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五月二十日晚間,文臣武將濟濟一堂。
李世民拿了根短棍,在一張掛在牆上的巨大西域地圖上比比劃劃,對照着長孫衝畫下的粗略地圖,不停地和李靖等人談論着。看完地圖李世民笑道:“此番朕將派遣中原十二萬大軍,馬軍八萬,步卒四萬!連同蘭州的郭孝恪三萬人,一共十五萬大軍西征,一舉踏平西域!衆位愛卿,認爲誰做西域行軍總管爲好?”
李績道:“末將認爲,李靖大將軍當仁不讓!”李靖的名望,文臣武將無一能及,李績一言既出,衆人紛紛贊同,李世民也含笑點頭,看着李靖。
李靖笑道:“多謝皇上和衆位擡愛!只是老夫近些年身子骨實在不行,恐怕不能前去了!皇上,老夫推薦倆人,可爲西域行軍正副總管!”
李世民道:“請講!”
李靖道:“內舉不避親!大將軍程知節,冀州都督蘇定方,可爲正副總管。”蘇定方正是李靖的得意弟子,衆人聽了,紛紛議論起來。長孫衝對於蘇烈蘇定方這名字,自然不陌生,不過卻沒見過。
程咬金大喜,笑道:“多謝大將軍舉薦!皇上,這總管之位,老程當仁不讓了!”
岑文本笑道:“程將軍雖然勇猛,不過似乎過於依仗勇猛了!”長孫無忌和房玄齡等人聞言也紛紛笑着點頭。
程咬金怔了下,怒道:“你是說我有勇無謀嗎?”
岑文本笑道:“不敢!”
程咬金笑道:“老程不和你生氣!你這酸書生,哪懂得打仗!皇上,怎麼樣?”
李世民笑道:“李靖大將軍一向有識人之明,那就這樣吧。”程咬金大喜,抱拳四面一揖,瞪了岑文本一眼。
李世民道:“此次大軍前進,仍舊走上次左武衛大將軍走的那條路,長孫衝,你上來說說!”
長孫衝答應一聲,上前指着地圖,將上次自己前進的路程詳細說了一遍,又提了自己的建議。建議多準備牛羊,既可以運送貨物,又可以作爲軍糧使用;另外隴右道一帶民生貧瘠,最好不要在那徵召糧草,建議關內道的糧草不妨水陸倆運,一路跟着大軍前進,一路沿着黃河由水路運送到蘭州。這倆條建議經過討論,也都被通過了。
討論完了統帥和糧草問題,自然又要討論後勤保障一事了,經過一番探討,戶部侍郎崔仁師被任命爲糧草督運官,統一調配糧秣。這次西征的大軍,除了長孫衝的左武衛,還有契苾何力將軍的右威衛,左右衛以及關內道府兵。羅通和尉遲寶林正在右威衛大軍之中,而契苾何力也是名聲赫赫,只是長孫衝也只是偶遇到倆次,沒有深交。
商議完事情後,李世民又將長孫衝留了下來,讓人奉上茶,親手給長孫衝倒了一杯。長孫衝慌忙接過,笑道:“父皇厚愛,兒臣感激不盡。”
李世民道:“那天你回來後給朕說過,西域南部的回紇人似乎有內附我大唐之意?”
長孫衝道:“不錯,隴右道很多回紇人,而且蘭州,涼州一帶最多。”、
李世民道:“你說起吐蕃祿東贊進入了西域南部,朕就擔心吐蕃人遲早要對西域下手。如今西域情況複雜,除了突厥人,還有吐火羅,突騎施,虎視眈眈。你說的那個什麼阿木提,你要是再見到他,可以全權負責回紇人內附一事。”
長孫衝謝了恩,說起吐蕃和親之事,李世民道:“吐蕃人最近幾年態度恭敬,朕也考慮可以和親,只是朕的女兒,除了秀兒,再無適齡的公主。此事容後再議,西域事了再說吧。”
長孫衝道:“松贊干布雖爲人傑,無奈吐蕃貧瘠,故而想借着和親,讓我大唐開放西南邊境。父皇不可大意,再說了要是嫁公主,也不可陪嫁什麼格物,鍛造等方面的書籍和工匠。我大唐鍛造冶鐵技術天下第一,不可輕易泄露出去。城外的秘密軍械製造,更需加緊看管。”
李世民笑道:“這個自然,朕又去看過幾次,鍛造的兵器越來越好了。對了,李翎的天工,也跟隨你做先鋒吧!” 長孫衝又道了謝,看看沒有什麼正事,閒聊幾句,去立政殿陪着長孫皇后和兕子說了幾句話,這纔回到了家中。
三天後一大早,長孫衝特意和右威衛大將軍契苾何力一起出城,前去迎接冀州都督蘇定方。蘇定方當年跟隨李靖出擊**厥,親帥二百餘人趁着大霧衝入突厥汗帳,殺的頡利可汗倉皇出逃。後來滅了**厥後,李靖見蘇定方文韜武略,都十分不凡,心中喜愛,就收下他做弟子,將自己的兵法傳授給了蘇定方。還朝後,被李世民封爲縣公,冀州都督。
長孫沖和契苾何力雖然早就認識,卻沒什麼交集,如今閒等着無聊,就和契苾何力隨意閒話。沒想到契苾何力雖然比長孫衝大了十餘歲,說話卻很風趣。對兵法和行軍之道更是十分精通,倆人討論了一番,互相佩服,逐漸熟絡起來。
等了大約一個時辰,大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不久飛馳過來百餘人,一色的高頭大馬,到了近前,一齊止步,隊形整齊,長孫沖和契苾何力看了暗暗心服。馬隊前面,一人身材高大,面貌雄偉,頜下三縷短鬚,一派豪邁之氣。
契苾何力上前一步笑道:“契苾何力參見蘇將軍!”長孫衝也跟着上前,抱拳行禮。
蘇定方大笑聲中下了馬,上來一拳擂中契苾何力前胸,契苾何力身子一晃,一動不動。蘇定方笑道:“不錯,不錯!”轉向長孫衝,也是一拳擊來,長孫衝微微一笑,雙掌一封封住了這一拳!蘇定方再次大笑道:“你也不錯!皇上的眼光果然不錯!”
