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會見舊友

長孫無忌領着長孫衝進了書房,長孫衝親手奉上茶,長孫無忌抿了口清茶,閉目半晌:“你我父子相處十數年,我竟然不知道你在學問一事上竟然能和孔老夫子辯論了,那手瘦金體也是不錯,難道真有仙人佑護我長孫一門?”

“父親所言正是,孩兒昏迷的日子夢中見了許多東西,醒來後就開竅了,以前不懂的學問現在也一看就融會貫通,望父親勿要見怪。”

“既然如此,爲父以後也就不少見多怪了,呵呵。只是爲父觀你昏迷數日後,身子更爲羸弱,還要好好鍛鍊下!”

“父親所言極是,孩兒最近一直習練師父給的五禽戲,自己覺得身體強健了許多,孩兒還會繼續練習,不勞父親大人掛懷的。”

“如此很好,君子自然要熟練掌握六藝,騎射之術眼下你身體不好,過陣子調理過來,爲父會找個好的師傅教你。好了,你且去見過你孃親吧,可是念叨你很久了。”長孫衝告了退,徑直去見了母親。見到母親,哪還有半點正經相,插科打諢,講些稀奇故事和笑話,逗得長孫夫人喜笑顏開。晚間一家人一起用晚飯,自然又是歡聲笑語不提。飯後回到自己院中,沐浴後正要歇息,忽然想起一事,令娥黃喚來華安,囑咐一番,方纔休息了。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長孫沖天天學堂家中轉來轉去,去了學堂,自然要被孔老夫子逮住‘研討’,長孫衝也樂得向老夫子請教些問題。有時長孫皇后也令長孫衝過去說說話,或者給些小吃食。長孫衝因爲和長樂時常見面,現在長樂見了他,也不再躲閃,倒是大大方方的和他說笑了。李治還是一臉憊懶之情,幾乎成了長孫衝的跟屁蟲。只是自從上次李世民召見後,以後再沒見到過這位大唐皇帝。

回到家中,自然是陪孃親閒聊,說些笑話和稀奇故事逗孃親開心,或者就教二個小兄弟認字讀書。那五禽戲更是每日必練,漸漸身體也好多了。學堂逢五就休息,這天早上長孫衝起來後習慣性的準備更衣上學,娥黃竊笑着提醒今天是月中旬,不用上學。長孫衝看看天色,反正已經起來了,就多做了一遍五禽戲。

吃過早飯,換了出門的衣服,叫來華安問道:“前幾日讓你做的事可做好了?”

華安道:“回少爺,你的一干舊友小的都約好了在萬賓樓會面,也對他們說了少爺每月逢五休息,今天應該都會到場。”長孫衝點點頭,帶了華安出門,這可是來到大唐後初次逛街,長孫衝自然是執意要步行,華安拗不過,只好把馬匹牽回馬廄,屁顛顛的跟在長孫衝後面上了街。

趙國公府邸所在的朱雀大道大都是朝廷大員,功勳貴戚的居住地,所以沒有多少小攤販在此擺攤。轉過朱雀大街,下一條街就逐漸多了一些攤點。長孫衝見到了不少後世沒有的東西。

“華安,快看,這兩隻鴨子羽毛好漂亮......”

“少爺,那是鴛鴦好不好.......”

“.......我自然知道,考考你罷了”

“.........切”

“不許學本少爺說話!”

“華安,這有胡商賣的一對小白狗好漂亮,買下來送給長樂公主可好?”

“少爺,那是西域狼啊!想來公主不會喜歡狼哦.......”

“................”

二人一路走一路閒聊,長孫衝可是被華安大大鄙視了一番,真是好沒面子.......半個時辰後,只見一片楊柳依依,環繞着一座四層酒樓,萬賓樓終於到了。長孫衝看看這樓的佈局,飛檐斗量在綠樹間若隱若現,真是個好地方。

門口的小二看見長孫衝到來,一臉媚笑的迎上來:“長孫公子可是許久沒來了,小的甚是想念。”

“你是想念本公子的賞錢吧?華安,賞他500文錢。”

“少爺,以往打賞都是5文錢,500文可是很多錢啊.........”

“哦,那就打賞5文錢好了。”那小二悄悄給了華安一個白眼,仍舊歡喜的接過賞錢,領着長孫衝上了四樓,說了聲還是老地方,自己退下了。長孫衝翻翻白眼,還好華安似乎非常瞭解,徑直領着長孫衝進了一間名叫‘騷客聚’的房間,看見這房間的名字,長孫衝快噴了。其實這裡的‘騷客’是文人墨客的意思。

進了房間,房中已經有幾個人在了。一個身體健壯的少年看見長孫衝進去,滿臉堆笑上來拍了下肩膀道:“許久不見大哥了,大哥氣色倒是不錯!”

“切,輕點,快把我拍散了!”那健壯少年訕訕一笑,牽着長孫衝坐在自己旁邊,這少年正是房俊房遺愛。羅通,程處默,柴令武三人也都見了禮。落座後長孫衝道:“上官兄怎麼沒在?”

羅通笑道:“上官兄聚會時遲到是正常,要是準時到了,那倒是奇聞了。”

正說着,外間一人朗聲說道:“羅兄弟又在編排我什麼呢?”人隨聲到,進來一個如玉君子,一身皁白儒衫,全身雖無一飾物,卻並不顯得寒酸。正是上官儀到了。

這上官儀自小喪父,幾年前進長安城時一無錢財,二無關係,窘迫之下,多虧路遇長孫無忌,無忌賞識上官儀才學,多加照料,又讓上官儀在長孫衝以前上學的學堂做教習。上官儀詩詞書畫無一不通,在長安城名聲已是很大了。然而此人知恩圖報,對長孫無忌十分恭敬,連帶着對長孫衝也是態度很好。近日聽聞長孫衝所做詩詞和所寫的瘦金體書法,更是青眼有加,不過此時完全是文人惺惺相惜,不再是看在長孫無忌的面子上了。近來上官儀也去趙國公府邸拜訪過長孫衝,兩人交談的很愉快。

上官儀進來笑道:“羅兄,近日可曾和尉遲小姐切磋過?”

