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把這些契丹人的糧食和清水分給他們,除了黃金和錢財之外的,其他東西也分給他們,並告訴他們,去了靈州和夏州之後,我們會分給他們土地並幫助他們重建家園,讓他們放心,只要成爲王爺的子民,我們一定能保證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在雁門關外這場戰鬥發生的同時,太原城也正在激烈的交戰,比雁門關外更爲殘酷。有一部份早對李存勖不滿的將士打開了城門,放進來幾十萬虎視眈眈的契丹兵,頓時整個太原城陷入了一片血海之中。
儘管李存勖動用了他最精銳的鴉軍和陌刀隊,可這一個多月來的封鎖令太原城早已彈盡糧絕,使得這些最精銳的部隊也發揮不出自己該有的戰力。並且由於契丹兵弓箭的精準射擊,使得這些精銳部隊根本沒有近戰的機會,就被射倒在地。
剩下的親信見大勢已去,就在陌刀隊的掩護下,簇擁着李存勖向南門退去,希望能保護他殺出一條血路,向鳳翔方向撤退。
李存勖此時已血被重甲,身中十數箭。他一邊指揮部隊交替撤退,一邊怒氣衝衝的對跟在身邊的敬新磨和出雲罵道:“你們怎麼不聽本王的話啊?”敬新磨大哭道:“王爺,我們就是死也要和你死在一塊。”李存勖又急又怒,大罵道:“放屁,你們死了誰去給我報仇?”
說到這裡,他一把抓住敬新磨的衣服,淚流滿面:“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我已經辜負了父王的遺囑,對不起我的兄弟們了,你若死去,誰去向二弟和五弟傳達我的意思呀。你們真的要急死本王嗎?”
敬新磨見周圍的敵人越來越多,他咬了咬牙跪在地上向李存勖狠狠叩了幾個頭,大哭道:“王爺,我一定會和二太保,五太保給你報仇的。”
李成勛抹了抹臉上的鮮血,頎慰地笑道:“很好很好,我就等你這句話,出雲帶領還能動的兄弟們馬上向南門外撤退,去找我二弟五弟,保我沙佗一脈能延續下去,剩下的的弟兄們和我斷後。”
李存勖手握一把橫刀所向披靡,但他身邊的陌刀隊和鴉軍越來越少。就在這時,只聽一聲鼓響,周圍的契丹人停止了進攻,就見城門口的契丹人讓出一條路,耶律阿保機和朱有珪走了過來。
阿保機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滿臉鮮血,渾身傷痕的李存勖微笑着說道:“人說晉王威猛善戰,今日一見果然名符其實。”
李存勖此時已是油盡燈枯,他拄着橫刀,努力讓自己站穩,一手抹了抹遮住眼睛的鮮血,冷冷的說道:“在我前面的就是契丹大首領耶律阿保機嗎?”
耶律阿保機微微一笑,說道:“正是在下,晉王何不歸順於我,攜手奪取李唐天下,共享富貴呢?”
朱友珪接過話頭,陰陽怪氣的說道:“是啊,以晉王的勇武,加之幾位太保,奪取李唐天下就更容易了。”
李存嗣沒有理他,向耶律阿保機身後大聲說道:“李嗣源,你出來吧,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懼怕於我嗎?”
耶魯阿保機閃身讓開,李嗣源暴露在衆人目光之下,沒有辦法,只好斂斂精神,向前走了幾步拱手道:“見過晉王。”
李存勖看着他躲躲閃閃的眼光說道:“嗣源,這幾年本王確實做了很多錯事,你們恨我也好,埋怨也好,我都能接受,不過…”他提高聲音厲聲說道:“先王的遺詔,朱溫,契丹人和我們沙佗人的仇恨,難道你忘記了嗎?即或對我不滿,也是我沙佗人內部矛盾,你用得着引賊入室嗎,你對得起先王嗎?”一席話說得李嗣源鴉口無言,其實他現在心裡也後悔得要死,悔不當初,但後悔有什麼用啊,他只能呆呆站在那裡,默不作聲。
耶律阿保機皺了皺眉頭,一把撥開他說道:“晉王,這些已經發生了的事,提也沒有用了,你還是說說今後的你的打算吧!”