長孫衝微笑道:“蘇將軍真是豪氣之人!末將佩服。”
蘇定方道:“你倆都不錯!很好!這就進宮去吧。”說完這句,翻身上馬,率先策馬進了城。契苾何力對長孫衝笑笑,倆人也上了馬,跟隨蘇定方進宮去拜會了李世民。
五月二十五日,李世民就開始齋戒沐浴,準備三天後祭天,出兵西域。程咬金和蘇定方也分別進入各個軍營查看,整合全軍。長孫衝也住進了軍營。離家時別人還好些,媚娘剛剛有孕,長孫衝已經第二次離家了,哭的梨花帶雨。最後還是武順將妹妹強行勸走,長孫衝才和家人揮淚惜別,進入了軍營。
長安城西幾裡處,已經搭建起了點將臺,李世民祭天之後,要在此點將出兵。整個長安城都已經沸騰起來,百姓歡呼雀躍,城外軍營也每天都有百姓前去,在外面觀看軍隊訓練。
三天的時間一晃就到了,到了五月二十八日,整個長安城萬人空巷,數十萬百姓紛紛涌出城去,提前佔好位子,準備觀看皇上點將。西征大軍也都集聚在了城外高臺附近,等候命令。
辰時末,李世民帶着文武百官和太子李治,昭告了太廟,宣讀了祭文,祭拜過天地祖宗後出了皇宮,一時鑼鼓震天,數千羽林衛和禁衛在前開道,旌旗飛揚。李世民一身戎裝,騎着白馬,身後跟着李治,也是一身戎裝,在後面文武大臣則都是步行,緩緩向城外而去。
到了點將臺,李世民獨自登了上去,向下面揮揮手。山呼海嘯般的萬歲之聲頓時響了起來,臺下數十萬人齊齊跪下,叩頭行禮。李世民令衆人平身,取出一卷文告,大聲地宣讀起來。他每讀一句,臺下的百餘禁衛就異口同聲地高聲跟着讀一句,以便全場都能聽見。
李世民在文告中說道:西域高昌小國,歷來是中華屬國,卻不思報效盡忠,勾結突厥人,殺害我大唐商人,侵佔絲路。又有突厥乙毗咄陸,喪家之犬,敗逃西域,如今竟然膽敢唆使高昌人一起對抗天朝大唐!朕特意出兵伐之,此次出兵,伐之有道,必然大獲全勝!
讀完文告後,李世民跪地向天叩頭,全場數十萬人再次跟着叩頭,山呼萬歲。起身後李世民看着臺下的雄兵和百姓,心中無比自豪,高聲點將。
“程知節,蘇定方!令你二人爲西域行軍正副總管,須得同心協力,不可懈怠!”
“末將程知節,(蘇定方)領旨,皇上萬歲!”
“崔仁師,你督率糧草,責任重大,切不可大意!”
“臣崔仁師,領旨謝恩!”
“長孫衝,李翎令你二人率領左武衛和天工所部,擔任大軍先鋒,務必保障大軍順利前行!”
“長孫衝(李翎)領旨!皇上萬歲!”
一一分派完畢後,李世民再次高聲呼道:“大唐萬歲!大唐萬勝!”數十萬人再次跟着齊聲高呼,長孫衝也跟着大喊,只覺得胸中有一股豪氣,直衝雲天!長孫衝帶着左武衛大軍和‘天工’,人強馬壯,精神抖擻,率先出發!全場再次高聲歡呼!歡呼聲中長孫衝在人羣中發現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俱都淚流滿面看着他,長孫衝向長樂等人揮揮手,擡頭看看長安的高大城牆和蔚藍的天空,揮槊率先策馬衝出!