聽到這裡,便一五一十的將這些年的遭遇給王安寧說了說。什麼後母持家,家父早逝,家產被奪。說的王安寧一愣一愣的:“你這故事聽起來,比我像主角多了,你也準備等個三年弄個兵王迴歸?哈哈哈哈。”
從合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
王安寧一直覺得哪裡不對,終於猛地一下發現了原因:“你爲啥穿越過來會有爸爸?這不科學啊。”
從合想了想:“別提了,我醒過來非說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兒子,我說不是,他非要滴血認親,我是O型血啊哥。一匹配就成功了,也沒啥方法,先給人家當兩天兒子唄,起碼不會餓的沒飯吃。”
王安寧無語了這操作,突然,又猛地想到了個騷操作:“要不,你去當皇帝兒子?弄個皇子噹噹?”
“滾。”
“我說真的,你不O型血嗎。”
“滾。”
“要不去找個什麼蜀山劍聖,少林方丈?咱倆去修行也行。”
“。。。蜀山劍聖還有機會吧,你確定少林方丈有兒子?”
“出家人動不動就破戒,指不定就有呢。”
“那特麼是小說啊,二逼。”
“哈哈哈,萬民兒子。”
“滾,等我飛昇了,不帶你回家。”
提到回家,兩個人都沉默了,他們想家了。
於是又提起酒壺,倒了杯度數如同後世啤酒的酒水,一飲而盡。
突然王安寧嗤笑:“還記得原來咱們兩個吃燒烤,十個串,十個饃片。”
從合也想了起來,也跟着大笑,回不去了。
長安冬天的夜來的很快,尤其這幾天還沒有太陽。
長夜之下,星光縱橫,有人漫步於星光之中,一上一下。
又有道黑影在月光無法照耀的地方,卑微行走。
黑夜裡,所有的苟且迎合,一覽無餘。
南城的一處賭場
一個男子罵罵咧咧的被扔了出來。
男人揉了揉被打腫的臉,又站起身來:“奶奶的今天點背,你等我再借點錢,贏你們個底朝天。”
一瘸一拐的走向不遠處的宵夜攤子。
街頭的拐角處,兩名身穿粗布麻衣,要配一尺短刀的男子赫然佇立。
其中一名男子先開了口:“要不要給楊將打個招呼?”
另一名男子想了想還是點頭:“雖然咱倆帶着東城不良人的任務,但來南城,還需給楊將打個招呼。你去,我繼續跟蹤。順便請求支援。”
一名男子擺了個手勢,慢慢往後退去。猛地一躍躍上屋檐,像遠方跳去。
兩人是東城的不良人,耿秋之,吳霜降。
不良人是唐朝最大的特務機關。天下凡王土必設立不良人,替皇上李景孝上監察百官,下勘視民情。是爲皇帝的頭號惡犬。雖無品級,但百官聞之生嘆。
長安四城分設四位不良將,各自監管四城,又有不良帥統一天下不良人。
吳,耿二人,本在東城探查,結果又遇到妖孽行兇,來不及抓捕,便被妖孽逃走。
兩人跟着身影,奮力探查,追尋到了南城。
南城不良將,楊宗厲。這就是長林爲什麼是南城老大,其他人很服的本錢。
吳霜降,二十四不良人節氣之一,一鏡巔峰修爲。
吳霜降緩緩走在黑暗的小巷子裡,左手慢慢的拔出短刀,右手又從腰間拿出小弩,警惕的環顧四周。
“喵”
一聲貓叫響在了屋檐,吳霜降擡頭看了眼,是一隻黑貓,全身通黑,沒有一絲雜毛,頗有靈性的看着吳霜降,似乎在打量個什麼獵物。
吳霜降果斷射出一弩箭,然後便向後跳去,拉開距離。
弩箭是破靈箭,能射開二鏡以下修行者的護體真氣,五十步之內,皆可一擊必殺。吳霜降跟黑貓之間只有十米距離。
但這一箭還未射到,便停了下來,滯空在黑貓面前。
“小小一鏡修士,也敢來追我?真不怕我把你殺了?”黑貓開口了,不出吳霜降所料,果然是這頭妖物殺人。
吳霜降沒等黑貓說完,便又連射數箭,雖是如此,臉上凝重的神色絲毫不敢放下。
打不過。
吳霜降瞬間認清了形勢,便準備跑路支援。能輕鬆接下破靈箭,真氣之醇厚無法想象,至少是三境以上的大妖。
能開口說話,只有修的陰魂的三鏡大妖或者天地異獸纔可以!