李存勖冷笑一聲說道:“大首領,你們契丹人的野心我是很清楚的,我沙佗人當年兵強馬壯尚不敢有窺視大唐的野心,想來你們更不夠資格。這李家天下就是丟掉了,也輪不到你們契丹人,更別說朱溫,劉守光這些鼠輩了。”
耶律阿保機一代梟雄,哪受過這等輕視,頓時怒氣沖天的說道:“如今連你都是我手下敗將,試問這天下還有誰有資格與我爭雄。”
李存勳微微一笑道:“那你今後就去好好領教一下蜀王楊無病的手段吧。”
朱友珪聽到李存勖如此藐視樑軍,頓時鬼火亂冒,大聲道:“手下敗將,還在這裡大言不慚,來人給我把他抓起來。”
李存勖大笑道:“這天下還沒有人有資格讓我李存勖做他的俘虜,更何況朱溫這三姓家奴。”說罷,提起橫刀向脖子上抹去。他身後那十幾個心腹也大笑道:“咱們也陪王爺上路吧,想必黃泉路上也不寂寞。”說罷紛紛提刀自殺。
看到這一幕,阿保機長嘆一聲道:“唉,都是義士啊,割下晉王的頭掛在城樓上,其他的好好安葬了吧。”李嗣源看到這一幕,心如死灰,也不管自己手下的呼喊,一個人無神地向城外走去。
李存昌,李存孝商量之後,扔下鳳翔不顧,率領十萬大軍北上,希望能夠應外合救下太原。就在離太原尚有一日路程的地方碰到了倉皇南逃的敬新磨一夥。
李存孝一把揪住滿臉憔悴的敬新磨大聲吼道:“你們都逃出來了,那晉王呢?”敬新磨嚎啕大哭說道:“叛逆偷開城門,太原己被契丹人攻破了,王爺凶多吉少,詔令我南下來找你們。”聽到這個噩耗,兩人頓時呆在了那裡。
半響李存孝看着李存昌道:“現在我們怎麼辦啊?”李存昌想了想說道:“先在這裡紮營,派人前去打探一下消息再說吧。”敬新磨看了看二人,低聲道:“兩位太保,你們跟我來一下,王爺有詔書命我帶給你們。”
當兩人看罷李存勖的血書之後都驚呆了,他們根本沒有想到李存勳臨死之前居然會有這個想法。
李存孝用力一拍身旁的大樹厲聲道:“楊無病和我們有不共戴天的大仇,義父就是因爲他才活活被氣死的。晉王難道糊塗了嗎?居然還叫我們去投靠他。”
此時李存昌卻陷入了沉思之中。思索了半天,他緩緩擺擺手,說道:“五弟先不要這麼激動,晉王說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我們先不討論這件事情。等探子打聽回消息之後再做決定吧。”
第二天探子終於趕了回來,向他們報告了不幸的消息:朱溫早己攻戰晉陽,契丹人也徹底佔領了太原城並周圍幾個州府,晉王已經戰死,首級被契丹人掛在城樓上面,所有的地方都遭到了契丹人無情的洗劫,衆多百姓淪爲奴隸,契丹大軍隱隱有南下的意思。
遲疑片刻,探子又補充說李嗣源已經在太原城外自殺了,原因不得而知。李存孝把桌子一拍哈哈大笑道:“這牲畜,也算是報應吧,我看他下去怎麼有臉向義父解釋?”
敬新磨看了兩人一眼斯斯艾艾說道:“兩位太保,你們看我們現在住紮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前有契丹兵,後有楊無病的大軍。晉王己去,今後何去何從,還請兩位太保拿個主意。”
李存孝想了想,對李存昌說道:“實在不行,我們就西出原州,順着河西走廊回老家去吧。”
李存昌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五弟,行不通了。你想想看,我們的族人近百年來基本上都搬遷到了河間周圍。河西走廊至西域,如今已被楊無病麾下大將崔世安的蘭州兵團和蘇青的靈夏兵團所控制。這兩個軍團的戰力相信你也知道,而且那個地方物產貧乏,缺少糧食,更沒有族人的支持,去那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李存孝一下子垂下了頭,悶聲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們今後該怎麼辦啊?”
李存昌說道:“我們還是按晉王的旨意去投靠揚無病吧。五弟,說句你不高興的話,當時的事情,有錯也是在我,如果不是我帶領你去偷襲他,後面他也不會那麼對你。至於蘭州之戰,也是我們挑釁在先。我觀楊無病此人,生平未曾一敗,而且做事條理分明,大有深意,手下能臣猛將爲數不少,今後取代李唐天下,必在此人。我先不說我們投靠他是爲了榮華富貴,就是爲了報晉王之仇,替我族人找個好主人,受這點屈辱也就算不了什麼。晉王雖然糊塗了幾年,至少這一點他還是看得很準的。”李存孝長嘆一聲:“那就按二哥的意思辦吧。”
鳳翔府南面的蜀軍大營裡面,孟昭圖坐在中軍大帳里正斯里調慢地喝着茶。楊智,宋德威等幾員大將匆匆走了進來,楊智說道:“太尉大人,你吩咐的事情我已經做了。”
孟昭圖點了點頭,說道:“很好,大家也辛苦了,就在這裡喝喝茶吧。”
宋德威皺了皺眉頭說道:“大人,有一點我搞不明白,還不知道沙佗人願不願意投降,咱就主動送去這麼多糧食。萬一不降,這不就白送了嗎?”
孟昭圖笑眯眯的說道:“宋將軍,要不要咱倆打個賭啊?”
宋德威連忙擺擺手道:“算了吧,大人。你每月的薪餉比我老宋高得多,你輸得起我可輸不起啊。”頓時引來周圍的嘲笑。
另一個偏將接口道:“太尉大人,我聽說契丹人有南下的意思,足足幾十萬吶。王爺駐守長安的兵力太少,要不要咱們去增援一下。”
孟昭圖擺擺手:“這點大家無須擔心,王爺自有妙計,契丹人不去者罷,要去定會叫他們好看。我們現在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一心一意收降李存昌和李存孝這兩隻猛虎。”
李存昌帶着大軍一路灰溜溜的原路返回,由於大家都已知道晉陽和太原己被契丹和朱溫佔領,晉王被殺,家人也生死不知,因此士氣極爲低落。
就在快要抵達鳳翔的時候,前出的哨探騎着馬快速返了回來,後面還跟着幾個因傷病而留下的沙陀士兵。李存孝認識其中的一個士兵,就問他鳳翔現在什麼情況,是否已被蜀軍佔領。
那個士兵一臉懵逼的回答道:“啓稟二位太保,對面的蜀軍和以前一樣,毫無動靜。只是前幾天不知爲什麼,來了大批的蜀軍給我們大營送來了足足五千車的糧草,其中那個領頭的將軍還告訴我們,讓我們做好準備,說你們很快就要回來了,並且他們帶來的醫生還把兄弟們的傷給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