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衝醒來後,見外面的光線斜射進來,似乎已經是午後了,擡手想揉揉眼,這才發現昨夜小昭一直伏在自己胸前睡覺,還沒醒來。長孫衝輕輕移開小昭,跳下牀來,見小昭一邊肩頭露在外面,微微一笑,用被子掩蓋住,開門走了出去。
出來後見太陽已經西斜了,大殿里長孫恩和長孫雲正看守着三個王,見他出來,一起打聲招呼。鞠智祿一臉諂笑點頭哈腰,骨咄祿視而不見。焉耆王卻走上前來道:“大唐將軍,你要的東西都準備下了,你什麼時候離開?”
長孫衝笑道:“不會太遲!稍安勿躁!恩弟,紇幹承基等人呢?”
長孫恩道:“剛纔城外有什麼人喧譁,紇幹承基和程將軍等人帶了焉耆王的內侍過去察看了。”
長孫衝笑道道:“十有八九是高昌人過來查問的!不必着急,等他回去報告鞠文泰,再次過來,我等早就離開了!”打個哈欠,走回寢宮,準備洗漱。進去後見小昭已經起來了,不知從哪找到一套焉耆服侍,穿在身上,長髮披肩,卻露出了雪白的肩頭。長孫衝看了呆了一下,小昭一笑,出去打水過來,先服侍他洗漱了,自己洗漱後收拾了長髮。
長孫衝笑道:“餓了吧?我們出去打劫焉耆王去!”小昭露齒一笑,跟着他出了房間。
出來後長孫衝對焉耆王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大王怎麼還不給我等備下宴席,不是待客之道啊!”
焉耆王忍住怒氣,指指長孫恩道:“你這隨從,說你沒起來,也不許本王等人用飯!”
長孫衝大笑道:“恩弟,過分了啊!還不快去傳膳食來!”長孫恩笑着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不久幾名宮女和內侍就奉上了幾桌酒席,大都是些牛羊肉,長孫衝拉着小昭在自己身邊坐下,焉耆王和骨咄祿,鞠智祿在另外一桌用飯,長孫恩和長孫雲也輪換着吃起東西來。
長孫衝見小昭只顧着服侍自己,笑着夾起一塊羊排,放在小昭碗中道:“你也餓了,多吃點,不用伺候我!”小昭又對他一笑,低頭吃東西。長孫衝自己狼吞虎嚥,倒是吃了不少東西,怎麼說也是王宮御廚,做的東西確實不錯。
長孫衝吃完後,笑着坐在王座上,小昭在身後輕輕給他捶着肩頭,笑面如花。焉耆王三人也都餓得前心貼後背了,也都大吃起來,長孫衝倒也不爲難他們,只和小昭閒聊。小昭話不多,卻非常仔細地聽長孫衝說話,不時點頭微笑。
焉耆王等人剛將飯吃完,殿門一響,程處默帶着紇幹承基走了進來。程處默見殿內擺了幾桌,杯盤狼藉,高聲道:“長孫大郎,好不講義氣啊!怎麼自己吃開了?”長孫衝笑着上前,讓再去傳一桌膳食來,拉着程處默坐下,詢問情況。
程處默氣沖沖道:“老子累死累活,你卻在這美人相伴,美酒喝着。老子累死了,你問突厥人吧!”長孫衝一笑,也不生氣,看着紇幹承基。
紇幹承基道:“大少爺,剛纔是那高昌國丈王正帶人過來詢問,想要進城,被我帶着阿孟和焉耆王的貼身內侍幾句話打發走了!不過王正派出了信使向西而去,而且還說要回去稟告鞠文泰,讓鞠文泰親自過來和焉耆王說話。”
長孫衝低聲笑道:“王正一路追着我等西來,在這不見了蹤影,自然懷疑!不必擔心,天色一黑,我等就離開此地!李業嗣等人用過飯沒?”
紇幹承基笑道:“就程將軍老實,陪着我去了城牆,不過見是王正,沒有露面,一直沒吃飯。李業嗣將軍早就讓人弄了東西吃過了。”正說話間,宮女又弄了一桌宴席上來,擺在程處默面前。
程處默怒道:“狗日的小李,剛纔竟然騙我說自己也沒吃!等等再找他算賬!”也不用傢伙,直接用手抓起肉塊大嚼,捧起酒罈痛飲起來。
長孫衝一笑,也不理會,走到焉耆王身前笑道:“我等遠來是客,大王是否送幾件珍貴禮物給我等?”
焉耆王怒道:“還有完沒完了!要寶貝,沒有!”鞠智祿趕緊拉拉焉耆王的衣袖,焉耆王止住怒氣,瞪着長孫衝不說話。
長孫衝笑道:“我等今天晚間就會離開,如果沒有禮物,怎麼好意思就這樣離開?大王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既然如此,本將軍只好在這再待幾天了!”
焉耆王張大嘴,指了指長孫衝,頹然道:“你要什麼?”
長孫衝道:“還請大王打開自己的寶庫,我保證只取三件東西!”焉耆王無奈,只好前邊帶路,走進寢宮。長孫衝笑着對小昭一招手,倆人緊隨其後。
進去後焉耆王拉開牆壁上一副巨大的畫,上面畫着一尊大佛,這畫卻是畫在白色絲綢上的,一看就價值不菲。拉開畫後,牆壁上出現一道很大的暗門,上面掛了一把大鎖,焉耆王咬咬牙,從腰間取出鑰匙,打開暗門,氣沖沖地摔門出去。
長孫衝拉着小昭進了過去,見裡面很多木格子,上面放着不同的東西。長孫衝一眼看上一條項鍊,竟然全是鴿蛋大的珍珠所制,一把拿起來,將這項鍊掛在小昭脖子上。小昭驚慌道:“將軍,我怎麼敢要這麼貴重的東西!”伸手就要取下來。
長孫衝一把抓住她手,笑道:“我給你的,你就敢要!”