羅通紅了臉,一言不發。原來羅通自小定了親事,女方就是尉遲敬德的小女兒尉遲輕舞,羅通家傳武藝很是了得,而這尉遲輕舞又喜歡舞槍弄棒,一個女孩子總不好天天找人打架,只好找上未婚夫,美其名曰‘切磋’,羅通開始還步步退讓,被狂虐過幾次後,見到尉遲輕舞要‘切磋’,不是逃跑就是裝病,因而被幾個損友爲此嘲笑。

上官儀在長孫衝旁邊坐下,酒樓掌櫃崔子洛親自上了酒菜,恭恭敬敬的敬了一杯酒,自己告退出去。上官儀道:“清河崔氏不愧是名門大族,這一個小小的掌櫃都舉止有禮。”原來這萬賓樓原來是清河崔氏的產業,清河崔氏是當世數一數二的大世家。當下華安陪侍,幾人吆五喝六,大快朵頤。酒過三巡後,柴令武賊兮兮的問程處默:“程兄近來可去過西市胡商那?”

程處默道:“最近長孫大郎沒出來,老程近月沒去過那了。”

柴令武道:“如此不如我等現在去西市看看,買些稀奇物件。”

程處默鄙視了一眼道:“切!...想去看胡姬舞娘直說就是。聽說阿里那剛進了一批波斯舞姬,身體柔軟萬分,身材相貌俱佳......”還未說完,除了上官儀,餘下衆人都化身爲某種犬科動物,哪還有心思吃酒,程處默結了帳,幾人一路向西市走去。

唐朝時的西市,離皇城較遠,店鋪衆多,經營日常生活用品,商業繁榮,是當時長安的經濟和金融中心,故而又稱爲‘金市’。這兒離絲綢之路的起點開元門不遠(一說承天門),所以很多胡商都在此有店鋪。遠的有大食,波斯商人,近的有百濟,新羅,吐蕃,甚至還有許多東瀛人。各種國家帶來不同文化習俗,讓人大開眼界。

程處默老馬識途,帶着大家直接來到一座很大的店鋪,門口一個小小的崑崙奴急忙進去通報,一會兒一個肥肥胖胖的波斯商人迎出門笑道:“今日喜鵲叫了許久,原來是貴客上門。小的穆罕默德•阿里•伊斯努爾見過衆位貴人。”

程處默不耐煩的擺擺手道:“哪來這麼長的名字,就叫做阿里好了。這些都是我的朋友,你好好招待接待!老子等會少不了好處給你!”阿里恭恭敬敬的答應了。唐時商人地位低下,異國商人更是沒有地位,不過這些商人都是人精,察言觀色一流,哪會看不出這些都是達官貴人。

阿里領着衆人進了後院,幾名侍女上了茶水,柴令武早等不及問道:“聽說你這近日來了幾名波斯舞娘,快喚來看看。”阿里笑着點點頭,拍了拍手,立即進來一名年老嬤嬤,手拿胡笳,身後一溜跟着6名女子,金髮碧眼,身材妖嬈。那年老嬤嬤帶着衆女子行了禮,自己彈起胡笳,六名女子翩翩起舞,一時香風陣陣,舞姿狂野。幾人都看的目瞪口呆,一曲終了,意猶未盡,又令再彈奏了幾曲,幾名舞娘連番跳動下已是香汗淋漓,阿里令衆女下去沐浴了再來見客人。這邊又拍拍手,那小崑崙奴碰上張小几,上面有幾種稀奇食物,阿里笑道:“衆位貴人前來,阿里沒有什麼招待的,這些食物乃是萬里之外運來的,請各位嚐嚐鮮。”

長孫衝一看差點沒跳起來,原來這小几上竟然有玉米,核桃,葡萄乾等物。唐時儘管強盛,然而生產力畢竟比不上後世,一畝稻田最多收割2--3石稻穀,也就是200--300斤左右,還要年成好才行。而這玉米耐寒耐旱,種植要求不高,長孫衝前生曾經參加過一個玉米改良項目,當時畝產可達1600斤。如今這玉米不說1600斤了,就算畝產能達到800斤,也可以救活無數餓殍啊!也顧不得吃了,對着阿里道:“這些食物你可有種子?”

阿里道:“這些東西來自萬里之外,本就不多,又給了一衆親友一些,剩下的已經不多了,公子要是喜歡,等等我再送公子一些就是。”

長孫衝急道:“我要種子啊!這樣吧,你給我找來這些種子,另外如果有一些別的稀奇植物種子,每斤我給你15貫錢,怎麼樣?”

要知道此時一家三口的話一月有2貫錢已經可以過得很好了。15貫錢買一斤種子,更是聞所未聞。阿里張口結舌不敢相信,衆兄弟也勸告不已,長孫衝哪肯答應,這些種子可是可以改變大唐糧產量的,執意要阿里去找來。阿里雖是大商人,弄點種子就能發財的事哪會拒絕,自然一口答應下來,言道數月後必然有。長孫衝知道此時交通不便,能數月後得到東西已經很快了,儘管着急,也只得作罷,平心氣和的品嚐這千年前的玉米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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