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瞪着雙眼,齜牙咧嘴。
“瓜慫胡扯什麼,那種耍嘴皮子的廢物玩意有什麼好的,來來來,斧頭給你,給老子耍一套瞧瞧!”
老魔王有些慌,不會作詩並不打緊,大唐懂兵法的武將不少,但會作詩的卻沒幾個,這事說起來並不丟人,可要是胡亂拼湊些不倫不類的玩意丟人現眼,那纔是跌面子的事。
場中文臣可有不少,還有好幾個文豪,若是讓這些臭不要聽到,豈不是要傳遍整個長安,讓自己這張老臉掛在城牆上?使不得,使不得。
程咬金砰的一聲從桌上跳下來,就要過去將這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拽過來抽一頓,幾天沒教育,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結果公孫無忌爲首的衆文臣興致突然就高漲起來,拉拉扯扯將程咬金攔在了外面,哈哈大笑。
“不曾想老匹夫倒是生了個有膽氣的兒子,來,不用怕,丟也是丟你爹的人,跟你這娃兒沒關係!”
“小比崽子,給老子滾過來,再敢胡亂叨叨,信不信老子把你吊起來抽!”程咬金還在人羣外大吼。人說龍生龍鳳生鳳,自家崽子啥貨色他可是一清二楚,請了五個先生教了四年學會了三個字,就這水平,還作詩?
李靖朝着程咬金屁股上踹了一腳,“老匹夫莫要丟臉,小娃兒有膽氣是好事,也正好讓這幫狗眼看人的東西瞧瞧,咱武將中也能出舞文弄墨的文人!”
說着走過去拍拍程處默肩膀,面帶鼓勵,“來,儘管作來!”
老程蒲扇大的巴掌鬆了又緊,齜牙咧嘴瞪着程處默,惡狠狠的罵道,“好,要作詩那就好好作,要是給老子丟了人,老子今日非得把你皮扒下來一層。”
程處默嘿嘿笑着,朝着衆人不倫不類的拱了拱手,打了個儒家稽首,“諸位叔伯聽好了啊,嗯,待我想一想……這就有了!”
說着輕咳兩聲,扭着八字步一搖一擺,看的程咬金直嘬牙花子。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場中驀然一靜。
程處默仰頭說完,忙掐着說指頭數了數,嗯,字數沒錯,差不多就這個了。心想着,臉上帶着樂呵呵的笑意,“諸位叔伯,煩請品嚐……品位,品……”
品啥來着?
老程瞪着眼珠子,跳起來就是一個大耳瓜,“瓜慫,那叫……品鑑,叫你別裝模作樣,作的什麼瓜皮玩意,孃老子的,給你爹丟人現眼,看俺今天不抽死你個慫娃!”
說着捲起了袖子,下襬往腰上一綽,伸手就朝着程處默衣領上薅去,但下一刻,一直站在旁邊的李績擡腳,朝着程咬金崛起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
“咋呼什麼,你個莽夫!”
大唐武將衆多,皆有開國定疆的功勳,要論起兵法,誰都能扯上兩句,但若論文采,也唯有李靖和李績兩人能拿得出手,前者爲大唐/軍神,後者被稱爲儒將,都是文武雙修,遠非莽漢程咬金可比。
被李績踹了一腳之後,程老匹夫大怒,“咋的,俺老程管教自己兒子還要你們同意?信不信俺老程連你一起管教?”
李靖拉開程咬金,“老匹夫莫鬧,處默小侄做的這首詩,可稱得上絕品!頓挫激越,直抒胸臆,果真我大唐男兒豪氣!沒想到小侄還有如此胸懷與氣概。”
站在不遠處的一衆文臣也愣了半天,沒人覺得程家的小子會寫詩,就好比沒人覺得程咬金人品好一樣,但誰都沒想到,這黑黢黢完美遺傳了程老匹夫基因的青年,竟然真的做出了一首詩,甚至還是一首足以流傳千古的詩。
程咬金撓了撓頭,憨批一樣問道,“藥師,你的話可當真?”
李靖點頭,“當真。”
“哈哈,俺就說嘛,俺老程家男兒自是英雄年少,誰說做不得詩,早先不過是俺老程沒興趣而已,現在你瞧瞧,俺家小子隨便亂鄒幾句就是千古絕唱。”
程咬金一張黑醜黑醜的臉四十五度看着天,擠出人羣大手拍着程處默的後勁,囂張的大笑道,“娃兒,表現不錯,是俺老程的種!”
“那是那是……”程處默舔着臉迴應道。
一衆幼兒園文憑的武將大聲附和着,啊啊大喊,似乎程處默的一首詩給所有同袍長臉了一般,反倒是文臣一個個面面相覷。
褚遂良被這麼一鬧,酒醒的差不多了,聽到程處默做的詩之後呆滯了半晌,慢慢咀嚼,卻覺得文采飛揚,氣勢磅礴。又看一老一小兩個臭不要臉互相吹捧,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詩確實寫的不錯,只不過是不是出自這小子之手,就難說了。”
程咬金一聽大怒,“老不知羞,自己沒本事,反倒瞧不得我兒的才能?再敢污衊俺家小子,看俺不弔起來抽你,也不看看這是在誰的府上!”
褚遂良面色漲紅,眼見程老匹夫大喇喇拔出掛在柱子上的宣花板斧,頓時一噎。
潑漢,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房喬摸着花白的鬍鬚站出來,同樣面帶疑惑。
“小公爺詩確實做的不錯,大丈夫身帶吳鉤,收復河山,寫出了吾大唐/軍人的鐵血氣魄,但老夫尚且問一句,這……凌煙閣是何處?”
對呀,凌煙閣是何處?
不少人從懵逼的狀態醒悟過來,對呀,由全詩可見,這凌煙閣必然是非常不尋常之所在,能上凌煙閣者,便是萬戶侯,這代表的不僅僅是一種地位,還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譽。
可眼下見多識廣者不少,竟然都不知道凌煙閣在什麼地方。
“吵什麼,沒見識的東西!”程咬金齜牙咧嘴,“沒有那玩意,修一座不就成了,哼,俺明日就上稟陛下,建一座凌……凌什麼閣,看以後誰敢再質疑俺家小子。”
砰的一聲,宣花板斧砸在腳下。
一衆文臣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眼瞅着這老匹夫不講武德,想要用武力霸佔這首千古絕唱,頓時一個個便秘一般。
“走走走,宴席現在結束了,各位哪兒來的去哪兒,莫要死皮賴臉蹭吃蹭喝,來人哪,送諸位大人回府。”說着,一羣護院部曲涌上來,提着棍棒將一衆文武大臣請到了府外,然後大門轟然緊閉。
留下一衆大臣,站在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