果然,數只箭跟第一支劍一樣,滯在空,整整齊齊的排在一起。
黑貓饒有興趣地打量着:“一,二,三,四。”一共四支箭,瞬間原路返回,追尋吳霜降而去。
破空聲傳來,吳霜降直接回頭,拿刀憑預感朝後砍出,瞬間砍翻兩箭,其餘兩箭一箭被吳霜降閃開,一箭射中了吳霜降的右腿。
吳霜降瞬間單膝跪地。用短刀繼續成防禦狀態,一手偷偷從懷裡拿出信號棒,沒有猶豫,射空而出。
黑貓嘆息一聲。
“不明白爲什麼非要跟我過不去呢,我不過是吃了幾個人,又不找修士下手,你們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說罷,信號彈已然昇天,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天子腳下,豈能容你行兇?”吳霜降說出了自己的話,希望能拖延時間。
黑貓饒有興趣的看着他:“遺言嗎?可惜了。本來有時間陪你多玩會,現在看來,再等會麻煩更多,所以求你去死吧。”
黑貓突然發難,瞬間消失其蹤影。
吳霜降警惕四周,一手比着什麼符號。
突然吳霜降脖子被一口咬住,還未採取措施,一身精血便被吸乾。
吳霜降身亡。
黑貓砸吧着嘴:“修士的血果然鮮美,滋滋滋,可惜了,不能好好品嚐。”
聽着四周傳來的踩破屋檐的聲音,黑貓騰空,便不見了蹤跡。
不過數十息,小巷子裡站滿了人。
楊宗厲從外慢慢的擠了進來,旁邊跟着耿秋之。
看了一眼吳霜降的乾屍,沉着臉沒有說話,等待着情報。
先來的不良人向前告之:“到時已死,行兇者不見蹤跡。”
楊宗厲蹲下來,看着吳霜降死之前比劃的手勢,哪怕是成了乾屍,依稀能夠分辨。
“貓嗎,辛苦你了,我會給你報仇的。”楊宗厲撫平了吳霜降的眼睛。
站起身來,抱拳捶胸,大喊:“恭送我不良人。”
其餘所有人也都學着楊宗厲,抱拳捶胸,同時大喊:”恭送我不良人!“
黑夜下,小小的祭魂儀式悄悄進行。沒有一個人流淚,但都在心裡發誓,爲自己兄弟報仇。
一晃天亮,王安寧揉了揉有些發懵的頭顱。顯然是喝多後醒來的模樣。
昨夜喝的太過盡興,好久沒有那麼開心了。看着躺在另一邊的從合,王安寧才知道,這不是夢。又笑了笑,終於有個能放下心交流的人了。
看着從合還在昏睡,王安寧便起身,出去買些早點。
推開門,天還是陰的,似乎有什麼東西籠蓋着天空,還是沒有太陽。
走了不大幾步,便到了平常愛吃早點的地方。
“小王先生來了,還跟往常一樣?”賣早點的是個寡婦,姓李,三十多,帶個兒子一起。問話的是她那個十多歲的孩子,都叫小白。
“別每天學他們小王先生,你得叫哥哥。”王安寧拍了拍那愛玩鬧的小孩的頭。:“今日雙份,我有個朋友來了。打包吧,一會把碗給你還回來。”
“得了。”回覆了一聲,便進去給他準備東西了。
王安寧坐在外面的桌子上等着,隨手倒了碗水,想先漱個口,醒個酒。聽着旁邊人的討論,王安寧緩緩將水倒入口中。
“聽說了嗎?今日又死人了,是個不良人。就在咱們南城。”
“你別提,我家就在附近,只聽一聲穿雲箭,巷子裡便堆滿了不良人。”
“這妖精也太大膽了吧,敢殺不良人?”
“唉,這幾日晚上還是在家呆着吧,沒事都別出來了。”
王安寧聽着這些消息,內心還是挺詫異。這幾天楊宗厲有的忙了,最後妖物跑到了南城,就是他的鍋了。
楊宗厲是南城不良將,這個王安寧知道。不良人本就是從黑勢力中尋找的底下組織,這就是不良的來歷。
以黑治黑,以惡治惡唄。
說着,王安寧的東西便被小白端了上來。兩大碗羊雜,四個燒餅。
王安寧付過錢,一手一碗,燒餅揣在懷裡,便朝家中走去。
沒有一次性用品的痛苦,想念塑料袋,塑料餐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