小昭抿嘴笑道:“似乎是焉耆王的東西哦!多謝將軍了!”長孫衝一笑,也不生氣,又挑了一隻玉天鵝,這塊玉天鵝通體潔白有如羊脂,雕工精美。又讓小昭再找一件,小昭父親是波斯商人,對這種尋寶很是擅長,不久又挑了一個小小的金佛。長孫衝雖然不知道這金佛有什麼用,也懶得理會,關上了暗門,帶着小昭走了出去。
焉耆王看着這三件東西,一臉的肉疼,鞠智祿也是一臉嚮往。程處默不喜歡這些東西,不過見這玉天鵝很是漂亮,拿在手上把玩了一會。
長孫衝笑道:“多謝大王厚意了!天黑之後,還請大王帶幾個人送我等出城,本將軍保證離開後放你回來,順便還將鞠智祿送給你,如何?”鞠智祿聞言大喜,焉耆王雖然有些不願意,也不得不答應下來。骨咄祿卻是一臉死灰色,知道長孫衝不會放過自己了。
長孫衝要求的水囊和食物,也都備下了,食物正是這邊的饢,足足可以讓三百餘人吃四五天了。還有一些毛毯毛氈,李業嗣又自作主張弄來了不少的帳篷,長孫衝見了一拍頭,這纔想起竟然沒要帳篷,笑着誇獎了一番。多了很多東西,自然需要馬匹,長孫衝哪會客氣,親自去了王宮馬廄,挑選馬匹。馬廄內足足有二百餘匹好馬,長孫衝下令牽走五十匹,自己準備挑選一匹使用。
這裡面都是高頭大馬,難以選擇。小昭笑着指着一匹純白色的高頭大馬,讓他牽出來。長孫衝牽出這匹馬,見這馬身高體長,耳朵不停地閃動,眼珠轉動,很有靈氣。小昭笑道:“大將軍,這就是大宛天馬!而且是最好的純種馬!”
長孫衝訝然道:“你還懂這個?”
小昭黯然道:“我父親生前販過馬,故而我對馬匹知道的很多呢!”長孫衝見她有些心情低落,微微拍拍她的肩頭,輕聲安慰,伸手擦去小昭眼角的一滴眼淚。
小昭擡頭一笑道:“我沒事!將軍,試試這匹馬看!”
長孫衝伸手颳了一下小昭臉頰,翻身上馬,順着王宮大道跑了幾圈。這馬果然不凡,奔跑加速非常快,而且不用鞭打,只需要雙腿輕微用力,就知道主人意圖。長孫衝跑了幾圈,心情舒暢,策馬跑到小昭身邊,伸手拉她上馬。這天馬果然不凡,背上隨然多了一個人,卻絲毫沒有影響,仍舊平穩的奔跑。小昭緊緊抱住長孫衝的腰,臉色緋紅一片。
長孫衝止住馬,翻身下來,將小昭一把抱下來,笑道:“這馬真不錯!是你選的,你取個名字吧!”
小昭微笑點頭,想了一會道:“這馬奔跑如飛,渾身純白色,猶如白雪飛揚,不如就叫‘飛雪’好了!”
長孫衝笑道:“好名字!就這個吧!”牽着馬,小昭緊隨其後,回到了王宮大殿前。焉耆王見長孫衝又牽了自己幾十匹好馬,氣的臉色發青,又不敢發作。鞠智祿生怕長孫衝發怒,不放過自己。趕緊上前勸慰,再三保證自己回到高昌,會送幾匹好馬來給焉耆王。
已經是四月了,天色到了酉時末,才逐漸黑了下來。長孫衝見天色已經黑了,下令全體集結在王宮前,準備出發。長孫衝下令讓焉耆王帶上幾名侍衛也跟着一起,出城後再放他回來。鞠智祿和骨咄祿也被綁了起來,架在馬上,仍舊由長孫雲和紇幹承基看管。
王宮被長孫衝等人佔領,焉耆王城內的城防軍竟然沒有察覺,直到焉耆王在長孫衝等人簇擁下出了王宮,才發覺似乎有些不對,過來詢問。
焉耆王大聲喝道:“你們都退下,沒什麼事!骨咄祿王子有急事要回碎葉城,本王送他出城,這就回來!”城防軍將領見自己大王這麼說了,也不再詢問,任由長孫衝等人在焉耆王陪同下出了西門,向西而去。
焉耆王城再向西不到三十餘里,就是鐵門關了,故而出了城不到十里,長孫衝下令隊伍停止。長孫衝策馬走近焉耆王,笑道:“多謝大王相送了!本將軍會一直記得大王恩情的!就此告辭了!”使個眼色,紇幹承基一把將鞠智祿扔下馬來,舉刀威逼着焉耆王和幾名王宮侍衛下馬,焉耆王無可奈何,只好和幾名侍衛一起下了馬,站在到路倆邊。鞠智祿也爬了起來,站在一起,看着長孫衝,眼中一片恐懼。
長孫衝大笑道:“大王,本將軍說話算數,將鞠智祿也送還給了你,算是給你個人情吧!”衆將領齊聲大笑,笑聲中長孫衝一馬當先,身後小昭緊緊抱住他的腰,衆人快馬跟上,片刻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鞠智祿和焉耆王直到聽不到長孫衝等人的馬蹄聲了,這才跳腳大罵了足足半個時辰,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步行迴轉焉耆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